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薇薇沒想到,自己還會有醒來的一天,周圍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讓她確定,自己所在的是醫院,而不是什麼陰曹地府。
也許是因爲身體已經習慣了疼痛,她從起身到下牀的動作,並沒有非常的緩慢。緊接着她大步的走到了洗手間裡,抱着馬桶不要命的嘔吐了起來。
頭髮散落在臉頰兩邊,身體很哆嗦的抖着,明明感覺自己還有力氣,可是卻怎麼也動不起來。
慢慢的,視線又一次模糊了起來,倒在了洗手間裡。
“薇薇?”
等封權再折返病房的時候,沒有看到牀上的人,趕緊揮了揮手讓手下的人把整個醫療區看守好,自己則是在房間裡找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就發現倒在洗手間裡的她。
看她抱着馬桶,腿上和受傷又滿是血的樣子,縱然是久戰沙場的他,也在一瞬間恐懼了起來。
一再的這樣被折騰,她的身體會不會崩潰還是未知數,他怎麼能夠不擔心!不過,這一次手術室的燈光沒有持續很久,當葉櫻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
眼睛是紅的。
“怎麼回事?”封權一看她那副模樣,直接衝過去抓住了她的肩膀。
“封大哥,對不起。”
“……”
也不能怪封權誤會,她一出來就是哭過的模樣,再加上還跟他說什麼對不起,當下直接以爲蕭薇薇是沒有搶救回來。直到費宇從裡面出來,一拳頭打在封權的肩膀上:“別特喵一副悲傷欲絕的樣子,你老婆沒事,不過是流產了。”@^^$
老實說,他要是第一個出來用這幅口吻說話,封權絕對會重新教他做人。
可是在葉櫻給的打擊之後,流產與死亡想必的確是輕的多。
“流產?”
“對,我們之前做手術的時候,完全沒有檢查,對不起封大哥,真的非常非常對不起……我,我當時也是太着急了,而且薇薇姐也沒明顯的懷孕跡象。”
他緩了緩,擡手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裡面的醫生還在做手術?”!$*!
“嗯,我和費宇都是做外科的,婦產科的事只能幫幫忙,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可能你們以後都沒有辦法再生孩子,畢竟薇薇姐在生小烈的時候,似乎是大出血過,這一次……”
也就是說,她又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是嗎?封權的拳頭在身側狠狠的握着,青筋浮現在手背上,整個走廊的空氣都一下冷沉下來。
費宇看葉櫻嚇得說不出話來,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走吧。”
“好。”
直到她走遠之後,費宇攬着封權的肩膀,單手抱住了他:“兄弟,你相信我,甭管是發生什麼嚴重的事,我一定找最好的醫生過來,給你家小嬌花做手術,你也知道你哥們兒我的力量,這都不是事,別太在意。”
“小宇,沒想到會有你安慰我的這一天。”
他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帶着不可控的疲憊在內,一米九幾的個子站在那,原本該是如一座山一樣不可撼動,可是現如今看着只覺得是被架空了。
費宇嘆了口氣,還想開口勸,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概過了四五分鐘,封權動了動脣,這才找回來自己原本的聲音:“把消息封鎖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包括她自己。”
“放心,手術一會兒就會結束,這次她會醒的很快,你就別去應付那些記者了,我和冷慕雲去就行了,反正就目前而言,她受傷的事已經躲不過媒體,你還不如賣賣深情。”
“我會查出來是誰做的。”
“你,親自來?”
“嗯。”
費宇一邊倒吸着涼氣,一邊往着醫療區外走。他居然要親自去調查,算起來他已經要有好幾年,都不看到他自己認真查點什麼,似乎是把技術交給國務院之後,沒再動過手。
沒想到,現在還有機會看到他親自調查。
果然,龍有逆鱗觸之即死。
……
一直暈了醒醒了暈,蕭薇薇被折騰的夠嗆,索性打了一隻比較強力的麻醉藥,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她才又一次睜開眼睛。
不過,感覺上卻只像是睡了一個小時,她手指剛一動,身側的封權就醒了。
“感覺還好?”
“你一直睡在這裡啊?我,我又睡了多久?”她朝着他一笑,搖了搖頭示意他自己沒事。
封權沉默,只是將她抱進了懷裡,扣着她的後腦,很用力的抱着她。蕭薇薇眨了眨眼睛沒搞的明白,他怎麼會這麼激動,只以爲是自己嚇到了他,擡手抱住他的肩膀。
很依賴的靠在他懷中:“我沒事了啊,馬上就能活蹦亂的。”
“對不起。”
“又不是你的錯。”
要怪,也就只能怪季龍淳,如果不是他的話,自己也就不會受傷。
他又沉默,抱着她的後腦和肩膀,很用力的往懷裡壓。他也想告訴她,他們的孩子沒有了,說不定以後都不會再有,所以他才道歉。
可是這個噩耗,他已經承受,不希望她再承受。
至少別在她現在情緒不穩定的時候,讓她再受到其他的刺激。
“身上有沒有不舒服?”
隔了會,他鬆開了她,看她小臉上還帶着的傷口,和手臂上亂七八糟的擦傷,他的心每一次跳動,都帶着很深刻的疼痛。
原本爲她歸田卸甲的心臟,像是被鋒利的劍肆意的切割,那傷在她身上卻更像在他心上。
蕭薇薇搖了搖頭,緊接着一陣噁心的感覺又泛了起來,她迅速的掀開了被子,跌跌撞撞的要往洗手間跑過去,動作大的身側的封權都被嚇住。
她纔剛流產,這麼大的動作說的會引發大出血,連連繞到一旁扶住她。
“你身上還有傷,動作別這麼大!”一時着急連語氣都重了不少。
忍着噁心的她沒法回答,深怕一張嘴就噴點東西出去。好不容易到了洗手間裡,她抱着久違的馬桶開始嘔吐,卻因爲這兩天沒怎麼吃東西的緣故,除了苦水吐不出其他來。
封權站在她身側,視線愈發深邃難測,她的身體狀況讓他十分擔憂。
“想吃什麼?我讓他們給你做。”
“不用了,看了季龍淳殺人的場面,我是真的吃不下東西,權,那時候我真的好害怕。”
她吐着吐着,總算是緩過了勁,在他的攙扶下漱口,鏡子裡的她,披頭散髮的眼窩顯得很深,還帶着一些黑眼圈,連嘴脣都是蒼白的顏色。
他緊抿着脣,雙手放在她肩膀上,把力道過度給她:“他在你面前殺人?”
“對……”她重新又過了一遍嘴之後,才把牙刷和杯子放下。
轉身躲進他懷中。
能讓一向堅毅的她,說出她好怕,還這般的依偎着。封權眼裡的殺意四起,原本她去接觸季龍淳,他雖是有不滿甚是生氣,但是說到底,是她主動去,他能睜隻眼閉隻眼,就不去說的太多。
可現如今,竟然讓她這麼害怕!
即便是再生氣,也不能影響懷中的人,他很快就把殺氣收斂好,扶着她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