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不要說話”他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着,又指了指上面,示意顧安然一定要小點聲,防止霍楓聞聲趕來。
顧安然點了點頭,眨了眨眼,雷允諾這才鬆開了捂住她紅脣的手,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顧安然幸運她今天跟過來了,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看來霍楓早已料到他會一個人趕到墓地,所以事先在那裡埋伏,她忍不住好奇的問“你到底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他爲什麼要這樣趕盡殺絕?”
雷允諾身子一顫,也不知是痛得還是被突然的問題嚇到,隨即輕笑“這件事情與你無關,你沒必要知道,小心好奇心害死貓!”
雷允諾警告着,顧安然不滿的撇了撇嘴,她已經險些被害死了,已經被牽扯進來了,還有什麼是她不能知道的?
見她失落,雷允諾實在是有些於心不忍,想着那天她痛苦的神色,他滿是愧疚“那天……對不起”
在雷允諾的字典里根本沒有對不起這三個字,可他今天對顧安然說了,說的誠心誠意,讓她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
猛然擡眸,正巧發現他正目不轉睛的盯看着她,淚水在瞳孔裡打轉,卻堅強的沒有落下來。
“你說的對,本是我的事情不該把你牽扯進來,害的你接二連三失去親人。我和霍楓之間的戰爭根本不會停止,所以是我不好把你牽扯進來,讓你一次有一次心痛。我爲自己行爲向你道歉!”
雷允諾解釋着,顧安然頓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哭笑不得,這樣的道歉對她來說已經晚了。
“但是我向你保證,類似的事情不會再發生,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情,等安全出了這裡後,你就是自由的,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我不會再阻攔。當然,仇我一定會幫你報!”
見顧安然沒有開口,雷允諾徑自說着,說出的話讓她驚詫不已。
從前她想走的時候他不放人,可今天卻主動要放她走,顧安然嗤笑,她忽然覺得有些捨不得了。
“你說的……是真的?”
她擔心重複問着,藉助微弱的月光他看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驚喜,雷允諾無奈搖了搖頭,低沉的神色未被她發覺。
“嗯”
簡單的一個字從鼻腔中發出,顧安然忽然覺得好失落,果然是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就打算讓他走了。
“那儲存卡怎麼辦?”
“我會命人在找,但只要霍楓沒率先拿到對我就構不成威脅,這段時間委屈你了,顧安然!”
他語氣平淡,像是在和她嘮家常似得,殊不知這是第一次他如此和藹的呼喚她的名字。
忽然有種心酸的感覺,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頭,顧安然忽然好想痛打他一頓,既然知道她委屈,知道她辛苦爲什麼還要那樣對她?
果然是混蛋,果然是沒有人情味的,侵害了她的一切打算放手了嗎?她是人,不是小姐,她有生命,更有尊嚴!
“雷允諾你根本就不是人!”
她低吼着,不再管霍楓是否會出現,將心中所有的不滿發泄出來。
雷允諾點頭“對,我本來就不是人,跟在我身邊隨時有生命危險,你只能走!”
片刻的沉靜,空氣也變得稀薄,顧安然一雙圓溜溜的大眼如暗夜中的繁星,閃閃發亮,還是雷允諾率先打破寂靜。
“看來今晚上我們要在這兒過夜才行了,你去找些樹葉過來,我們藏的隱蔽些,霍楓不會發現我們會在這兒,還以爲我們找出路呢,所以今晚你可以安心的睡”
亂葬崗前的樹林,讓她怎麼安心睡?周圍時不時響起奇怪的聲音,半條命都要嚇沒了,顧安然可不敢。
按照雷允諾的吩咐,弄了些樹枝過來,將兩個人的身子藏起來,顧安然又脫下了外衣。
“大冷天的你幹什麼?”
雷允諾愈加發現這個女人簡直是越來越不讓人省心了,他可不認爲她脫衣服是要在這裡和他打野戰。
“你的襯衫雖然都是泥土,可多少是白色的,只要霍楓站在上面往下看就一定會發現你,我的衣服是黑色,會掩蓋起來,我們坐的近一些就不會冷了”
她徑自解釋着,因爲對他的傷口簡直是不忍直視,否則她又怎會突然如此。
雷允諾望着她的側臉發呆,看着她端莊文靜的樣子像極了白靈兒,從前她也是這樣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披在他身上,溫柔的對她說“雷允諾,如果你敢感冒我就發燒給你看”
“你看什麼?我臉上開花了?到是你的傷行不行啊,有沒有辦法聯繫到雷風雷雨他們?”
傷口到是小事,從前挨刀子挨槍子的時候他都沒皺一下眉頭,更別提這些樹枝刮出來的小傷口了。他聳了聳肩作無奈狀“出來的匆忙,沒帶手機,看來只有等着他們發現不對來找我們。霍楓一定會在出口堵死我們,我們暫時不能出去,你委屈一下”
“我到不怕什麼,亂葬崗這樣的地方應該是沒有野獸什麼的吧,我就是擔心你的傷口”
她支支吾吾說着,雷允諾心裡忽然一陣溫暖,倒有種不想離開這裡的錯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個人都不肯說一句話,生怕把不乾淨的東西招惹過來。雷允諾因爲身上有傷不敢亂動,而顧安然卻像個小貓兒似得蜷縮在他身邊,身子凍得瑟瑟發抖。
“該死的剛纔不是說好了坐的近一點就不會冷,你離我那麼遠幹什麼,你以爲我會在這樣的地方跟你上牀嗎?”
雷允諾突然傳來怒吼,嚇得她頓時睡意全無,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呆呆的望着他,那憤怒又嫌棄的模樣顯而易見,她心裡委屈極了,卻不敢動,雷允諾見狀忙大手一揮便將她瘦弱的身子攬入懷中。
“小心你的傷口……”
“不想我失血過多而亡就安靜的呆在我懷裡別動!”因爲只要她動一下就會牽扯到他的傷口,隨時都有破裂的可能。
顧安然果真老老實實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他的懷裡的確足夠溫暖,寬敞結實的胸膛讓她有種歸家的感覺,脣角不自覺上揚,她滿意極了,眼皮也開始打緊。
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居住,雷允諾不是沒試過,但今晚卻尤其的冷,根本不適合入睡,一不小心就會着涼,甚至睡死過去,他正擔心着,看了看懷裡的貓兒卻發現她早已入眠,他嚇壞了,對準她的耳畔嘶吼。
“顧安然誰准許你在這裡睡着的,立刻給我起來!”
對於這樣不解風情的男人,顧安然簡直是懊惱極了,頂着那雙朦朧大眼她可憐巴巴道“剛纔還讓我放心睡,這會兒又不讓我睡,雷允諾你的人格分裂症不要用在我身上好不好?”
她眼睛半眯着完全沒有睜開,嘴巴嘟嘟囔囔的道出這麼句話,簡直是可愛至極,雷允諾半晌沒說出一個字來。
‘嗯哼’
盯看着她好半天,雷允諾這才清了清喉嚨滿是安撫的將她那顆小腦袋瓜重新扣到他懷裡,像是在哄孩子似得,他軟聲細語“好好好,你放心的睡,乖乖的睡,我不打擾你”
因爲這或許是他們如此安穩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晚上。
雷允諾的懷抱真的很溫暖,顧安然竟真的到了天亮纔起來,若不是聽到那震耳欲聾的槍聲傳來她或許能一覺睡到日曬三杆,原來霍楓竟找了他們整整一個晚上!
“噓,不要說話”
顧安然受驚起來,張口就要尖叫,雷允諾條件反射捂住她的紅脣。
她點了點頭,放下去了一個晚上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她點點頭示意她會很安靜,不會亂出聲。
“你一個晚上沒睡?”
看到他雙眼佈滿血絲,滿臉疲憊的樣子,顧安然噓聲問着。
“不知道哪個人睡的跟豬一樣的死,還打呼嚕,你還是女人嗎你?天底下哪裡有女人在亂葬崗前還能睡的這樣踏實的?”
雷允諾壓低嗓音滿是嫌惡的說着,那鄙視的眼神讓好心情的她瞬間跌宕到谷底。
她低着頭撅着嘴,手指頭放在胸前不斷穿插着,張口就要解釋“我哪裡有”
睡的死也許是因爲他的胸膛太溫暖了,可打呼嚕她發誓沒有啊。
“還狡辯?需要我效仿一下嗎?”
雷允諾變本加厲,那犀利的眸子突然瞪得老大,令她半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連連搖頭。
看到他滿臉疲憊,她多少有些愧疚,應該是他守護了她一個晚上吧,若不然她又怎麼會睡的那樣安穩。
“霍楓不會找到這裡來吧?要不然我守着,你睡一會兒?”
她試探性的問着,那模樣簡直是可愛,就像他根本不是他的仇人而是大哥哥或者父親一樣,她很懼怕,甚至帶着幾分敬畏。
雷允諾忽然笑了,那爽朗的笑聲自頭頂傳來,嘴角輕揚,若不是一身髒亂的衣服此刻的他儼然是童話裡走出的王子。
可是……童話裡都是騙人的。
“我不困,這裡地勢陡峭,如果是逃命我也不會選擇這個地方,他更不會想到我們是摔倒這裡來的。他們找了一夜也該筋疲力盡了,大概很快就會撤退,我們再在這裡躲避一會兒,到中午時我去找點吃的,你安靜給我呆在這裡坐好,儘量不要出聲!”
笑容收回,又回到了平日裡那嚴肅嚴禁的模樣,爲了保住小命,顧安然當然會努力配合,只是時不時傳來的槍聲讓她忍不住打顫,她實在是怕極了這樣的聲音,就好像只要一閉上眼霍楓就會出現在眼前,那冰冷的槍桿就會對準她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