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雷允諾也不會想到今天這麼好的天氣竟然會有海嘯,而且還是在正午的時光裡。
他們被沉入了海底,以爲真的就這樣天人兩隔了,可當顧安然劇烈的咳嗽下,她緩緩睜開雙眸。望着那蔚藍的天空,她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伸出來的五指,昏暗的陽光透過指縫照射她的眼眸,有些刺眼。
她有咳嗽了幾下,將吞下的海水盡數吐了出來,雖然還有些虛弱,可人總算是清醒了。
依照目前的日光照射,應該接近傍晚,溼漉漉的長裙貼在身上很不好受,顧安然只感覺渾身無力,癱軟在海灘上。
海灘?
忽然想起這個嚴肅的事實,她再度猛地張開雙眸,疑惑的望着四周,陌生的環境,毫無人煙。
“雷……雷允諾?”
她試圖從原地起來,看樣子她在這裡沉睡了許久。
她依稀記得在海浪拍打過來時她是被雷允諾護在懷裡的,那麼他去哪兒了?
她被拍打在海岸上,距離海水有着大概五六米遠的距離,可想而是當時的海嘯有多麼洶涌。
顧安然環顧四周,周圍全都是茂密的樹林,這裡不像是他們來的地方有海景房,有寬闊的視野,這裡看起來很荒涼,可茶攤上卻有無數人走過的腳印,很顯然這裡是有人經常觸摸的。
“雷允諾你在哪兒!”
她站起身險些又栽倒,一整天沒有吃東西,又經歷了海嘯的撫拍,她感覺整個人都要虛脫了,可儘管她如何吶喊就是不見雷允諾的身影。還在海里嗎?還是被拍打再另一個海岸邊緣?
她艱難的前行着,順着心中的感覺尋找,周圍並沒有任何代表性的東西,手機被殘留在遊艇上,她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絡,如此想着還是劇烈的心慌。
雷允諾在哪兒?她在哪兒?她該怎麼回去?這裡是哪裡?
一系列問題襲擊腦海,她感覺頭劇烈的痛,周圍又都是茂密的森林,天馬上就要黑了,是不是會有野狼野豬什麼的出現?
越想越害怕,從未有過的恐懼,她不斷呼喚着雷允諾的名字,可卻沒有人迴應。
海嘯已經停止,海面出奇的平靜,大約過去了半個小時左右,顧安然一直沿着海面走,希望能看到雷允諾的胳膊腿都好。
起風了,她淡薄的身子似乎被吹透了般,身子漸漸癱軟無力,她終於蹲在了毫無人煙的沙灘上,緊蹙在一起的眉頭像是毛毛蟲似得難看極了,她鼻頭一酸,忍不住哭了。
“雷允諾,你到底在哪兒?你快出來好不好,我一個人好害怕。都怪你非要來什麼遊艇,現在好了,這裡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我該怎麼回去?晚上是不是有野獸啊,你是不是已經淹死了還是被猛獸給吃了!你快點出來,我害怕!”
哭着哭着她便咆哮出生,歇斯底里的哭喊令她更覺得恐懼,呼吸也不由加速。
半晌,當她心灰意冷頻臨絕望時,從不遠處的森林裡幽幽飄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傻瓜,我還活着,我在這兒!”
雷允諾渾身都是泥土,白色的襯衫貼在他健碩的胸膛上從茂密的森林裡鑽出來,一隻鞋也丟了。名貴的西褲也被劃破,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在一分鐘前曾遭遇過非人的待遇,他莫非被搶劫了?
他含笑望着顧安然,一步步向她靠近,原本想奔跑的,可實在是沒有力氣,一不小心癱倒在地。
“雷允諾!”
總算看到了親人,顧安然興奮極了,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向他奔跑,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她不由又是一頓埋怨“你怎麼纔出來,你去哪兒了?爲什麼從那裡出來,我找不到你我好害怕你知不知道,我以爲你已經死了,我以爲你還在海里!”
聽着那喋喋不休的聲音,雷允諾哪怕是死了也從鬼門關回來了,躺在地上他猛地扯過她淡薄的身子將她的腦袋摁在胸口,他滿心疲憊“傻瓜,我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怕什麼?”
“你這是好端端的嗎,你是不是讓人給打劫了,衣服髒了褲子都破了,鞋也丟了,你這哪兒還是從前的雷允諾啊,你簡直是就是個窮乞丐!”
雷允諾被她的話逗得‘噗哧’一聲笑了,寬厚的手掌撫摸着她柔軟的髮絲,似在安慰。
原來雷允諾醒來的時候也是在沙灘上的,他找不到顧安然就一個勁兒的找,大概圍繞着海面找了一大圈又穿過了那片茂密的叢林,褲子是被樹枝刮破的,衣服是他不小心摔倒弄髒的,過了樹林這才聽到有人在呼喚他,他知道他走對了路。
“現在怎麼辦,這裡是哪兒啊,我們怎麼回去呀?”
將雷允諾扶起來顧安然無助的望着四周,她們兩個沒有多少力氣再趕路了,雷允諾的手機在海里丟了,等於他們完全丟失了通訊設備,恐怕真的只能等駕駛員聯絡到雷風雷雨來救。
“別擔心,我剛纔從那邊過來時看到不遠處有人家,這裡應該是個陌生的島嶼,有房子就有人,我們去那裡求救,相信會收留我們的”
雷允諾安慰着,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顧安然一邊攙扶着他,兩個人相依相偎,慢悠悠向着他說的地方走去。
傍晚的朝霞映在兩人修長的身影上,遠遠的還能聽到顧安然不滿的埋怨。
“都是你不好,非要來什麼遊艇,都不和我商量下,如果你早告訴我的話我一定會告訴你不要來的”
“是是是,是我錯了好不好”
“你何止是錯了,你知不知道萬一我們都死在這兒該怎麼辦?海嘯那麼大,當時我真的害怕死了,我以爲我真的會死了,現在又沒有力氣,萬一前面的房子裡沒有人,我們就自生自滅了”
“放心,就算沒有人我雷允諾也一定會讓你活着從這個島出去”
“就是太相信你纔會變成這個樣子,早知道我就不該留下,什麼七天,七分鐘都不該心軟,你還笑,你竟然還笑!”
儘管顧安然的話處處都是埋怨,可雷允諾卻覺得出奇的幸福。任由自己的臂膀搭在她的肩頭,兩個人雖然狼狽,可卻像極了患難夫妻,這簡直是比他送給她遊艇還要深入人心。
雷允諾的話果然說的沒錯,穿過了那片茂林的樹林不遠處果然有幾乎農家。
雷允諾的鞋子沒了,石子甚至將他白皙的腳劃破,滲出血液,顧安然有些心疼,不由加快了腳步,終於在最近的一戶農家門前停下。門口有位老太太正在摘菜,沒等顧安然等人開口她便先行望了過來。
“喲,兩個孩子你們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快進來,快進來”
對於如此熱情的老奶奶顧安然欣慰極了,連忙攙扶着他走了進去,隨便找了個石凳子坐下。
“奶奶您好,我們兩個遇到海嘯了,不知道怎麼的衝到這裡來,也不知道這事兒哪兒,與外界聯絡不上,不知道可不可以向您討碗水喝”
顧安然乖巧可人,如此真誠的央求着,老人哪裡有不同意的說法,連忙招呼一旁玩耍的孩子“果子,快去給阿姨和叔叔到點水”
“謝謝您奶奶”
環顧四周,這是個碩大的院子,房子雖然破舊,但看上去只有這位老奶奶和小孩子居住,估計是她的孫子。老奶奶滿頭白髮,但身子很硬朗,看到雷允諾連鞋子都沒有,她進屋弄了雙鞋給他,恐怕這是雷允諾這輩子穿的最廉價的一雙鞋。
“阿姨叔叔喝水”
被叫做果子的孩子大概四五歲的年紀,乖巧的端着兩碗水出來遞給他們,隨後又跑到一旁玩石子。
農家院子很大,左邊有個圍欄,裡面栽種了些蔬菜,右邊空蕩蕩的擺放了一張木頭桌子,看起來是晚上乘涼的地方。痦子有三個門,是木頭房,看上去很貧窮,但老奶奶卻很熱情。
“謝謝您奶奶,謝謝果子”
“客氣什麼。我們這裡啊常常有海嘯,你們兩個能活着就是奇蹟了,都餓了吧,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
沒想到老奶奶這樣熱情,顧安然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連忙去幫忙。
原來這個島叫海嘯島,老奶奶姓裴,常年在這裡居住,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就是被海嘯沖走的,所以她對於顧安然兩人很熱情。二兒子兩口子出去捕魚還沒有回來,這是二兒子的孩子叫做果子五歲,還有個女孩兒叫桃子四歲,跟着父母去捕魚還沒有回來。裴奶奶說二兒子天黑就會回來,果然在半個小時後伴隨着嬉鬧聲一家三口手牽手走進了院子。
“媽,我們回來了,今天捕了好多魚!”
二兒子三十歲出頭的年紀,他開懷的笑着,當看到院子裡坐着的渾身散發着戾氣的雷允諾時身形一頓“媽,這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二兒子不喜歡勝任,況且雷允諾始終保持着帝王般嚴峻的面孔,自然不招人待見,警覺性一下子提高,裴奶奶和顧安然連忙出來解釋。
“這是兩個遇到了海嘯的孩子,我看他們可憐就留他們吃口飯,累了一天快過來,桃子到奶奶懷裡來”
二兒子聞言這才釋然,看來經歷過海嘯住在他家裡的人不少,他的妻子更是溫柔賢惠的爲顧安然拿了套衣服出來“這是我的衣服,你快進去換上,今晚上就住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