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仲軒大笑了起來:“我唐家的事,倒不必霍總裁費心,不過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來找霍總裁,自然是有事。”
霍君昊微微挑起眉:“哦?說來聽聽。”
“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但總覺得,如果我在電話裡說,霍總裁會聽得不夠清楚明白,又生怕在大庭廣衆下說,霍總裁的面子掛不住倒好,更毀了別人的聲譽。”這話無疑就是暗示他昨晚三更夜半的跑到文小默那裡去的事情。
霍君昊的眼神更冷了。
唐仲軒從椅子上起來,走到辦公桌不遠處那個角落裡,那裡搭建了一個精緻又寬敞的龜窩,龜窩的周圍還圍了一個“小花園”,黑花它們正在裡面愉快的玩耍。
他蹲下去隨手捉了一隻放在手裡把弄,手裡的龜正是黑花。
霍君昊的臉色又沉了幾分,這人簡直就是要挑戰他的忍耐限度的……
“唐總裁有什話,倒是直說,這樣拐彎抹角的,可不像你。”
唐仲軒逗黑花逗得很來勁,將黑花放到地面上讓它爬走,黑花爬呀爬,向辦公桌的方向爬去,動作驕健伶俐的爬到了霍君昊的腳邊,探長脖子把頭搭在霍君昊的皮鞋上討喜一般玩耍,那模樣十分狗腿。
霍君昊的臉上終於有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將手伸下去,把黑花給抓了起來。
“黑花不喜歡和陌生人接觸。”他邊拿手逗着它,邊陰惻惻的說了句。
唐仲軒嗤笑一聲,插着褲袋重新坐到他的對面:“我聽說烏龜很有靈性,比較認主,看來這幾隻是小叛逆啊,不要這樣看着我,黑花,我說的就是你。”
“它的主人已經遺棄了它,何來的叛逆之說。”
“霍總裁奪人所愛,卻理直氣壯的說偷來的東西是別人遺棄之物,這樣真的好嗎?”
“唐總裁這是五十步笑一百步,還是一百步笑五十步呢?”他反譏,眼神犀利。
兩人視線對持,火藥味道十分濃重,一觸即發。
半晌,唐仲軒笑着說道:“真想不到,才離開不久,霍總裁已經是有家室的人。”
霍君昊睨着他,一字一頓地說:“不需要你的提醒。”
“霍總裁錯了,我這不是提醒,是警告,少去招惹別人的女人。”
霍君昊冷哼:“唐總裁這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別忘了,我可不是任你欺負的百姓。”
“你已經有了顧子喬,就不要再去招惹文小默。”唐仲軒臉色一冷,笑容盡去。
霍君昊陰冷一笑:“你終於肯開門見山了?這世事還真奇怪,風水輪流轉,我曾經對你防不勝防,現在開始,我倒要讓你嚐嚐什麼叫做防不勝防,哪怕你得到她,你能守得住她嗎?你就那麼有信心,她對我已經完全忘懷?”
唐仲軒棕眸裡有火光冒起,卻控制得很好,沒有一觸即發,他扯起一抹自信的笑:“我自然不會像霍總裁這般,在她心裡落得過路人一般的下場,因爲我的身邊沒有那麼多對本少爺情深似海的舊情人。”他的話挖苦到極,霍君昊臉上卻沒有半絲怒意。
兩個人在情路上同樣坎坷,卻都偏偏喜歡在同一個時間喜歡上同一
個女人,本是好朋友,卻因爲女人而成了死對頭。
這似乎都是註定的,先是一個喬安娜,後又來一個文小默,他們的關係想在破冰,已是不可能。
“唐總裁真的那麼自信嗎?要不要,打一個賭,我們看着瞧?”
唐仲軒不屑的笑了起來:“霍總裁總是這樣把愛情當兒戲的嗎?你大少爺有這個興致拿感情打賭,可我並沒有。”
霍君昊看透了他似的:“你是沒自信呢,還是害怕呢?”
唐仲軒坦蕩蕩的說:“我對於她沒自信,可並不是因爲你。”
霍君昊深深的注視他,兩片薄脣勾起一抹邪魅:“所以唐總裁才一早就跑來我這裡瞎嚷嚷?”
唐仲軒從懷裡掏出一貼請柬,霍君昊那雙深眸明顯的晃動了一下。
他惡作劇得逞的輕笑:“唐門成立二十週年慶典,歡迎霍總裁的大駕光臨。”
唐仲軒春風得意的離開,霍君昊呆呆的看着辦公桌上那紅色的請柬,大拳緊緊的握住,指甲幾乎入肉。
剛剛見到這抹紅色,他差點就以爲……
他用盡力氣將心裡巨大的痛楚壓下,整個人靠到椅背上。
只是一瞬間的誤會,已經讓他如此失控,如此心痛。
萬一哪一天,他們真的要步進婚姻殿堂……
他扶額,手用力的捏住眉心,自從她回來,他就沒有一天晚上入睡過。
昨晚終於忍不住,忍不住內心掙脫而出的思念……
去到她的面前才發現,他竟然不由自主的來到了她的家中,坐在她的牀前。
真的如夢遊一般,不由自主。
連他自己都弄不清對她是什麼感情,愛?恨?怨?這幾種情感在知道她離開的571天裡,如毒蟲一般侵蝕着他的心,使他夜夜難眠。
是他太看重這段感情,還是她丟開得太快?
黑花爬到他的手背上,龜爪子刮到手背有些生疼,他從痛苦中回過神來。
最後,她連這幾隻烏龜,都要拿回去麼?
“黑花,只有你們,不會背叛我吧……”
夜幕又再降臨,每天的日子,過得過如索然無味。
他埋頭簽着文件,鋼筆在紙上沙沙作響,辦公室外面一片清靜,只剩下KIKI在整理着文件。
“夫人,您來了。”
“總裁在裡面嗎?”
“在的。”
她推門而進,霍君昊眉頭擡了擡,沒有理會來人,視線不曾離開過文件。
一個大盒子輕輕的放到他的桌前,飯菜的香味飄溢一室。
“君昊,先吃了晚飯再工作吧,不要捱壞身體了。”
他也不擡地說:“我不是說過,沒事不要來。”
顧子喬笑容頓了頓:“我擔心你。”
他已經好幾天晚上沒有回過家了,這個辦公室幾乎成爲了他的“家”,這一年來他常常宿在這裡,哪怕回到家裡,也只睡書房……
她一直在忍,卻也無能爲力。
他連跟她說話的慾望都沒有,甚至連讓她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到底要讓她怎麼做?
如今文小默回來了,而且來勢洶洶必有所謀,她不能再等,無法再心平氣和的等下去。
她走向放酒的櫃子前,將一瓶酒拿了出來,拿了兩個高腳酒杯。
動作輕緩的倒出小酒扎,讓先它們先氧氣一會,笑着說道:“阿昊,一週年,我們紀念一下吧,雖然那日子已經過了。”
霍君昊手裡的鋼筆微微頓住,擡起眸,看着她。
“紀念?”你明知道你我結婚,只不過是我爲了還清你的情債而已。
顧子喬悽然一笑,蒼白的臉上更加蒼白,毫無血色可言。
結婚之後她的身體狀況更差,自替他擋了一刀那次起,她的身體一落千丈,胃更是時不時發作。
可是這些,他都視若無睹。
這些她都無所謂,沒有了半條命,如果能換回來他的一點點憐惜。
“還有一年,你便恢復自由身。”她說,眼裡有淚光閃動。
“只要你遵守承諾便好。”他淡淡的說了句。
顧子喬強忍着痛楚:“我知道,你不會再愛上我,我……這一年來,想了很多。”
霍君昊放下筆,終於有了跟她聊一聊的意思。
“離婚後,你回美國吧。”
顧子喬震驚地看着他,似是大受打擊。
“哪怕同一座城市,你也忍受不了嗎?”她看起來那麼的楚楚可憐,低聲下氣,是個男人見了也會心動,可他並沒有絲毫的感覺。
“回美國,以往的事,我既往不究。”
“阿昊……”
“你一個‘弱’女子,背後那股龐大的勢力到底是來自何處,我也既往不究。”
他沒理會她聽完這話後變得慘白的臉色,徑自倒了酒,仰頭一飲而盡,再倒一杯,又再一飲而盡。
酒能消愁,也能引起更多的愁思。
顧子喬心中有點慌惶,哪管她有鐵一般的意志和再深的城府,在霍君昊的面前,也會變成軟弱無能,他的話已經在警示着她,他必定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你不必擔心,我沒有追查你的身世,不是念在你我那早已經所剩無幾的情份,而是,我根本沒興趣。”
霍君昊又倒了一杯酒,這幾句話之間,他已經跑下去四五杯。
這一杯喝得精光之後,他深眸一轉,陰沉沉的盯住她,那銳利的目光直插她的心臟:“但你知道,我想要做的事,沒有人能阻止我。”
顧子喬整個人往退,一個不穩差點就倒下地。
她伸手扶住桌子:“阿昊……我……”
“所以別再浪費氣力了,無論你的目的是什麼,留在我的身邊多久,你都無法達成。”
“我愛你,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她痛心欲絕的說道。
霍君昊注視着杯裡褐紅色的液體,面無表情,他的心,甚至比他的這張臉更無情。
“可是我已經看不見你了,你的傷,你的痛,你的恨,你的怨,我都看不見了。”他淡悠悠的說,就像在自言自語。
這個事實,她清楚。
緊咬住牙,她挺住這一個如刀刮般的打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