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過了不到兩分鐘,顧曼晴還沒有完全調整過來,只見手捧一束藍色玫瑰花的馮海燾已經站在了病房門口。
顧曼晴理頭髮時,不經意往門口一望,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因爲從前,他們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所以四年後的今天再見,兩人的臉色和眼眸都是那樣的平靜。不過,顧曼晴手中的動作還是立馬停止了。
相互凝望幾秒後,馮海燾首先跨步進屋,同時開口說話,溫柔問她,“晴晴,腳傷好得怎麼樣了?”
今天顧曼晴沒有化妝,臉色略顯憔悴和蒼白。但是她仍舊一點都不難看,憔悴和蒼白,恰好磨去了她平時的凌厲,增添了她楚楚動人的風情。
她淡淡的目光一直圈住馮海燾的身影,直到他走到她的牀邊纔回答說:“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謝謝你專程過來看我。”
馮海燾笑了笑,他的笑容跟段清緣完全不同,陽光而溫暖。然而,顧曼晴看他,看着看着,忽然不敢看了,灰溜溜的低下頭去,抿了抿脣。
馮海燾不知道她現在怎麼啦,就覺得時隔四年,顧曼晴變了,沒有從前那麼自信滿滿、沒有從前那麼大大咧咧了。
他輕輕嗅了嗅玫瑰花的香味,又對顧曼晴說:“晴晴,六十六朵藍色妖姬,送給你,祝你早日康復。在我的心目中,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這美麗濃郁而大氣不俗的花。”
聽到馮海燾此言,顧曼晴的心窩裡又盪漾着一圈感動的漣漪。
她沒有想到,現在她這個樣子,馮海燾仍舊覺得她美。
不經意間,她又緩緩擡頭,再視馮海燾,說:“啊,謝謝。給我吧,我喜歡藍色妖姬。”然後,她伸出雙手,準備去捧花。
馮海燾見此,又趕緊彎腰,將花遞給她。
捧到這束鮮花後,顧曼晴也嗅了嗅它的香味,馥郁、芬芳,惹人心曠神怡。情不自禁的,她癱住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絲極淺的笑意。
馮海燾又在她牀邊的凳子上坐下,看到她的左腳,腳踝處確實沒有淤青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晴晴,你要在醫院多休息幾天,等腳傷徹底好了再出院,不然會留下後遺症,知道嗎?”馮海燾又提醒她說,生怕她性急,急着出院。
顧曼晴聽着,臉上表情越來越多,笑容冷冷清清,說:“我知道。海燾,還是謝謝。”
再次跟馮海燾見面,短短几分鐘,她說得最多的兩個字就是謝謝。彷彿,她對他也只有謝謝可說。而且,她覺得她不需要馮海燾如此關心。馮海燾愈是關心她,她的心上便愈發不安。
一時間,馮海燾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凝斂,因爲他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尷尬。
就這樣,兩人沉默的坐着、坐着……
只是,過了好一會後,馮海燾還是打破了沉默。
他說:“晴晴,你太客氣了。你是外地人,在這a市舉目無親,我能夠幫助到你,自然儘量幫助了。”
也是他這番生疏的話語,令那尷尬的氣氛有所緩和。
顧曼晴又漠然的盯着那些花朵,詢問馮海燾,“對了,最近你在忙什麼?聽說你們馮氏集團,目前已經……”
目前的馮氏集團,經濟效益十分低下、十分墨索,入不敷出。馮馭良和馮海燾爲此,操碎了心。一直以來,馮海燾也忌諱別人向他提起他公司的事情。
然而,現在顧曼晴提起,他一點也不介意。無論顧曼晴提哪個話題,他都不介意,又笑了笑回答說:“目前我們馮氏集團,確實不似四年前了。不過,我相信它很快便可以起死回生,再創輝煌。”
“哦?爲什麼?海燾,你很自信……”這下子,顧曼晴又目光清澈有神的瞟着他。看上去,想知道的那份心情有點急切。
馮海燾的表情又稍稍凝斂,瞅着顧曼晴,目不轉睛。並非他對顧曼晴有防備之心,而是突然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見馮海燾話語哽咽,支支吾吾,顧曼晴又微微挑眉,疑惑問他,“怎麼啦?海燾。”
顧曼晴的眸子水靈靈的,馮海燾越看越欣喜,又搖了下頭,說:“不爲什麼,不爲什麼。晴晴,自信一點總是好的,不是嗎?”
馮海燾回答的內容,不是她想要的。倏而,顧曼晴的情緒又有點低落了,她也不再捧着那束鮮花,輕輕將它放到一旁的矮櫃上。
“對。自信一點總是好的,比自卑好……”她淺淺的附和他說。說完又低下頭去,目視牀單。
馮海燾想起他過來時,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半鐘。所以現在,他又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快十二點鐘了。
“晴晴,中午你想吃什麼?儘管點,我請你吃,我去給你弄來。”馮海燾又對她說。
顧曼晴一聽,右手忽然緊緊揪了揪被褥,心中有幾分惶恐和不安。馮海燾愈是對她好,她便愈是惶恐和不安。因爲她知道,不久後的將來,她會弄得他馮家家破人亡。
自然而然,這一回,她拒絕了他的好意,說:“不,不用了。在你進來之前,我剛好吃過,不麻煩你了。”
驀然,馮海燾的心口又涌上一陣涼,臉色變得有些烏。他真的沒有想到,顧曼晴會如此固執。段清緣都結婚了,她仍舊不怎麼搭理他,跟他保持着距離。
呆了片刻後,他又意味深長對顧曼晴說:“晴晴,有的東西,人或事或物,註定了只是你生命中的浮雲。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撥開浮雲見青天,馮望更好的未來。”
顧曼晴知道他所說的“人或事或物”是指什麼,然而,她確實是固執加頑固的。她認定了什麼,就會始終堅守什麼,不會輕易改變,除非頭破血流。
顧曼晴也對馮海燾說了一番富有寓意的話,說:“海燾,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其實你心底是瞭解的。我追求某樣東西,從來不會輕言放棄。哪怕那樣東西性質已經有了一點改變,可是隻要它仍舊存留於世,那麼我便始終堅持不懈,除非山無陵、天地合。”
倏然,馮海燾身上皮膚有些發悚,心中覺得顧曼晴的這番話有些可怕。
哪怕性質改變了,她也堅持不懈,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