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開着開着,段清緣也越來越浮躁,索性搖下車窗,一隻手臂懶懶搭在車窗上,一面等候馬路變得暢通、一面觀賞外面嘈雜的風景。
然而,忽然接到的一個電話,令他色爲之變……
電話是他生意上一個朋友打給他的。
這個朋友名叫王海權。此時王海權正陪同他的女朋友,也在泉池國際大酒店六樓,參加羅晉鵬和周思思組織舉辦的patry。
因爲他在patry現場看見了馮蓁蓁的身影,認出了馮蓁蓁,於是忍不住給段清緣打電話。
這裡的年輕人都跟他聊不到一塊去,所以看到馮蓁蓁時他還特別高興。他以爲段清緣也在,終於有人能夠跟他聊到一塊去了。
他和他女朋友到場比較晚,八點多鐘纔到,以致不知道馮蓁蓁其實是跟樊冬一起過來的。
電話一接通,他便直接詢問段清緣,“Hello段總,你在哪兒啦?”
想象從前,他們從來都不聯繫。所以一看到他打過來的電話,段清緣心中也無比驚訝。
“王總啊,我現在在外面……好久不見,今天刮什麼風……令你想起我了?”段清緣客氣的回答他、問候他。因爲王海權要比他年長近十歲,所以他有幾分尊重他。
一聽他的話,王海權立馬發覺不對勁,又疑惑詢問他,“怎麼你在外面,你老婆卻還在patry現場?段總你這是怎麼搞的,大晚上的連老婆都不如影相隨……”
“patry現場?”段清緣又眉頭一皺,不解重複。
王海權點了下頭,同時驚怔得瞪大了眼珠子,再次追問段清緣,說:“是啊。段總,你怎麼這副語氣?難道之前你並沒有過來?”
段清緣又有點凌亂的眨了眨眼睛,脣角不自覺的撇了一撇。不過思維敏捷的他,很快便想到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段清緣想:馮蓁蓁還是去參加聚會了。而王海權,應該跟她在同一場聚會上。
他自然不會向王海權承認他確實沒有陪馮蓁蓁一起,就笑了一笑,聲音更輕說:“王總,我臨時有重要事情所以先出來了,我待會兒會去接我老婆……我先掛了,還忙着啦……”
反正他迫不及待要掛斷王海權的電話。王海權輕輕啓脣,正打算再說什麼。結果他便將電話一摁,懶得再去理會。
當電話裡頭只剩下“嘀嘀嘀”的聲響時,王海權也不禁皺緊了眉,在嘴邊唸叨着什麼……
乾淨的痛苦一定會慢慢沉澱,沉澱成悠閒。悠閒是痛苦的終結,痛苦是悠閒的代價。
現在的時間接近九點鐘,晚風愈大了、月色愈美了,隨之,馬路上的行人也愈多了。好在段清緣開車,已經慢慢駛離了最擁堵的那條路,進到了一條非常寬敞的大道上。
因爲心中怒火難消,掛斷王海權的電話後,段清緣匆匆將車停在路邊,跟而,氣勢洶洶撥通了馮蓁蓁的電話號碼。
此時此刻,馮蓁蓁和樊冬剛剛跨出泉池國際大酒店的大門,準備回去各自的家裡。
樊冬實在不放心馮蓁蓁一個人,又一次對她提議說:“蓁蓁,還是我送你回去吧。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
馮蓁蓁又對他搖了搖頭,拒絕他的護送,一面走路、一面伸長脖子張望有沒有出租車經過、一面很好聲說,“真的不用了,太麻煩了。樊冬,我喊一輛出租車,很快就能到家了。”
樊冬又沉默下去。因爲馮蓁蓁已經決定了,而他嘴巴太笨,沒法說動她改變主意。
突然間,她包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不緊不慢的停下腳步,掏出手機打算接聽。樊冬隨她一起停步,望着她接。
看見是段清緣打過來的電話時,馮蓁蓁的眉毛明顯一擰,眉頭緊緊蹙着。
此時她的感覺也很不好、很忐忑、很緊張。她料到了,這個電話會是段清緣向她興師問罪的電話。
“怎麼啦?”樊冬又在一旁關心問她。
她對樊冬做一個“噓”的手勢,再滑開接聽鍵。
“喂……”她小聲應道。完完全全做好了心理準備,準備接受段清緣的訓斥。
果然,電話那頭傳來段清緣極冷極兇的聲音,他問:“你在哪兒?”
馮蓁蓁暫且沒答,而是反問,“怎麼啦?”
這也惹得段清緣更加生氣,改用左手拿着手機,右手猛地將方向盤一敲,徹底暴怒說:“什麼怎麼啦?我tm問你在哪,你直接回答就是!至於那麼多廢話嗎?”
一時間,馮蓁蓁被嚇得打了一顫,心跳砰然加速一下。
“我在……我在泉池國際大酒店門口……”她吞吞吐吐說。臉色也變得不是很好,透着幾分蒼白和害怕。
爲此,樊冬也濃眉緊鎖,心頭瀰漫着對她的憐憫之情。而且樊冬也猜到了,這是段清緣打過來的電話,不然馮蓁蓁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他也更加認真的注視着馮蓁蓁,只是什麼話都不說,聽着馮蓁蓁對段清緣說。
段清緣極力按捺自己的脾氣,又衝馮蓁蓁說:“行。你就站在那裡等我,我馬上過去。”
馮蓁蓁又點了下頭,淡淡應聲說,“嗯。”
現在這個時候,段清緣說什麼便是什麼。她不敢說半個“不”字,唯恐將雷火引爆。
待她跟段清緣的通話結束後,樊冬又連忙小心翼翼問她,“蓁蓁,這電話是你老公打來的吧?”
剛纔他也聽到了,電話那頭的段清緣很兇,態度很是惡劣。
馮蓁蓁將手機緩緩收進口袋,然後目光無奈看着他,回答一句說,“是啊。”
她不希望樊冬介入她跟段清緣之間,也不想讓他知道她現在的不快樂,停頓一陣後又補充,“樊冬,你先走吧,別陪我了,我老公馬上就來接我了……”
她這麼楚楚可憐一說,樊冬又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再次點頭,又輕易答應了馮蓁蓁,說:“哦,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安全……”他知道此時馮蓁蓁在想什麼。馮蓁蓁擔心段清緣過來看到他們兩人在一起而產生誤會。所以他也不讓馮蓁蓁爲難。
待他灰着臉、轉過身了,馮蓁蓁又無力擡手,說:“再見樊冬。”
他也沒有再應聲,在馮蓁蓁的注視下走開。他的腳步前所未有緩慢,彷彿一隻小獸,捨不得在這危險的時刻扔下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