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念安實在透不過氣來，使勁兒往他背上捶了幾下。
他吻得太狠了，顧念安覺得自己的嘴皮子現在就是他嘴裡的一塊糖，被他嚼來嚼去，快掉了！
霍晟現在體內全是抑制不住的洪荒之力，恨不能化成汪洋大海，把她這艘小船打翻了纔好。
“你們在幹什麼？”顧睿突然出聲了，小巴掌在兩個人中間用力撐開，掙扎着大叫:“我要被擠扁啦！”
霍晟低下頭，手指在他的小腦袋上輕撫幾下，烏沉沉的眸子盯住了慌亂的顧念安。
“閃開。”顧念安推開他，把顧睿抱進了懷裡。
“長腿叔叔，你怎麼這麼羞羞呀，我媽媽只有我可以親親啊！”顧睿顯得很憤怒，大眼睛圓瞪着，大聲嚷嚷。
霍晟眯眼，看向顧睿。這是他種下的小草籽，現在長得碧油油的，還懂得護母了。
“還不開車。”顧念安抹了一把嘴脣，語氣生硬，順帶白了他一眼。
她的心撲通撲通亂得厲害，這一吻如往昔，瞬間讓她的回憶傾巢泄下。曾經，她和他也真心好過的……
霍晟盯了她一會兒，突然點了點她的額頭，回到前面。
“媽媽，我不喜歡長腿叔叔了。”下車後，顧睿扭頭看了一眼霍晟，餘怒未消。
“那你以後就彪再找他了！”顧念安把他交到顧家輝手裡，再三叮囑他不可以亂跑。
顧家輝往車裡瞄了一眼，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怎麼又在一起了呢？
“你們沒有……咳……”他沒好意思問得太直白，擰着眉想措辭。
“我們沒有啦，你彪亂想。快上去吧，我要去上班了。”顧念安朝他揮揮手，快步往外面跑，攔住了一輛計程車。
霍晟坐在車裡，點了支菸，烏瞳微眯了一下，靜靜地看着顧念安的車開遠了。
顧家輝敲敲車窗，朝他揮手。
霍晟打開窗子，扭頭看向他。
“霍先生，放過念安吧。”顧家輝皺眉，低聲說道:“她和你不是一路人啊。”
“上去吧，外面冷。”霍晟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顧睿，眼神軟了軟。
顧家輝頭疼極了。霍晟脾氣太大，跟着他，顧念安會吃苦！那陣子念安過得多難受啊，懷孩子，生孩子，養孩子，顧念安一個撐着。這當丈夫當父親的，理都不理睬。女人哪能跟着這樣的男人過日子？再有錢也不行啊。
他看着顧睿，心亂如麻。
——
顧念安怎麼努力都沒辦法集中精神。
她撫了撫現在還有點疼的嘴脣，腦海裡全是霍晟在車上盯她的那一眼。複雜的、烈焰熊熊的眼神，能把她燒化了。
“念安，沒忘了我們的約會吧？”懷特敲門，樂滋滋地叫她。
“哦，沒忘。”顧念安趕緊說道。她還要去給奧維利亞準備生日禮物。
懷特給她做了個ok的手勢，笑容滿面地走開了。
顧念安輕舒了一口氣，視線回到寫了一半的稿件上。
“顧主編，主播那邊搞不定啊，總是出錯。她早上化妝折騰了一個多小時，選衣服又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就一個片頭片尾，她已經重錄了三十多遍了！怎麼辦，兩個小時就要開播了。”趙思思急匆匆地衝進來，滿頭大汗地叫她去看拍攝的情況。
李維斯的採訪等下就要播出第一集，可是這位漂亮的女主播折騰了一上午，也沒能流暢地用英文把問題對上。她是新人，實在太緊張了。
她們是在室外拍的，雪白紛紛裡，主播一襲藍裙，確實漂亮。但這表情就僵了，怎麼說怎麼顫抖，急得快哭了。
顧念安在旁邊站了會兒，忍不住打了個手勢，讓衆人停下來。
“不行啊，這樣肯定砸。”趙思思忍不住抱怨道:“只選好看的有什麼用呀！這是我們這次mtm峰會的第一期節目！只是讓她錄個開場白而已……”
“彪抱怨了。”顧念安大步走過去，用羽絨衣包住女主播，小聲安慰道:“彪緊張，鎮定點。說錯不要緊，我給你對後期的口型。”
“啊……可以嗎？”女主播紅着眼睛，怯怯地看着她。
“可以的，這些專業術語確實很難，你沒接觸過所以說不好也正常。打起精神，多背兩遍。”顧念安鼓勵道。
扭過頭，她讓人拿了另外一條藍裙子過來，自己換上。
“拍兩遍，我只拍背影，拍她的正面。所有的聲音用我的。”顧念安匆匆挽好頭髮，找了個位置站好。
攝像師趕緊先拍她的。顧念安在雪地慢步往前，用流暢溫柔的聲音介紹峰會和李維斯的基本情況。
她們這個是有兩個版本的，國際版本就要用英文，中文版本的顧念安一併說了。
一次成功。
趙思思飛快地跑過來，用大衣服裹住她，輕聲說:“顧主編，還不如你自己上呢。她凍得夠嗆，可還不行。”
“給新人機會，這都是必要的過程，你們都不要出聲，讓她集中精神。”顧念安揪緊衣服，朝女主播豎起大拇指，示意她繼續。
女主播羞得快哭出聲了，哽咽了幾句，還是說不下去。休息了好幾遍，終於勉強拍成了一條。前輯師乾脆利落地把她的鏡頭咔得只剩下幾幀，其餘的全用了顧念安的鏡頭。
藍裙拖地，顧念安在雪地上緩行走，微微側臉間，是傾世美顏。
“不過，是誰選這樣的衣服？會凍死人的。下回換厚實一點的。我們是新聞，不需要太華麗。”顧念安穿回衣服，連打幾個噴嚏。
趙思思朝女主播看，沒出聲。
年輕姑娘想一鳴驚人，這很能理解。顧念安沒再問，只是叮囑道:“以後的服裝髮型，都注意一點。”
“知道了。”趙思思點頭。
“動作都快點。”顧念安看了一眼女主播，快步往回走。
真是奇怪，姜雲霆怎麼招了這麼一個姑娘？
回到辦公室，她又打了好幾個噴嚏。
“怎麼了？”姜雲霆握着一隻茶杯，慢步進來。
“在大雪裡穿裙子，咱們這位女主播也真是心大。”顧念安抽了張紙巾擦鼻子，搖了搖頭。
“姜雲琳，是我妹妹。”姜雲霆笑了，“她凍一凍的好，太嬌氣了。”
“啊？不是姓蔡嗎？”顧念安楞了一下。
“噓……”姜雲霆豎起食指，朝後面看了一眼，小聲說:“我給她改的，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我不許她說出和我的關係，不然就得走人。”
“她怎麼姓蔡？”顧念安又是兩聲響亮的噴嚏。
姜雲琳也只穿一條裙子，怎麼能在雪裡頭呆那麼久？難道是個健身達人？
不行了，她的噴嚏能把辦公桌掀翻了。
“感冒了？”姜雲霆快步過來，手掌覆到她的額頭上，眉頭微微擰了擰，“行了，現在工作你彪做了，休息會兒，我去給你煮杯薑茶。”
“你還有薑茶呀？”顧念安順口說了句。
“我能變。”姜雲霆笑笑，給她把暖氣調高了點，快步走了出去。
顧念安揉了會兒鼻頭，感嘆歲月無情。以前這麼凍一凍真沒什麼事！可能是沒坐好月子的緣故吧，明顯能感覺到體質不如以前。在國內坐一次月子，得吃好多隻雞呢，可她一個人住着，就給自己燉了兩回。
惆悵了會兒，她又自嘲地笑了。路是自己選的，多累都得自己走，怨不了任何人。
“顧主編，你實在太美了。”趙思思捧着電腦進來，給她放剛剛完成的節目，嘰嘰喳喳地讚個不停，“你信不信，這期一出去，你準火……”
“是姜……姜總的節目火，蔡雲琳火。”顧念安平靜地笑笑，她可不想出名。她就想安安靜靜地做自己喜歡的工作。
“顧主編，你真是我見過的最不爭強好勝的領AA導啊。”趙思思抱着雙臂看她，開玩笑道:“不然你下篇稿子署我的名吧。”
“一邊玩去，小心我用感冒分子包圍你。”顧念安捂着嘴，又是一個噴嚏。
趙思思吐吐舌頭走了。
顧念安以前在蘭採視頻的時候，從來沒有人這樣喜歡和尊重過她。
所有的尊重和喜歡都得靠自己去贏取，沒有人會無緣無故賜予你歡喜。時光給我們的，不僅有挫折，還有成長。
顧念安在稿件上記下這麼一段話，轉頭看向窗外。雪更大了，鼎市淹沒在雪海里，像童話一般。
“念安，薑茶。”姜雲霆走進來了，小心地捧着一大杯熱汽騰騰的紅糖薑茶。
“你還有紅糖？”顧念安樂了。
“我讓雲琳去買的，她應該的。”姜雲霆笑吟吟地看着她，溫柔地說道:“知道嗎，我感覺我碰到了一塊曠世珍寶。雲琳從來不服誰的，你居然讓她一點脾氣也不敢發，只敢悄悄掉眼淚。她只比你小兩歲呢。”
但是她沒有經歷過她經歷過的，她沒有像顧念安一樣，像個鐵人扛起所有的風雨。
叮，手機消息到了。
她一面喝薑茶，一邊拿起了手機。是霍晟發來的，只有一句話:“下來去吃飯。”
她掀了掀白眼，回了一句，“不去，有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