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逮住那個看上去較爲年長的醫生,小心翼翼詢問:“醫生,他情況怎麼樣?您告訴我,我是他的女兒,他是我的爸爸……”
醫生挑起一邊的眉毛,用特別怪異的眼神瞅了馮蓁蓁一眼,而後他再低眸瞅着自己剛纔所做的筆記。
他的聲音也顯得特別沉重、特別無力,回答馮蓁蓁,“他情況很不好。他的頭腦受傷最重,大面積充血。有一條腿也直接廢了。老實說,他能吊着一口氣,被人送進醫院治療,已經是一個奇蹟。若是能再醒過來,那更是奇蹟中的奇蹟。”
聽了醫生的話,這一瞬間,馮蓁蓁只覺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並且再也不會恢復光明。總之,世界末日就要來了,她的人生也跟着即將結束。
“什麼?他已經……已經……”這一刻,馮蓁蓁的腦袋也開始發昏,身子一陣很明顯的搖晃。甚至她還感覺,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見她就要倒下去了,那個醫生連忙扶了一下她,同時關心詢問,“小姐你怎麼啦?低血糖犯了嗎?”
這時候,馮蓁蓁也伸手,用力揉了揉自己兩邊的太陽穴,然後再對醫生搖頭,說:“我沒事,我沒事……醫生,謝謝……”
醫生還有其他事情要忙、還有其他病人要看,見馮蓁蓁還要強撐,他也不再多說。率領其他醫務人員,很快離開。
當病房裡只剩下馮蓁蓁以及昏迷着的佛無心時,馮蓁蓁又變得木訥了,呆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爸……爸爸……”她喊着佛無心,凝望病牀上躺着的佛無心,極其輕聲的喊。
她知道佛無心不會再醒過來了,她喊他他也沒法聽見了……
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不知不覺間,她再次淚如雨下,傷心到了絕望的程度。
總之馮蓁蓁心力交瘁,而且她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夠很貼切的表達出她心中的悲傷和痛苦。
哭着哭着,她又走到佛無心的牀邊,坐在那裡守護着他。
過了好久後白小青也給她打了一個電話,然後也過來了這家醫院。
而且今天白小青刻意調休了,都不用上班了。她之所以也急着趕來這裡,一面是因爲擔心馮蓁蓁,想陪着馮蓁蓁。另一面則是因爲她也想探望一下詹逸,怎麼說,她跟詹逸算是認識一場。
她一過來,首先便來到佛無心的病房裡。
此時的馮蓁蓁依然坐在牀邊,一副面色蠟黃、形如槁木、無精打采的神氣。不過,她眼中的淚水已經徹底乾涸了,嗓門也好像哭得嘶啞了。
“蓁蓁,你吃午飯了嗎?沒有的話你去吃飯,我來幫你守着這裡……不然的話你要吃什麼直接告訴我,我去給你買來……”馮蓁蓁的腦袋也垂着,反正白小青一看便猜到了,她好久都沒有好好吃東西了。
因爲白小青過來了,馮蓁蓁的內心確實得到了一絲淺淺的慰藉。她又輕輕開口,極其無力的說話,回答白小青,“都不用了,我不餓。”
“不餓?不餓也要吃東西啊!人是鐵飯是鋼,你不吃東西,你的身體怎麼支撐?你怎麼照顧他們?”白小青又很無奈的說。費盡口舌,只爲勸服馮蓁蓁。不然馮蓁蓁現在的模樣,連她也無比心疼。
馮蓁蓁還是搖頭,因爲她的確什麼都吃不下。心情萬念俱灰,便只覺得生無可戀。
白小青又很重的嘆了一口氣,而後還瞪馮蓁蓁一眼,再對她說:“唉,我不管了!反正我現在出去,給你買一份吃的!”
馮蓁蓁不再應聲,並且依然一副垂頭喪氣的德行。白小青說完又背起包包,甩頭直接離開了這裡。
下午兩點多鐘時,段延正和周衛紅也從外面回來了醫院,重新守在了段清緣的牀邊。而馮蓁蓁,她待在佛無心的病房裡,更加專注、更加用心的守護着佛無心。
至於白小青,她就陪着詹逸。詹逸既沒有結婚,又沒有女朋友。而且他老家距離a市比較遠,他爸媽趕過來需要至少五個小時的車程。所以現在就由白小青陪着他,這也是馮蓁蓁迷糊中安排的。
現在這個時候,詹逸已經甦醒過來了。還有他的傷勢情況,算他們三人中最好的。他就右手骨折了,然後身上積着多處淤血。
白小青一進他的病房,他還微微偏頭,目光立馬掃向她。
而這時候,跟詹逸目光相撞,白小青表情乍變尷尬、一臉囧態加緊張。走着走着,白小青還停步,站在距離他病牀還有三四米遠的位置。
“hello,詹先生,好久不見,你現在怎麼樣,還好嗎……”白小青還擡了擡手,主動跟他打招呼,小心翼翼詢問着他。雖然她說不清楚,好好的她爲什麼會緊張。
此時的詹逸,因爲身上的多處劇烈疼痛,所以目光也顯得特別蕭索、特別無力。他說話聲音更虛弱到了極致,他回答白小青說:“好是不好,可是也死不了。謝謝你關心,白小姐。”
因爲詹逸如此說話,一時間,白小青又不禁稍稍放鬆了。她還努力衝詹逸擠出一絲微笑,跟而再自言自語說:“死不了就好,死不了就好……”
乍時,詹逸臉上的表情也冷冷一沉,脣角神經還輕輕抽搐了一下,滑過一抹極其自嘲的笑意。
“我死不死,好像跟白小姐關係不大吧。”過了片刻後,詹逸也再次淡淡的說。同時目光從白小青臉上移開,空洞而呆滯的看着別處。
因爲詹逸的諷刺,白小青又一臉難爲情。不過,她還刻意向他牀邊走近幾步,結結巴巴解釋說:“我我我我我……跟你是朋友……所以你死不死當然跟我有關……反正詹先生,我呢,在這裡陪着你。你呢,有什麼事情就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的,會好好照顧你的。”
詹逸又似笑非笑,好長時間都沒有再應白小青。白小青也木訥站在那裡,短時間內不知所措。
過了好久後,詹逸終於又開口了,他對白小青說:“餓了,去弄點粥給我喝。記着,我不要喝外面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