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室裡,宣小小臉色蒼白的看着手上黑屏了的手機。
經過了進水之後還能夠堅挺着讓自己打出兩個電話來,至少也說明了這麼貴的牌子不是浪得虛名。
發現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心情在心裡調侃的宣小小覺得自己真是病的不輕。
她的視線已經模糊了,冷風一陣陣的吹進來,吹得她眼睛都睜不開……
她想,剛剛手機裡面傳出來的聲音是宮辭的聲音吧,那麼好聽磁性,有辨識性的聲音,除了宮辭,也就再別無他人了吧。
本來是給烏楹打的電話怎麼就按到宮辭的名字上面去了,宣小小現在已經無暇再思考了,她現在覺得自己雖然身子很冷,但是頭很熱。
冰火兩重天的感覺的確是不怎麼好啊……
剛剛恍惚是聽見了宮辭聲音裡面透出來的擔憂,真好,現在還有人擔憂自己……
腦子裡面渾渾噩噩的,一時是回到了小時候媽媽還在的時候,那個小小的宣柔。
她穿着一身鮮紅色的連衣裙,扎着漂亮的鞭子,手上拿着一個蛋糕,奶聲奶氣的說:“小小,給你吃蛋糕。”
原來宣柔也有那麼溫柔的時候嗎?
是真的溫柔,而不是自從漸漸長大,就能夠從心裡感受到的刻骨的冰涼。
她接過了蛋糕,同樣是細聲細氣的道謝:“謝謝姐姐。”
小小的宣柔揚起了笑:“不用謝,我是姐姐嘛!要讓着妹妹的。”
兩個小女孩一起笑了起來,年輕漂亮的媽媽笑着走過來,牽着她們的手:“走,媽媽帶着柔柔和小小去玩……”
她們的背影漸漸地走遠,長大的宣柔從另一頭過來,臉上畫着熟悉的妝容,畫的十分妖豔的紅脣諷刺的勾起:“宣小小,你就是一個垃圾!永遠都要被我踩在腳下的垃圾!”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你憑什麼!”
夢裡的自己嘶吼着,卻只能無能爲力的看着清澤哥被宣柔帶走,自己卻只能哭着看着兩人走遠……
“你就是一個垃圾……”
“妹妹,你怎麼了?”
小小的宣柔伸出手問:“不開心嗎?走,姐姐帶你去玩,我們去找媽媽……”
宣小小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手,小小的宣柔臉上有着一個小小的酒窩,奇怪,宣柔臉上有酒窩嗎?
“走啦,我們去找媽媽……”
小宣柔甜甜的笑着,牽着宣小小的手,帶着她向迷霧中站着的年輕女人走去……
“媽媽……媽媽……”
對,找媽媽,只要找到媽媽,就不會再難受了……
……
宮辭一路瘋狂的闖紅燈總算是來到了杉御,杉御此刻已經放學,除了一些寄宿的學生,所有的人已經走了。
天上正在朦朦朧朧的下着小雨……
他沒有打傘,任由雨滴落在身上,按了學校的鈴……
“誰呀,晚上杉御不會開門的……”
保安從值班室探出了一個頭,不耐煩的吼道:“杉御晚上從來不會開校門不知道麼……宮……宮總?”
宮辭靜靜地站着:“我以校董的身份命令你,立馬把門開開。”
“是……是……”
保安連忙扶正了自己戴歪的帽子,在S市,應該不會有人不知道宮辭的大名……
學校的升降門緩緩地升起,保安拿着警棍走了出來:“宮總,有什麼吩咐嗎?”
“學校的音樂教室在哪裡?”
保安想了想,膽怯的說道:“在西面,可是這個點,音樂教室裡不會有人了。”
“帶我去……”
“是!”
被宮辭身上的氣勢嚇得保安下意識的按照軍隊裡的標準站姿站好。
拿着手上的傳呼機:“李保安,我是趙隊,有緊急情況,幫忙守一下學校。”
“收到。”
安排好學校的事情,小趙這才帶着宮辭前往學校西面的音樂樓。
看着音樂教室門上與整個畫風不符的大鐵鎖,宮辭身上的怒氣快要衝天了:“杉御現在還用這種鎖嗎?”
被宮辭身上的氣勢嚇得就是身上一顫的小趙連忙否認:“杉御現在基本是不會鎖門的,我們是最大限度的保護學校和學生的安全,這鎖可能是調皮的學生拿來的。”
“調皮的學生。”
明明是平淡無奇的語調,卻莫名的讓小趙感受到了話裡的寒意。
他連忙走上前,從自己的工具包裡拿出了開鎖工具,很快就打開了門。
“好了宮總,恩?怎麼打不開?”
小趙有些尷尬的拿着門把手,卻怎麼也推不開門。
他湊上前去用臉感受了一下,推斷到:“裡面應該是窗子打開了,因爲有風的原因,所以在壓力的情況下這個門……”
突然,他覺得自己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扯開,接着就是一聲“哐當……”
門被宮辭硬生生的踹開了。
門一開,就是被風吹得到處亂飄的紗幔,宮辭卻無暇顧及這些,他一進來,眼睛就被倒在地上的那個女人吸引了。
宣小小倒在地上,手被拷在桌椅上,被固定在這裡不能動,她渾身溼透,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風吹已經半乾,頭髮非常的狼狽,散亂着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嘴脣已經凍成了紫色,看起來,就好像是已經……
“這,怎麼會……怎麼會有個學生……”
小趙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宮辭卻是不發一言,上前脫下了自己帶着餘溫的西裝蓋在了宣小小的身上。
他不自覺的屏息,一向都是平穩着的手此刻卻有些顫抖的將手貼在宣小小冰冷的勃頸上,直到感受到手下輕微細小卻還是存在着的小小跳動,這纔好像是會呼吸了似的,恢復了正常……
“造孽啊……好好的女娃娃……”
小趙還想在說什麼,可是看着宮辭彷彿是陰天般的臉頓時啥也不敢說了。
手腳麻利的將宣小小手上的那副銬子打開,看着宮辭將宣小小抱在了懷裡,好像是要用自己的溫度來溫暖懷中的女孩似的……
宮辭不費吹灰之力的抱着懷中冰冷的小人兒,一向是鐵石心腸的他此刻好像是被密密的的針紮了一遍又一遍。
他在趕來的路上已經聯繫了自己的私人醫生團隊,很快就要有救護車趕來學校。
被世界頂尖的醫生一起治療,相信懷中的這個女孩最終一定是安然無恙,可是站在已經被小趙關了窗的窗前。
宮辭公主抱着懷中的女孩,看着樓下已經逐漸駛入學校的救護車,還有醫生和護士穿着一身白色衣服陸續下車待命,他想,即使是將懷中的女孩安然無恙的救回來又怎麼樣呢?
她受的苦,受的罪,不會隨着被治好而遺忘。
“媽媽……”
宣小小依靠着能夠讓人感覺到安全的男人的胸膛上,細弱的小聲叫着自己最信任的母親:“媽媽……帶我走……
聽到這一句話,即使是剛纔看見宣小小慘狀都沒有崩裂表情的宮辭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淺褐色的眼眸好像是一瞬間就變成了深褐色,裡面洋溢的痛苦和自責幾乎能將人溺斃。
“我會保護你。”他說。
……
住在學校的學生三三兩兩的開着窗探頭探腦的往下往,互相猜測着爲什麼自從學校建立以來,超過晚上八點就從來沒有開過校門的學校今天怎麼會如此反常。
“是不是有學生生病了,我聽見救護車的聲音了……”
“學生生病了不都是直接送到醫務室的嗎?你忘了我們學校有一個小醫院啦,就算是手術,也是做得的。”
“誒呀,宿舍樓怎麼前面還有個音樂教室擋着啊,不然我們就可以看到是個什麼情況了。”
“這麼大的陣仗,我們這邊都能聽見,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真想知道啊啊啊,爲什麼宿管阿姨要看的這麼嚴啊啊啊……”
……
宮辭有力的雙手抱着宣小小直接下了樓,迎面而來的護士們擡着擔架迎了上來,宮辭直接拒絕了。
“不用了,我來。”
他就這樣抱着宣小小直接向救護車走去。
宮辭的醫療私人團隊,在錢這方面絕對不會虧待了這些各個方面都是頂尖的醫生們,就連救護車,都是根據豪車改造而成,保證病人在裡面一點波顛都感受不到……
“先生,你不能進去,先生……”
濃濃的夜色下,兩個保安攔着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杉御是不準外人進入的先生……”
小趙一見,立馬上前:“怎麼了?”
那個年紀大一點的保安有些爲難的說道:“趙隊,這位先生非要進來,說是找人……”
宮辭眼神微微的眯起,看向那個方向。
只見季清澤一身白色的休閒服,身材修長,面上帶着焦急看過來。
季清澤是來找宣小小的,本來今天接了宣小小的電話,雖然他面上是冷淡傷人,但是對着突然掛斷電話的宣小小,季清澤心裡也是有點底子的。
宣小小之所以掛斷電話,就是因爲聽到了宣柔的聲音。
今天他之所以和宣柔在一起是因爲季母說宣柔受傷,動了胎氣,季清澤就和宣母一起來醫院看望宣柔。
畢竟,宣柔肚子裡的孩子是自己的。
可是,他接到了宣小小的求助電話……
季清澤的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感受,聽到自己曾經一直都是寵着愛着的小女友向自己求助,心裡怎麼會不起一點漣漪。
本來疑心這只是宣小小用來將自己約出去的一個手段,不過宣小小一向天真無邪,從來不使這種小手段,季清澤心裡已經是信了幾分。
雖然對於她和自己的小叔勾搭到了一塊,但是季清澤的心裡,還是對宣小小……
直到聽見宣柔對着季母哭訴是謝青青害的她動了胎氣,再聯想到宣小小剛剛的電話內容……
季清澤不顧宣柔和季母詫異的問自己去哪裡,開着車就趕來了杉御。
可是,他好像來晚了。
就這樣失魂落魄的站着,季清澤怔怔的看着,宮澤抱着自己的小女友從他的身邊走過,連個眼神都沒有留給他。
驚鴻一瞥宣小小蒼白的臉,她被宮辭的外套緊緊地包裹着,沒有淋到一滴雨……
季清澤好像突然腳軟似的,猛地跪在地上。
淅瀝瀝的雨淋下來,他近乎絕望的想:這下,小小是真的不再屬於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