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修默推開病房的門進來時,看到滿屋的狼藉,東西被砸的一地都是,他眸色微縮,緊接着就看到江雁聲纖美的身影,坐在牀沿處喂母親喝水。
“媽,水溫會燙嗎。”
“慢些喝……等會在吃點清淡的食物。”
江雁聲專心服侍着霍夫人,沒注意到門口處的動靜,她餵了水,轉身間,雙眸纔看到一抹冷漠高大的身影。
也沒愣怔,脣邊劃開輕柔的笑容:“媽剛醒,體力還沒恢復。”
體力沒恢復能把房間砸成這樣?
霍修默看她有意不提,也抿緊薄脣沒在追問,手插着褲袋邁着長腿走進來。
“我去買一份米粥給媽吃。”
江雁聲有意避開,找了藉口離開病房。
霍夫人虛弱的靠在牀頭,身上蓋着白色被子,她看着門緩緩關上,一時間氣氛有些僵。
霍修默英俊神色如常,走過來,先伸出修長大手碰了一下母親的手,深沉的眉目斂起道:“手這麼涼,冷嗎?”
霍夫人被這樣關心,心中就跟酸楚難忍了,眼睛紅起來,忍不住想到了江雁聲的話。
霍夫人的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看起來疲倦又有一絲崩潰,她反手緊緊握住霍修默的大手,低頭哭出聲:“是媽想不開了,修默,是媽錯了。”
霍修默胸腔被猝不及防的一擊,手臂僵硬地抱住了渾身顫抖的母親,英俊的臉孔面朝着窗戶,深色的眸子帶着幾分潮溼,卻無人看得見。
……
……
“太太。”
葉宓拎着一碗香噴噴的米粥在走廊看到江雁聲,微微有些意外,走過來說:“你怎麼來醫院了,身體還好嗎?”
江雁聲先看了一眼她的米粥,想必是給霍夫人準備的,也沒下樓了,輕啓聲音:“沒事了,今天你辛苦了。”
她在都景苑躺了一天,霍夫人身邊應該是葉宓照顧着,不然,也不會在半昏迷間喊着葉宓的名字。
“太太吃了嗎?”葉宓微微笑。
她只打包了一份,想着在去買一份。
江雁聲卻搖頭,走到長椅坐下,她很累也很疲倦,身體負荷到了極致就沒半點胃口進食,就連喝水都犯惡心。
葉宓關心道:“太太,我帶你去看看醫生,你臉色很差。”
“沒事,只是累了。”
江雁聲眉眼微微蹙着很隱忍,坐了一會,她有意給霍修默和霍夫人獨處的空間,安靜望着緊閉的病房門許久,突然站起來。
在葉宓訝異的目光注視下,她看向電梯方向,輕聲說:“我去看看黎昕。”
江雁聲叫了兩名保鏢跟着,先前只從李秘書口中得知黎昕的情況,剛纔恍然的想起來都在一家醫院。
她要去親眼看一下才安心,畢竟,要不是霍修默下的命令,黎昕也不會……
葉宓站在原地,望着江雁聲離開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了,她又看向病房,遲疑了幾秒提着米粥走過去。
擡手,輕輕敲響門。
……
黎昕就住在樓上,在最頂尖的高級病房裡躺着沒醒來,身旁,有24小時的看護守着。
江雁聲走進去,並沒有人攔。
窗外夜色很暗,沒拉簾子的緣故看起來黑暗一片壓在心頭,她看着不舒服,在牀沿前坐了會,還是站起來去拉上。
這樣病房就更安靜了,無聲無息一般。
江雁聲踩着高跟鞋累了,白皙的手撐着椅背,纖美的身姿看上去有些站不直,她看着病牀上這個蒼白無血色的女人,喃喃出聲:“用一條命去換霍修城心中的一席之地,值嗎?”
這個問題,黎昕回答不了她。
江雁聲垂下眼睫毛堪堪遮擋住了淚意,身子微微顫抖,就連聲線也是:“我孩子沒了,黎昕,你說這算不算我們害焦嬌的報應?”
當初狠下心想要了焦嬌命,就該想到的……報應已經在前面等她了。
江雁聲不想掉眼淚。
她已經哭累了,在撕心裂肺也換不回肚子裡流掉的孩子,以前是不想生,如今是想生卻一個又一個的失去。
江雁聲壓下胸口的苦痛,對黎昕揚起一抹蒼白微笑:“快醒來,經過這次霍修城會對你好的。”
對一個跟自己過命交情的女人,是男人,都會善待幾分。
這是人性。
……
一個小時後。
江雁聲離開黎昕的病房,就直接被霍修默帶出院了,她坐在車上時,還茫然着問:“不陪媽了?”
就連葉宓也跟上車了,不留一個人照顧了。
霍修默修長大手握緊她冰涼的手,冷峻的神色如常,緊繃起的薄脣扯動:“安家會來接她回去。”
江雁聲一愣,張了張嘴還是沒問去病房內都談了什麼。
霍修默,是怕了霍夫人會再次自殺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江雁聲的心就狠狠揪了下,也不管車上有司機和秘書,身子依偎到了男人的懷裡,以最柔順的姿態對他:“以後你就把自己交給我……我來疼。”
霍修默低首,薄脣很給面子的勾了勾,低啞了聲:“好。”
江雁聲不願提起要面對的壓力,只想霍修默跟她相處時能輕鬆一些,開心些。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尖摸摸他依舊緊繃冷硬的下巴說:“我保證……以後不家暴你不罵你了,只對你好。”
霍修默英俊的臉龐沒什麼波動情緒,沉鬱的眼底卻染上一絲很淡的笑痕,誇她:“嗯,你現在已經很乖了。”
她現在性格比一開始軟了不少,從相處中就能很明顯感覺出來,也很少哭了。
在車停在都景苑門口時,霍修默讓司機和葉宓先下去,他高大的身軀半壓着江雁聲吻了幾分鐘,才抱起她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