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失去了幼崽的野生動物,他抱着宣小小沉悶的哭了起來,含糊不清的喊着:“我的菁菁……爸爸好想你……爸爸好後悔啊……菁菁吶……”
宣小小手足無措的抱着這個相處了一個多月沒有露出分毫弱態的老人,只能僞裝成他的女兒一遍遍的安慰:“我也想爸爸……爸爸不要擔心,我過得很好的……”
這種肉麻的話打死她她都不會和自己的父親說的,現在卻在野,頂着宮爺爺女兒的僞裝說出了口。
心裡一時有些酸酸澀澀的,可憐天下父母心,這麼好的父親啊……
可惜不是自己的……苦上心來,她抑制不住,也哭了出來……
她宣小小是造了什麼孽啊,這日子過的未免也太跌宕起伏了。
至少三次差點死亡,每一次都是無辜受罪。
就算是她現在死掉了,都不知道爲什麼……
爲什麼,爲什麼她要承受這麼多的苦楚,好好的過着自己的日子,卻總要有人來打擾,來破壞,她只是想要安安靜靜的上學啊……
越想越難受,聽着老人家嘶啞的哭聲,宣小小的眼淚也止不住的流……
兩人就好像真正的父女許久未見一樣抱在一起痛哭,直到一束亮光射了過來。
宣小小擡起頭,先是被耀眼的光線刺了一下,然後就看到了前方的男人,模特般的身高讓她不得不仰望着看去,微卷的頭髮,高挺的鼻樑上銳利的眼直直的看向這裡,這個像大衛一樣完美的男人,就在她在狼狽的這一刻,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他緩步走了過來,步子不快,但一下一下卻像是鼓點一般的落在了宣小小的心坎上。
此刻的宣小小,因爲在密林裡走了一整天,身上滿是塵土,再加上剛剛的痛哭,面上全是淚水,整個人就像是討飯的乞丐一樣。
輕輕地放下還在哭着的老爺爺,她站起來剛要說話,卻猛地一晃,感覺有些發暈,一整天的長途跋涉和沒有進食終於讓她的身體撐不住了。
“宮辭,你怎麼纔來……”
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委屈和依賴,說完這句話後,宣小小就陷入了昏迷。
倒下去看到的最後一眼,是那完美的男人一步垮了過來,眼裡居然帶了擔憂。
擔憂?看錯了吧。
腦子裡最後想的一句話就是這個,隨之便浸入到了黑暗之中……
摟着懷裡昏迷過去的女人,宮辭有些摸不清自己心裡的想法。
“去叫醫生。”
看着還在渾渾噩噩的爺爺,宮辭的眼裡劃過一絲慶幸和後悔,後悔沒有親自照顧爺爺以至於他受罪,好在,好在找到了。
“相公!”
嘶啞的孩童聲音響起,小青翩然落下。
歪着腦袋仔細的看看宮辭,好像是認出了他。
“相公!小青!”
宮辭看着這隻自從上次在A市他和宣小小被屬下找到後,可能是因爲受驚呼啦飛走的金剛鸚鵡。
難得的,露出了一個稍顯柔和的微笑。
“小青……”
身後影衛首領像是見了鬼似的,天哪,BOSS居然會笑,還是對着一隻鸚鵡。
守在宮爺爺身邊,跟着上了救護車,宮辭抱着手中的女人。
此刻親人平安讓他的心安靜了下來。
但是他也沒有忘記罪魁禍首。
尤雅只是一個小卒子,莫德列家族纔是罪魁禍首。
莫德列!
我宮辭發誓,必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宣小小在那張已經睡了一個多月的粉紅色大牀上醒來的時候,還是照例迷茫了片刻。
大腦在經過一夜的休息後調整到了最好的狀態,使她很快就回想起了昨天的事。
這一個月過得,簡直都可以去拍電視劇了。
動了動痠軟的身子,宣小小勉強爬了起來。
熟悉的走下樓梯,看見宮爺爺坐在自己的黃花梨椅子上昏睡,一個白鬍子穿着唐裝的老爺爺正在給他診脈。
宣小小悄無聲息的下樓,小聲的問站在一邊的宮辭:“這是在?”
宮辭面上難得有了波動,“爺爺他已經確定是被下了藥才神志不清,以前因爲一直以爲是受刺激的緣故,所以沒有往這方面深想,現在請來了京都第一神醫,莫先生。”
宣小小了然的點點頭,宮爺爺能夠治好,她也很高興。
房間裡的建設格局總讓她覺得有點怪怪的,突然,她想起來了。
“這棟別墅不是被炸掉了嗎?”
宮辭不帶有一絲情緒,“只是復原了一棟而已。”
宣小小:“……”
不愧是宮氏總裁,這麼難的事情在他的眼裡可能什麼都不是吧。
還想再問什麼,仙風道骨的莫先生收回了把脈的手。
他轉身面對宮辭:“這種藥是產自非洲迷幻草,十分罕見,雖然能夠使人的精神困頓不安,產生幻覺,但是對身體無害。”
宣小小站在宮辭身邊,只感覺他整個人好像有一種突然放鬆下來的感覺。
“那……我爺爺他的神志?”
宣小小吃驚不已的看到宮辭淺褐色的眼眸漸漸暈染,轉而化爲深褐色,他的眼珠居然會變色。
莫先生笑了起來,帶着一股安撫的力量:“這種藥物雖毒,不好查出,但一旦查出,就很好驅逐,只要吃上三天的藥,宮老先生就可以恢復神智,只是畢竟精神方面收到過損害,要一隻不停地吃藥,直到能夠清楚地記事爲止。”
“老夫現在就去開藥,宮總不要着急,只要服下第一副藥,神智絕對清明。”
宮辭的眼裡透出種種神態,激動,不安,欣喜,讓一邊的宣小小都不好意思打擾到他,只好陪着他在那裡靜靜的坐着。
宮辭坐在宮爺爺身邊,那雙潤白如玉的修長手指輕輕地覆蓋在宮爺爺因爲年老而稍微有些萎縮暗黑的手上。
輕柔的力道好像在撫摸着什麼來之不易的珍寶。
宣小小靜靜的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着宮辭的鐵漢柔情,想,不知有哪個女子,能夠得到宮辭這樣的溫柔。
很快時間就過去了半小時,宣小小摸摸有些痠痛的頸背,再看看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沒有動過的宮辭,心裡由衷的佩服。
“女人,這一次,謝謝你了。”
突然,磁性的聲音響起,沒有防備的聲控宣小小隻感覺自己好像是被最小的電流電了一下。
身上酥酥麻麻的,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好一會,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恩……啊?這是我應該做的,爸爸對我那麼好……”
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宮辭眼裡的笑意,彷彿帶着淡淡的嘲笑。
這才猛地想起來,既然宮爺爺已經恢復,那麼她也就不需要再假扮宮爺爺的女兒宮菁菁了。
“額……宮爺爺……宮爺爺對我那麼好,我投桃報李,也是應該的,再說了,那尤雅也是想要我的命的,只是逃跑而已……”
宮辭心裡此刻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一開始,只是覺得這個女人有趣,想要逗逗她,可是現在,他發現,他已經不滿足於只是逗弄她了。
宣小小有些無措的躲開宮辭的眼神,怎麼用這種目光看着她,讓人的心裡毛毛的。
好像也沒什麼話題可以說了。
宣小小突然想起了正事。
她有些雀躍的立馬轉回目光:“宮先生,你現在回來了,宮爺爺的病也要好了,你之前答應我的事……”
宮辭不爽的看着宣小小開心的笑顏,雖然很漂亮,但是心裡卻莫名的不舒服。
“我現在沒有心情討論這個,等我爺爺清醒了再說吧。”
宣小小本來歡呼雀躍的心情一下子沉寂下來,什麼嘛,哪有這樣的。
她不開心的別過臉沒有再說話,氣氛一時降到冰點。
宮辭到時想要說些什麼,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沉默的拍着宮爺爺的手。
這時莫先生端着一碗湯藥出來,打破了僵局。
宣小小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看着宮辭溫柔的喚醒宮爺爺,然後將湯藥喂下。
“這服藥有安眠的作用,扶宮老爺子去休息,等醒來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清醒了。”
“謝謝莫先生,日後莫先生有事,我宮家絕對竭誠相助。”
“哈哈,那就謝過宮總了,這三天我都會過來爲宮老爺子煎藥,三天後,只要按着藥方抓藥即可。”
“老朽這就告辭了。”
“我送先生。”
宣小小看着兩人遠去,扶起宮爺爺:“爺爺,走,我們去房裡睡。”
宮爺爺迷迷瞪瞪的走到了他的房間,宣小小幫他鋪好牀扶着躺下,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想着,也不知道宮辭什麼時候能夠做到當初對下的承諾。
宮辭送完莫先生,回神一看客廳裡已經沒有了人影,就知道是宣小小將宮爺爺帶回了房間。
他面上端着,可心裡卻是對宣小小極其滿意的,這個女人,怎麼就是季清澤的女朋友了呢。
他宮澤,還不至於和自己侄子搶女人。
花開兩支,各表一朵。
已經一個月沒有宣小小下落的季清澤煩躁的坐在沙發上抽菸。
早知道,一個月前宣小小打電話來的時候就接了。
現在家裡學校都沒有她的下落,問了她的老師朋友都說不知道。
也沒有請假,也沒有跟任何人說起。
季清澤是真的後悔了,當初是他沒有好好思考。
沒有聽到宣小分手,只是收到了一條短信就武斷的認爲那是小小發的。
現在想想,短信而已,手機在誰的手上,誰就能發。
他後來又向小叔宮澤的手機打了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
已經一個月了,宣父完全不關心,季清澤有些按耐不住。
實在不行,報案吧。
雖說自己不是家屬,但是在S市,他季家繼承人的身份還是管一些用的。
“滴……滴……滴……”
手機響了,季清澤接了起來。
“宣柔?”
他的臉色凝重起來:“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