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宗靈?
宗夏愣住了,這個女人原來和她一個姓麼……
她神色一動,還想繼續問些什麼,可那中年女人帶着小男孩便離開了車站,丰韻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你聽到了嗎?她說她叫宗靈……”宗夏癡癡地的望着女人的消失的地方,彷彿想起了什麼,卻又什麼都抓不住。
“那又怎樣?”時遷不以爲然的撇嘴,“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都多了去了,更何況只是和你同姓……你該不會因爲這個就想幫助人家吧?你的同情心還真是氾濫。”
同情心氾濫嗎?
可能吧……
宗夏從小就見不得任何人受苦,小時候哪怕在街上見到一些流浪的貓狗都會省下自己的早飯錢去給它們買吃的。對於這件事,小染每一次都是以一個白眼來表達自己的想法,而阿洛也經常教育她: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可她只是想盡一份力去幫助更多的生命而已。
對她來說或許只是一頓早飯,對飢餓已久的貓貓狗狗來說那就是救命的食物。用一頓飯來換取別的生靈一條命,難道不划算麼?
更何況……剛纔的那位媽媽給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很熟悉,似曾相識,所以她纔會不假思索的對她伸出援手。
既然是同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得上一家人,是親人,就應該互相幫助,爲了能在這個殘酷的世界生存下去。
時遷完全無法理解她的世界觀,除了無奈便是擔憂——這種單純無害的性格,她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從車站出來之後,兩個人各懷心思的漫步在大街上。宗夏是不知該往哪裡去。時遷則是希望能夠多跟她呆在一起。
“小情人兒,你有沒有地方可以住啊?據我所知你跟你老公很久都沒有見面了,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要離婚了嗯?”時遷快步上前與她並肩同行,語氣戲謔的調戲道。
“我纔不會離婚!”她想也不想便否認道。
從戴上結婚戒指的那一刻起,她已經在心底暗暗發過誓,無論將來發生什麼,她都絕對不會提,更不會去想這個詞!
時遷的眼神灰暗,“還真是死心塌地啊……那個沈月蒼到底哪點好了,讓你這麼堅定的跟着他。”
哪點好?
這個她也說不出來。不過你要問他有那些缺點,她倒是可以悉數一大堆出來啊啊……
比如以自我爲中心,比如蠻橫霸道不講理,比如面癱性格又冷死人……
可是偏偏,待在這樣的他身邊,心裡會覺得很安穩。
如果說時遷給她的感覺是神出鬼沒無所不能,那沈月蒼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讓人臣服,讓人死心塌地,讓人忠貞不渝!當然偶爾也會犯有些啼笑皆非的錯誤,讓他顯得不再那麼高不可攀……就像第一次去他家之後,他表情平靜的問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舌頭?
或許這種比喻有些誇張了,可她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看她一個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是微笑又是擰手指頭的,時遷便知道她和他之間的感情絲毫沒有因爲小小的猜忌而崩塌。
時依啊時依,還妄想着徹底拆散他們,看來你任重又道遠啊……
“按你的意思,你是打算回家去了?你們不是吵架了麼,這麼快就服軟啦?”
“誰說的!”
宗夏自然知道在醫院的那件事情絕不能就這麼輕易地算了,不過……不過……
“我只是回去看一眼,我家裡還養着好多小花小草呢,如果不管的話它們會死的!嗯,我回去澆完水就走!”
看她的眼神便知道是在說謊。縱然她騙過了自己的內心,也是騙不過他的,他所見過的人形形色色,又怎麼會看不透一個小小的她呢……
他忽然伸出手去從後至前摟住她的腰肢,將頭埋在她的脖子的發間貪婪的深吸着,那令人着迷的幽然芳香像是一隻小螞蟻,撓得他心裡邊癢癢的,又很疼。
宗夏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隨即便反應過來,趕緊抽出身去閃到一旁,充滿警惕和威脅的眼神,“喂,都告訴過你不準再這樣了!我都是結過婚的人了,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合適嗎!”
時遷忽略心底那一絲疼痛,露出裝傻賣瘋的表情來,“啊,可你是我的小情人兒啊,我還等着你離婚了跟我走呢!”
“做白日夢去吧!我纔不要給你當傭人!”宗夏一想起他上次說要帶她走,讓她幫忙煮飯當傭人就一肚子氣,掉過頭去,說走就走。
“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啊?”
“不用了,你手臂上的傷得趕緊去醫院看看,再晚會很麻煩的。”她遠遠的揮揮手,高聲道,“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後我們可就是朋友啊!”
“朋友……”時遷細細地品味着這兩個字。
聽上去很美好,很溫馨,也很陌生。可是……他想要的,不止是這樣啊。
……
夜風瀾靜,清逸又冰涼,漆黑一片的天空深不可及,宗夏抱着微冷的手臂一路小跑。
回到公寓大樓,她發現自己的步伐竟有些顫抖,平靜已久的心情亦不可抑止的狂跳起來。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要淡定,自己只不過是回去看一眼小花小草而已,又不是去看某個人的……
懷揣着這樣的心情,她一溜煙的跑回自家的樓層,取出鑰匙打開了門,按耐住心中的小鹿亂撞,動作輕緩而小心翼翼。
家裡漆黑一片,她的心裡“咯噔”一下,隨即安慰自己……他這個人不喜歡開燈的,正常正常……
本着看望小花小草的心態,她刻意跑到窗臺看了一眼,發覺這些小傢伙不僅沒有奄奄一息,反而還生的格外清脆,與荒郊野外那些沒有水分而枯死的小草完全不一樣!
她隱約想到大概是沈月蒼幫她澆過水了?
心底還是有幾分欣慰的,她又轉身跑去廚房,查看了一番冰箱,裡面擺放着整齊的蔬菜水果和肉類,色澤豔麗,一應俱全。
隱隱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就算他轉了性子,忽然想起來幫她給植物們澆水,可是像他這樣從不做飯的人又怎麼會在冰箱放這麼多生食?莫不是看她太久沒有回來,打算自己學着做飯了麼?
說實話,宗夏其實並不知道沈月蒼到底會不會做飯,或許他會,只是從未動過手。畢竟他在她心中是除了不會游泳之外其他全都樣樣超衆的人啊!
不管怎樣,他最近變化這麼大,她還是應該去看上一眼再走的。
如此想着,宗夏轉身準備溜去臥室。
忽然,廚房的燈被人按亮,一瞬間的光芒刺得她睜不開眼,心情就像是小偷被人當場抓現了原形……
好不容易待光芒散去,她正要睜眼之際,一道清涼如冰泉的聲音瞬間貫穿了她的身體。
“宗夏?你怎麼回來了?”
她像是凝固了一般保持着剛纔閉眼的姿勢,不敢睜眼去看,彷彿只要她不看,這一切就都不是真的……
可是就算她想逃避,對方也沒有給她任何機會,那清冷如同臘月梅花的聲音再一次在耳畔響起。
“宗夏?你怎麼了?”
在聲音的壓迫下她不得不睜開雙眼,視線因爲不適應強光而微微有些模糊,站在門口處的女人一襲白色輕紗垂至地面,婉約大方不失高貴,面含冷清,嘴角卻總凝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似親切委婉,實則透出刺骨的寒。
隨着宗夏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清晰,她腦子裡的轟鳴聲也越發的響亮,呆滯的眼神望着立於門前的時依,乾啞的聲音彷彿機械發出來似地,冰冷到沒有任何情緒,“時依?”
時依見她總算有了反應,上前幾步,“你怎麼了,見到我很不高興嗎?”
她的一句話將宗夏從失神中拉扯回來,確實,見到她怎麼高興的起來?
這可是她的家,時依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
宗夏慌恐的閉上雙眼,不敢再去想。
平息了良久,她再次睜眼,用冷靜到連自己都害怕的聲音詢問道,“月蒼他去哪裡了?”
時依猜到她可能誤會了什麼,她並不介意把這種誤會加深一層。
“他啊……這個點應該還在公司呢,這幾天爲了應對與葉氏集團的官司,可是連續加班好幾天了……”時依的語氣曖昧,神情卻甚是無辜,好像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宗夏心中所想一樣。
這樣一句話極度容易讓人誤會,字面上卻其實什麼也沒有表達,就算將來沈月蒼問起她來,她也可以理直氣壯的面對。
果不其然,宗夏在聽到她這些話之後,臉上的表情更加的混亂了。
這麼說來,這些日子他們倆個一直都呆在一起?
因爲她不吭一聲的走了,所以沈月蒼也任由發展,乾脆和時依……住到了一起?
“我知道了……”她的淡漠的回答一句,挪動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
臨別前,她忽然瞥見窗臺上的幾顆小盆栽,一想到這些天以來都是時依在給它們澆水,便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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