173 公開宴
命運究竟是什麼,或許真的是‘前世的因,今生的果,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朦朧的夜色漸漸籠罩大地,鏡前金沙般的光暈如退潮般一點點消逝而去,金家豪宅二樓金碧輝煌的臥房中,一個身着白色娃娃裙的女孩正在對鏡梳妝,如水光亮的鏡面中,一個不染塵埃的清純女子若隱若現,光潔的外表無可挑剔,晶瑩剔透地宛如水捏的瓷娃娃,烏黑的秀髮疏離得一絲不苟,只是一雙幽黑的眸子卻空洞得彷彿沒有半分的靈氣。
拿出隨身攜帶防水粉底,女孩有一下沒一下地塗抹在自己本就偏淡的粉色櫻脣上,頃刻間,多了些許病態的蒼白,剛放下手中的粉撲,身後的門隨即被人推開,一名身着傭人服侍的小女孩走了進來。
“小姐,老爺爲您準備的衣服送來了!您身體好些了嗎?老爺吩咐,今晚的公開宴很是重要,請你務必要撐完全場——”
“嗯,我知道,我會盡力的!對了,小娟,今晚的賓客都來了嗎?都是些什麼人啊!”
起身,雲初落還故作虛弱地揉了揉心口,走到牀邊,拿起白色的公主禮裙抖了抖,波瀾不驚的眸底一絲耀眼的光亮一閃而逝。
今晚是她等待已久的機會,她自然會好好把握,委曲求全地忍了這麼多年了,她的厄運,她要一次擺脫。
“嗯,來了一些了,我也不太認識,不過看起來都像是有身份有地位有錢的,有幾個男人長得好帥,冷酷有型,比韓國電視裡那些有錢的男明星還帥還有氣質,我都不知道現實生活裡真有這樣的男人呢!真讓人大開眼界,小姐,所有人都說,這次的公開宴,老爺可是煞費苦心,下了血本,除了要將您風風光光地引薦給衆人,最主要的是……要爲您尋覓一位有財有勢的有爲青年做老公……真羨慕小姐,人長得漂亮,脾氣溫順,家世又好,一定可以嫁個才貌雙全的好男人,幸福快樂一輩子的!”
幫初落換完衣服,一邊爲她打理着長髮,別好皇冠髮卡,小娟還忍不住對着鏡子好生一陣羨慕。
她碎碎念念地沒完,卻沒發現自始至終雲初落都是悻悻然地淡笑不語,自然垂落的拳頭甚至有些不明所以的緊緊攥握着,似乎在隱忍,又似乎是憤恨。
“好了!小姐,這白色還真適合您,再加上這兒帶點淡淡粉色的水晶蝴蝶結,您簡直就是那個……對,小龍女在世,清靈脫俗,不食人間煙火,美得……”
“誰是那個小龍女?!”
小心整理着腰間點綴的蝴蝶結,小娟的讚歎還沒發表完,突然一聲怒吼,嚇得她連連後退了兩大步,驚恐地擡眸,小娟瞪着突然像是變了個人般、張牙舞爪陰森恐怖地大發雷霆的初落嚇,傻在了當場,橫空的雙手還不自覺地有些抖。
這是她家…小姐嗎?
“咳咳,對不起,我失態了,嚇着你了吧!我…只是不喜歡小龍女被人糟蹋的悽慘命運,所以纔不喜歡被人比作她…一時情緒激動,就把看書的火氣發到你身上了…小娟,你可以原諒我,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嗎?”
猛然意識到了什麼,初落頃刻斂去一身的戾氣,瞬間滿臉謙遜,溫婉如水,軟塌塌地像是隨時要昏厥過去。
“呃,小娟不敢!我理解,是我不好,比喻不當,小姐,不要生我的氣纔好……”
再度定睛,看着面前如孩童般嬌弱怯懦的小姐,小娟覺得像是做了一場並不真實的夢。
“嗯,那麻煩你了,再幫我把頭髮梳理一下!”
“呃,好!”
聲音一樣的溫柔似水,小娟又擡眸看了看,見沒有異樣,越發確定剛剛可能自己走神看錯了,隨即轉身到初落身後,幫她整理起披散的長髮,前方,眸光流轉,初落暗暗舒了一口氣——
七點,像是鎖定目標,等待狩獵的獵人般,雷昊準時出現在了金家的家庭氏宴會上。沒有張揚,一進門,雷昊就選擇了並不惹人注目的角落走去。
縱觀全場,的確是黑灰壓到一片,輕晃着杯中頂級的紅酒,雷昊不得不佩服金家的豪氣,一瓶十幾萬的紅酒居然拿來開Party,光是酒估計也夠喝他個上千萬吧!看來,還真是下了血本!
而點會想。他來的目的很明確,只是想要確定一下金杉杉的真實身份。因爲沒有人會比他對初雲熟悉,如果她真是照片上的女人,怕是他連確認都不用了,雙生姐妹怕是都不見得會長成那樣十足十的相似。
人越來越多,晚宴漸漸步入**,瞥着場地中央四處寒暄的中年男人,一副慈祥的面孔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雷昊卻總覺得這個男人的笑……像是狐狸,詭譎得沒有幾分的真心。
“少爺!”
突然,雲鷹的身影出現在背後,兩人點頭示意了一下,隨即往裡側更爲偏僻的角落走去。
“有什麼消息?!”
“金緣的財政的確出了很大的問題,這兩年,一直都處於虧空的狀態,可以說,金緣處了一個空架子,什麼都沒再剩下。我還查到,金緣去年供給客商的一拼黃貨裡,含金量明顯有問題,雖然拖了一年,但客商已經發現了,並要求索賠全部的損失,雖然金老闆全力化解此事,也正在私底下賠償挽救聲譽,不過,一年的期限馬上將至,就連我們腳下踩地這方土地現在都是在銀行的抵押範圍內,所以今晚的招婿宴之說,絕對不是空穴來風。另外,據我所查,這個金大富是結果一次婚,可老婆命短,早年出車禍就死了,也沒說膝下有子女,而且他爲人陽奉陰違,道貌岸然,私下的風評不佳,似乎並不像外表看起來的斯文儒雅,正派溫和——”
“嗯,不怕他壞,就怕他…不夠壞!”
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擡眸,雷昊的嘴角卻流瀉絲絲玩味的詭笑,對待好人,他或許還會心慈手軟,以惡制惡,可是他的強項。
“各位,請允許我介紹,我的女兒金杉杉小姐,給大家認識,杉杉身體虛弱,所以我一直讓她在美國療養,她可是我的驕傲——”
剛舉起酒杯,突然一陣慷慨激昂的聲音嘎然而起,轉身,對上樓梯口緩緩而下的白裙女孩,彷彿看到了當年的初雲,雷昊跟雲鷹霎時都定在了當場。
空氣中,一陣震驚讚嘆的抽泣聲想起。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雷昊的心卻亦是澎湃激盪得有些按捺不住。
像是一個端莊的花瓶站在金大富的身旁,雲初落嘴角勾着練習了千百遍的最完美的巧笑朝衆位目光交匯的男子點頭寒暄示意,一一享受着衆星捧月的虛榮,扮演着最稱職的乖巧女兒的角色。
雨露均沾地掃視完全場,初落剛想收回目光,不經意一打眼,對上角落一抹深深刻進骨子裡的熟悉黑影,望着他雙目呆直地震驚模樣,手不由得一個緊握,臉上的笑意也有着瞬間的破裂——
“杉杉?怎麼了?!”
手臂一疼,金大富隨即拍着她的小手,用力地掐了一下警告着,看似關切地湊耳低語問道,真怕她突然給他暈倒,讓他丟人現眼,還砸了他籌備許久的計劃。
“沒什麼……只是第一次出席這種場合…有些緊張!”
利落地收回目光,初落硬是擠出了一絲正常的笑意。腦海中卻還飄蕩着一副夢中經常出現的畫面,畫面中,一個美麗的女子倚靠在一個偉岸男子的胸膛,笑得幸福而美麗,身後,是一個抱着熊娃娃的小女孩,看得一臉癡迷——
這副畫面,曾不止一次出現在她夢中,是她生命裡唯一的期待。她今生都不會忘記這個她深愛了十年的男人。
記得第一次看到他抱着姐姐,她就有了想要‘取而代之’的念頭,那個時候,跟在姐姐屁股後面看着兩人,成了她半大不小的童年裡唯一快樂的事情。只是沒想到世事無常,加縫鉅變,她記憶裡很多東西都模糊了,唯有那副畫面依舊清晰得像是刻在她骨子裡。
她能夠感覺得出,他眸光裡的炙熱與震驚,回想着當年他抱着姐姐的美景,想象着鏡中自己跟姐姐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容顏,萬丈黑光中,初落彷彿看到了最刺目的曙光。
壓住心底澎湃激昂的情緒,初落大家閨秀地陪在金大富的身旁,一一認識着他想要她結交的男人,自始至終,她的臉上都維持着一成不變的淺笑,像是帶着一張快樂的面具,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眯着眼眸,遠遠地關注着目標的一舉一動,將一切盡收眼底,一整晚,不管內心怎麼波瀾起伏,雷昊卻始終只是冷眼旁觀,並未急於求成。
心裡大概有了底,雷昊放下酒杯,轉身剛想離去,背後突然傳來一道柔弱的女聲:
“雷大哥——”
轉身,一道白亮的身影闖入眼簾,望着眼前連聲音都跟初雲有着幾分相像的女人,雷昊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震驚,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雷大哥,多年不見,你還是一樣的英挺不凡!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初雲的妹妹,初落啊!那個小時候,經常跟在你跟姐姐身後,你抱過我,幫我撿過抱抱熊,我還問過你可不可以不叫你姐夫,叫你雷大哥的小女孩?!我長大了,你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嗎?”
說着,雲初落眼底不由得流瀉出無盡的失望,十年了,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絲毫的印記,反而讓他越發沉練的幹練,渾身散發着成熟男人的優雅魅力,這一刻,她竟萬般期望他還不要忘記對姐姐的舊情,因爲那將是她最後唯一可以依賴的機會。
盯着初落,雷昊欣喜若狂,這下連確定、搭訕的一系列策劃都省了,沒想到她居然還記得他,心裡已經樂歪了,表面上雷昊卻是不動聲色:
“女大十八變,沒想到,當年的小落兒而今都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你姐姐託我要找到你,好好照顧你,我怎麼會不記得你?只是…剛剛我真得是被嚇到了,一時不敢貿然相認,怕擾了主人家的盛情——”
“真的?雷大哥……”
“杉杉!”
激動地差點熱淚盈眶,初落想要上前說些什麼,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輕喚,身形一頓,初落頓時斂去了臉上所有的情緒,轉身,乖巧地迴應了一句:
“爹地——”
“雷總大駕光臨,金某失迎了,知道阮總跟雷總是好朋友,一直想要阮總穿針引線,今天有幸請到雷總,金某卻又忙得焦頭爛額,太過失禮了,莫怪,莫怪——”
跟一名年過半百的中年男人走近,遠遠地,金大富就笑眯眯地伸出了手,看起來熱情至極,而雷昊也自然的禮貌迴應:
“客氣了,能來沾點金光,是雷某的榮幸!”
“杉杉,有幾位世伯要跟你引薦,過去打個招呼吧!雷總,先失陪了!”
跟雷昊客套地寒暄了幾句,金大富朝一旁的初落使了個顏色,隨即拉着她往身後一羣中年男人堆走去。
目送兩人離去,見初落還不時地一步三回頭,明顯更貪戀留下,隱隱地,雷昊總感覺兩人的父女關係不似表面看起來的那般和諧,事情已經有了出乎預料的突破性進展,雷昊更加不再戀戰,轉身,步履輕鬆地走出了金家豪宅——
“小姐呢?回來了嗎?”回到家,雷昊邊往樓上走,邊打探起依娜的行蹤,突然間,他就是很想見她。
“回少爺,回來了,剛剛就一直在廚房裡煮雪梨湯……”
“廚房?!”疑惑地挑了挑眉,雷昊停下步子,揮手遣退傭人,轉身又退了下來。
走近廚房,隱隱約約就聽到廚房傳來稀稀拉拉地輕哼聲,聽那小曲,她的心情似乎也不錯,轉身步入,一擡眸,就見一個身着寬鬆睡裙的小女人圍着一個鍋爐在放着什麼,一邊翻攪還一邊輕鬆愉悅的哼着小調,那愜意滿足的溫馨一幕,頓時融化了雷昊向來冰冷生硬的心,放緩腳步,走上前去,慢慢貼在依娜伸手,雷昊伸手自背後環住了她——
“啊!昊,是你啊!怎麼也不出聲?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
嚇得差點將手中的餐盤甩出去,扭身,依娜嬌嗔地責備了幾句,話還沒說完,就見雷昊俯身,沉笑不語地低頭重重在她嘴上親了一下。
“嗯,又胡來,也不怕讓人看到……”
突然有些不習慣雷昊深情地像是要將人融化般的炙熱眼神,依娜的手後肘撒嬌地輕輕推了推身後的男人。
今晚的他,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呵呵,怕什麼,我又沒扒了你…這麼晚了,你在煮什麼?!”
本不予理睬,雷昊扭頭在依娜光滑的臉蛋上親了親,被她指責的大眼一瞪,隨即警覺地將話題轉移到了她手中的鍋子。
“嗯,花姐這兩天嗓子不太好,我想煮點冰糖雪梨給她潤潤喉嚨,來,你幫我嚐嚐,會不會太甜,試好了,我明天煮得就快了——”
說着,依娜輕輕舀了一湯匙吹了吹,才遞到了雷昊的嘴邊。
“嗯,剛剛好,很好喝!難怪媽咪一直那麼想要女兒,果然,還是女孩比較細心……”
清香的梨味舌尖散開,一點點甜入雷昊心扉,見依娜如此用心,跟媽咪相處得又如此之好,突然之間,望着依娜,雷昊滿心感動,只有一個念頭,想要將她早點娶回家。
“那當然,都像你們男人那麼存心大意,笨手笨腳的,活人都會氣出病來。你也覺得剛剛好嗎?!我試着感覺也可以了,就這樣吧,明天可以再少放一點冰糖,太甜了對嗓子不好,花姐也不喜歡甜食……”
“娜娜,下個周開始,騰出半月,我們去度假放鬆一下,好嗎?你的傷都好了,我卻一直被事情耽擱,這一次,不會再拖了,我們可以去日本泡泡溫泉,去法國喝喝紅酒,或者你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國家?!”
“只要跟你在一起,哪裡都好,不過,我們可能要先去美國,因爲下週一有個電影頒獎禮我是受邀嘉賓,正好,讓你親眼見識一下我井大小姐萬人迷的風采……”
“哈哈,早就已經領教過了,你的銷-魂、蝕-骨的滋味,就像是讓人無法戒除的毒品,欲仙欲死!”
側身,舔吻着依娜的耳珠,雷昊笑得yin邪無比。
“雷昊!你的腦子就不能多點別的顏色——”嬌嗔着,依娜臉上紅霞一片。
“可是,我覺得你最適合…黃色!”
“雷昊!”
瞥着雷昊欠抽的嘴臉,依娜差點跳腳,以前覺得他冷得像塊冰,現在,她卻覺得他無賴地像是膏藥,扯掉了都會留下個大大地討人厭的印記。
“哈哈,別撅嘴了,再撅下去,你的雪梨湯可要變成雪梨膏了……”
逗弄着依娜,見她將注意力調回鍋爐,雷昊卻開心地黏着她猛吃豆腐,廚房裡,笑聲陣陣,一直延續到臥房,整整一夜。
這一晚,美妙得讓人難忘,而雷昊,擁着懷中的女人,第一次有了不想再做防護的想法。
那天之後,依娜跟雷昊的關係依然維持在熱情的高溫處,而雷昊跟初落,也慢慢步入了熟稔的行列。
宴會之後,接連三天,每天初落都會打電話問候,而雷昊自然很是樂意她的主動,不管是出於對初雲的承諾還是對她身上秘密的探求,對她都多了份自然的關切與體貼。而他一點點的溫存,都變成了初落進攻的動力。
她沒有步出家門,卻將所有跟雷昊有關的報道新文、所有能探尋到的事情偷偷打聽了遍。雷昊的權勢,她已經有所瞭解,自然而然,他更成了她奢望的救命稻草,她想要完成兒時的心願,成爲他身邊的女人,像當年的姐姐一樣。
每天,她允許自己給雷昊打一個電話,卻並不會死纏爛打,聽着他對自己的縱容,她能感覺得出,那是一種超乎尋常的特別對待。金家的危機她不是不知道,她的養父打什麼主意,她更是心知肚明。
不過,她沒想到,她的養父算盤打得更精,將她託付給一個年輕的男人總不如託付給一個事業有成、年過半百的鑽石王老五來得可靠,畢竟,年齡的差距會成爲他要求加倍的最大籌碼,只是,她想要的人是雷昊,而她也確信,他有那個能力能跟自己的養父對抗。是以,初落一邊虛與委蛇地應付着,一邊卻積極主動地想要快速得到雷昊的青睞。
停了兩日,這日藉着外出散心的機會,初落終於按捺不住地主動約了雷昊敘舊,各懷心事,所以兩人挑了一間隱秘的包房,從三點的下午茶一直坐到了夜色全然暗下。
“小時候的事我記得地已經不多了,只記得我跟一個管家叔叔出去,然後就睡着了,醒來,我跟一個小女孩呆在一個很奇怪的地方,然後我們很害怕,互相鼓勵,聊天,哭,最後我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然後醒來就在一個新的家裡,有了現在新的爹地,然後我明明記得一切不是這樣,可是周遭的一切太陌生,我很害怕,加上負責照顧我的傭人一直說些恐怖的事情嚇我,最後我就選擇了忘記過去,一直以金杉杉的身份活着,我生了一場大病,身體很虛弱,就跟隨養父一直在美國療養居住,直至去年養父要回國管理生意,我們纔有了搬回來的打算……雷大哥,我是雲初落的事情可以不要宣傳出去嗎?我的爹地一直不知道我有過去的記憶,而且現在……我跟你說實話吧!現在金家生意出了問題,我更不想在這個時候讓爹地多心,可以嗎?!”
不厭其煩地從頭到尾講述着自己的經歷,每每談及那些過去,初落雖然極力試圖輕描淡寫,可臉上無意識間流露的濃重哀傷,還是讓雷昊有些心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