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蓁蓁一向心思縝密,此時她又好像明白了,這一回周衛紅爲什麼而過來……
於是,隔了片刻後,她又輕聲詢問周衛紅,“段太太,我想去看看清緣,想去陪陪他,您覺得怎麼樣?您同意嗎?”
她刻意說得比較謙卑,也是爲了滿足周衛紅的虛榮心,給周衛紅一個臺階下。
周衛紅一聽,那副嚴肅的面容立馬再次綻開,綻放出無比欣慰的笑容。
“同意啊,當然同意啊……蓁蓁,你去吧,我來替你守着這裡……”周衛紅還連忙衝馮蓁蓁點頭,很是高興的說。
至此,周衛紅愈發發覺,馮蓁蓁真的很大方懂事、很善解人意。反正今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馮蓁蓁的好。而且現在周衛紅也覺得不奇怪了,對於馮蓁蓁,爲什麼段清緣會那麼愛她。
待跟周衛紅說好之後,馮蓁蓁又直接轉身,來到了隔壁段清緣的病房裡。
此時照顧段清緣的就段延正一個人。見馮蓁蓁來了,段延正藉口出去抽菸,然後離開了。
當他走後,馮蓁蓁又望向躺在病牀上的段清緣。
今天的段清緣,她都有點認不出來了。因爲他看上去是那麼的滄桑、那麼的邋遢、那麼沒有生氣,而且兩腮和下巴都長了好多細細碎碎的鬍渣。
因爲對段清緣的心疼,馮蓁蓁又忍不住無聲一嘆。而後,她又邁到牀邊,坐在牀沿。
“蓁蓁,不要走,不要離開我……”這時候的段清緣仍在說着夢話。
聽到他在喊着自己,馮蓁蓁的柳葉眉又不自覺的緊緊一揪。她的心口也如同插進了一把尖刀,反正那一種刺痛和難受,令她感到窒息。
“清緣,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她找到段清緣的一隻手,溫暖的握住他,很是溫柔的說。
不知不覺間,她也淚如雨下,無聲哭泣。
段清緣好像知道是她來了,知道現在握着他手的人是她。所以他說夢話,說着說着,終於在這會兒停止,變得安靜鎮定,變得不再說了。
“清緣,你快點醒過來……無論如何,你都好好的……”等他不說了,馮蓁蓁卻又哽咽着聲音,一字一字的說。
說着說着,馮蓁蓁的哭泣聲也越來越大。並且她的每一聲嗚咽,都透着悽苦、悲涼。
然後,因爲感覺甚是無力,她還直接彎腰,輕輕趴俯在段清緣身上。
她想再聽聽段清緣那有力的心跳聲,感受段清緣生命的真實存在。
“清緣,你不會有事的,我愛你……”她還說。
這時候,段清緣的身子又很明顯的動了動。
他的另一隻手,正插着針頭的那隻,忽而還擡了起來,撫到了馮蓁蓁背上。
“馮蓁蓁,你在幹嘛?馮蓁蓁……”段清緣的嘴邊又開始說話,但是不是夢話。因爲他已經恢復了意識,大腦已經變得清醒。
同時,他很是疲憊加慵懶加無力的睜開眼睛。這一瞬間,更清晰的嗅到了馮蓁蓁清逸的髮香。
發覺段清緣醒過來了,馮蓁蓁也立馬停止嗚咽。她又支起身子,望着段清緣的臉龐。r
再跟段清緣四目相對,她的眼眸依然晶瑩透亮、白光爍爍。
“清緣,你終於醒了,你終於醒了……”看見段清緣正睜着眼睛,馮蓁蓁都有點不敢相信,說着說着又笑出聲來,並且一邊笑一邊流淚。
此時馮蓁蓁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可憐兮兮且惹人憐愛的小花貓。小臉和眼眶都是溼的,頭髮蓬鬆凌亂。
“你趴在我身上哭什麼?我又沒死。就算我死了,你也用不着這樣哭。除非你還愛我不是嗎?”段清緣又很輕聲說。不顧那隻大手上還扎着針,又慢慢撫上馮蓁蓁的頭。
馮蓁蓁都沒有聽清楚他剛纔說什麼。因爲她真的高興壞了。不過此時,見段清緣臉色憔悴,蒼白如紙,她又連忙說,“你昏迷了兩天,什麼都沒有吃沒有喝。你等等,我這就去通知醫生和你爸媽過來……”
說完之後馮蓁蓁還打算站起身子,跑去外面。不料,她的手本就握着段清緣的一隻手,而此時此刻,段清緣就是不放開她,與她十指相扣。
“別去,馮蓁蓁,先別去……”段清緣又虛聲說。用盡全力拉扯着她,捨不得她就此離去。
如此,馮蓁蓁又乖乖站在那裡,不再妄動。因爲她生怕惹得段清緣情緒激動,因此而牽動了他身上的傷口。
“好……我先不去……”她還安撫着段清緣。她的右手,始終與他的左手相握,難捨難分。
“嗯,留下來,陪我……”段清緣又說。經歷一次生死後,他忽然發覺,
只要馮蓁蓁待在他的身邊,他便別無所求。
馮蓁蓁又衝他輕輕點頭,說:“好。”然後,他們之間不再說話,只是相互凝視對方。
這一刻,前段時間的那些事情,彷彿都不曾發生。他們彼此,仍爲生死相依的伴侶、仍爲親密無間的愛人。
過了好一會後,段清緣又感覺眼皮子越來越沉,所以最後他再次閉上眼睛休息。
馮蓁蓁儘量放緩放輕自己的動作,小心翼翼鬆掉他的手,不再跟他十指相扣。
跟而她也終於跨出了這間病房,把醫務人員和段延正夫婦叫了進去。
聽馮蓁蓁說,剛纔段清緣醒過來了一會,隨之,這兩天懸吊在周衛紅心上的石頭也被宣告完全落了地。
也就在他們開心不已時,馮蓁蓁又默默轉身,回到了佛無心的病房裡。
而再回來,她的心情也沒有之前那麼沉重了。感覺輕鬆了許多,快樂了許多。
發現馮蓁蓁走了,周衛紅臉上的美好表情又慢慢凝斂。揪擰着眉,心頭略有所思。
馮蓁蓁爲什麼要走?是因爲很難爲情嗎?周衛紅猜不着。不過這一回馮蓁蓁的好,她深深的記下了。
醫務人員又給段清緣做了一遍全面的檢查。而後他們講述,段清緣的情況正在好轉,除開體虛,再也其他致命的傷點。
總之到了現在段家人才紛紛大鬆一口氣。
“我就知道,我們家清緣,吉人自有天相……太好了……”周衛紅還在心頭感概。反正她極爲開心,甚至還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暢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