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此時的段清緣也沒有睡着。
他滿腦子忿氣,滿肚子酸水,哪裡能夠睡得着?
不過,他是真心不想理會馮蓁蓁,不想跟她說一句話。因爲她是那麼虛假叛逆,那麼的陽奉陰違。
他都恨不得罵她,罵她被打受傷那也是活該!誰叫她去君臨天下ktv那種地方的?誰叫她又跟墨閱辰一起混的?誰叫她事先都不向他請示的?
翌日清晨,透過那扇寬大玻璃窗折射進來的太陽光線依然格外刺眼。
當馮蓁蓁睜開惺忪的睡眼時,習慣性的摸了摸身旁。
身旁空空如也。
段清緣老早便起牀了,這會兒正站在書房裡,跟人通着電話。
馮蓁蓁也立馬起牀,穿好衣服後又梳洗完畢,再小心翼翼去瞅段清緣,卻看見他還是站在那裡,跟人通話。
馮蓁蓁不禁好奇起來,悄悄走到書房門口,豎起耳朵,聽着他說。
段清緣的聲音極冷極輕,同時,透着一股極其可怕的狠戾。他對那頭的人說:“總之,昨晚那夥人,一個都不許放過……醫院那個,他哪隻手摸的馮蓁蓁,便廢了他哪隻手。還有打馮蓁蓁的那個,兩隻手都廢了。”
倏而,馮蓁蓁被嚇得一怔,並且發出一句驚訝的聲音,“啊……”
發現她在門口偷聽,段清緣便扭頭冷冷瞥她一眼,然後,繼續無視她,繼續跟那頭的人通話。
“就按我說的做,一個都不許放過。”他又對那頭的人重複說。說完之後,幽深的眸子裡還閃現一抹凌厲的肅殺之芒。
那頭的人說了什麼,馮蓁蓁完全聽不見。但是,炎炎夏日,她全身的皮膚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因爲這樣的段清緣,着實震懾到了她。
從前她便經常聽人說,段清緣是一個心狠手辣、有仇必報的男人,最好不要得罪。然而,她並沒有見識過段清緣的狠辣。
直到今天,她聽到他跟人打電話……
段清緣掛了電話。光着膀子的他,轉身面向臥室,又看見馮蓁蓁臉色紅白相間站在那裡。
馮蓁蓁還撞見了他的目光,這時候,她的神情更顯一陣驚慌。
因此,段清緣又忍不住輕蔑撇脣,悠悠跨步,往臥室走。
沿經馮蓁蓁身旁時,馮蓁蓁終於鼓足勇氣開口,喊住他的腳步。
“清緣!”馮蓁蓁聲音急切而虛弱。
他自然而然停步,只是沒有偏頭再看她,無比冷淡問她,“有事?”
這一瞬間,馮蓁蓁心跳又猛然往上一竄。因爲段清緣對她的態度,恢復從前,回到從前了。
不過,她又強迫自己立馬鎮定下來,哽咽片刻後又告訴他說:“剛纔你打電話,我聽見了一部分……”
段清緣臉上的表情還是極其冷漠的,眸中的光芒還是極其暗淡的。
他又應道馮蓁蓁,問:“然後?”
現在他很想冷笑,因爲這一點,馮蓁蓁足夠坦白。
馮蓁蓁又吞嚥一口口水,然後依然微昂着頭,看着他冷峻的側臉,說:“我不贊成你那麼做。清緣,我很感謝你替我出氣,去找那些人算賬。可是,我不贊成你廢了他們,那樣太狠毒了!”
驀然,只見段清緣的脣角慢慢揚起。直至揚起的弧度令人感覺更冷,他才停下來,偏頭睥睨馮蓁蓁。
他一本正經,極其認真詢問馮蓁蓁,“我做事情,需要你教?需要你干涉?而且你覺得,我這是在替你出氣?”
他絲毫沒有想過,他這是在替馮蓁蓁出氣。他只知道,他這是在替自己出氣。他段清緣的老婆,誰一隻手碰了就砍一隻手,誰兩隻手碰了就兩隻手一起砍。馮蓁蓁起牀晚,所以不知道,昨天晚上她在ktv被人謝瀆,今天的a市早報立馬就報道了這件事情,另外上面還附有她的照片。
有許多人認識她,知道她就是他段清緣的老婆。他可不想以後背地裡還有人稱他爲綠帽男。
馮蓁蓁又被他凜冽的氣勢逼得不由自主後退一步,身子靠着牆壁,吞吞吐吐說:“我……我不是在教你……也不是干涉你……而是……而是……”
而是她真心覺得段清緣這樣做不妥。隨隨便便便廢掉一個人,跟hei社會的人有什麼區別?那些人被廢掉之後,又怎麼正常生活?
“而是什麼?嗯?你倒是說說看啊?而是爲我的名聲好對嗎?如果我這樣做了,別人都會議論說我太狠毒對嗎?”見她慌張凌亂,連話都說不完全,段清緣又不禁跨近她、逼問她。
馮蓁蓁已經無路可退,所以後背直接緊貼牆壁,不停的搖頭,更加戰戰兢兢對段清緣說:“差不多。清緣,你就當可憐他們……放過他們”
段清緣的薄脣又勾起一抹冰冷而邪惡的弧度,寒潭一般的墨眸凝視她。倏而,他左手撐着牆壁,又連聲問她,“我可憐他們?那誰來可憐我?當天下人嘲笑我頭上一片綠油油時,誰來可憐我?”
馮蓁蓁又被他的問題,問得哽咽,“我……”
她不知道再說什麼,可是就是極力反對段清緣這麼做。現在,她就用力瞪着段清緣,用她那凌厲而倔強的眼神告訴他,千萬不要這麼做。
通過馮蓁蓁的眼神,段清緣又大致猜到了她的心思。
突然間,段清緣非常好奇,在馮蓁蓁的心裡,他的位置到底有多重?
他又伸出右手,挑起馮蓁蓁微翹的下巴,在她嘴邊,冷冷詢問她,“你真想讓我放過他們?”
此時此刻,從段清緣墨眸裡流露出來的情愫多爲曖妹,所以,馮蓁蓁又變得沒有那麼顫慄、沒有那麼緊張了。
“啊……當然啊。”她又是一副木訥的神情,仍舊瞪着段清緣,輕聲回答說。
段清緣的脣距離她極近,幾乎就要觸到她的脣。他們兩人的呼吸也交匯於一處,彼此能夠清晰的嗅到彼此的味道。
感受着馮蓁蓁對自己的怕意,段清緣想笑笑不出來。
他繼續捏着她的下巴,盯着她臉上雪白無瑕的皮膚,原則無比堅定,告訴着她,“那只有一種可能,你自己選擇吧。”
馮蓁蓁更加疑惑,連額頭的碎髮都豎起來了,“我自己選擇?選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