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媽咪不要你,但是媽咪不會不要我,我纔不相信你的鬼話!”凌逸飛憤怒的大叫着,也不管魏司諶正在開車,直接一隻手抓在方向盤上。
“危險,逸飛不要鬧!”魏司諶沒想到凌逸飛的反應這麼激烈,情急之下猛的一打方向盤,這才險險的躲過迎面駛來的大貨車,劫後餘驚讓他大怒不已,揚起手來就要打向兒子。
凌逸飛卻連躲都沒躲,就只是定定的看着魏司諶,等待着他手的落下。
“你?唉……”魏司諶看着兒子倔強的眼神,手也落不下了,重重的錘了一下方向盤,將怒火撒在上面。
車子很快的來到了悠遠古堡,魏司諶看着車上還在憤怒的兒子,無奈的嘆了口氣。
“逸飛,咱們下車。”魏司諶看着凌逸飛說道。
凌逸飛只是抱着胳膊,氣嘟嘟的看着前方,一聲不吭。
看着兒子這倔強的樣子,魏司諶也沒有別的辦法。他轉身下車之後繞到了另一邊,將車門打開,把凌逸飛從車上抓下來,用單個胳膊夾住。
凌逸飛一直以來一聲不吭,依舊保持着剛纔的樣子,抱着胳膊,嘟着嘴。
魏司諶抱着凌逸飛進了屋。
此時魏宏遠正坐在沙發上,叉着雙腿,抱着胳膊。兩鬢斑白的他,一雙鷹目中依舊帶着凌厲的目光。歲月的痕跡彷彿只是染白了他的頭髮,增添了他的皺紋,但是其餘的,卻是一點都沒有變。
“回來了?”魏宏遠開口說話了。那語氣深沉沉厚,不怒自威。
凌逸飛的面部表情此時略有些鬆動。本身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生一會子氣也就好了,更何況他本身就和祖爺爺親近,所以當他面對魏宏遠的時候,原本子那點氣也消得差不多了。
“嗯,學校那邊已經沒有辦法通融了,我們需要再去找一所新的學校。”魏司諶將凌逸飛放在沙發上,自己就坐在他的身邊,語氣中略帶些疲憊的說道。
魏宏遠點了點頭,而後將目光轉向凌逸飛,臉上帶上了溫和的笑意:“逸飛啊,告訴祖爺爺,你爲什麼要在學校裡搗亂啊?”
凌逸飛的氣焰已經不似剛纔那麼囂張了,但是他仍舊閉着嘴一句話也不說。
魏宏遠看着凌逸飛的神情,心中也猜出了七八分。他又將目光轉移到了魏司諶的身上,略一思考了一下,緩緩說道:“不如,就讓逸飛上逍遙島上待幾年吧。”
魏司諶的雙瞳驟然放大,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魏宏遠的提議:“不行!”
逍遙島上活三年,出了逍遙真梟雄。世人皆以逍遙島是個磨練人的好地方,認爲凡是從逍遙島上出來的人就是一代天驕。但是他們卻只看到了形容逍遙島的前兩句話,而忽視了後兩句:白骨深埋三千里,不知白骨曾是誰。
這逍遙島是個神秘組織開出來的島,沒人知道那個島是什麼時候出來的,只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起,已經有人開始往裡面送人進行訓練了。每年都會有很多人被一些公司送進島裡面,但是能夠出來的,最多隻有五個人而已。
進入逍遙島的,大多是一個人吃飽連狗都餵了的那種無牽無掛不怕死,只圖着生前能過幾天紙醉金迷的好日子的敢死者。
這裡是專門培訓個人能力素質的地方,進入逍遙島裡的人普遍不會是公司的核心人員,公司內的東西也有限。他們長則會在裡面待五年,短則三年。等到他們將需要學會的東西都學會了之後,就會被各大公司的人帶回去各任其職。
每年進入逍遙島的人不少,有的公司甚至會一年就往裡面送進去一百多個人。但是到了最後能出來的,也不過就只要那麼寥寥兩三人而已。然而這些人一旦出來,馬上就會成爲公司的高級核心保護人員。不需要對這個人員多麼的監察,因爲從逍遙島裡出來的人,絕對忠誠,但是下手也絕對狠辣,不留餘地。這也是映證了前兩句:逍遙島上活三年,出了逍遙真梟雄。
逍遙島是一個進多出少的地方,之所以會這樣,那是因爲逍遙島就是殘酷的代名詞。
在逍遙島裡面,想要活下去,那就只有通過殺戮、考驗、背叛。在那裡面,誰都沒有朋友,能夠相信的人只有自己。因爲逍遙島內有明確的規定,每年能夠出來的,只有五個人。
然而這五個人在出來之前,據說還要有一次極度血腥恐怖的考驗,然而經過了那場殘酷的考驗之後,能夠活着出來的,歷史上只有一人。
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關於逍遙島的奇聞,那麼你也許會去搜索引擎去搜索,然而無論你換幾個引擎,都只能夠得到一行字。
“對不起,您的訪問過於血腥,系統不予顯示。”
魏司諶的臉色凝重的都要滴出水來了,他又一次開口,重複道:“不行!”
這麼多年以來,很多公司都爭着搶着將人往裡送,希望幾年之後得到一個勾人魂魄的閻羅王,並且還對自己絕對忠心的恐怖存在。然而魏家卻是一次都沒有往裡送過人,也沒有一次要商量着往裡送人。首先那個逍遙島實在是太恐怖了,魏司諶認爲那根本就是一個泯滅人Xing的地方。其次,他和凌若可就只有這麼一個大寶貝兒子,他這兒子自小到大連點苦都沒吃過,到那裡肯定受不了,而那裡又是一個神秘組織,想要通融什麼的根本不可能,到了幾年之後,他這個大兒子能不能回來都是兩說。
如果能夠回來,並且還是成爲了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蓋世梟雄那還好。可是萬一沒回來怎麼辦?他還怎麼去面對凌若可?他還怎麼去面對他自己?所以想要把逸飛送到逍遙島去?哼,別說門都沒有,就連窗戶都沒有!
魏宏遠見魏司諶的態度很堅定,全然沒有半點鬆動的意思,當下他命令下人把凌逸飛帶到自己的房間裡去。
當諾大的客廳裡只剩下了他們二人的時候,魏宏遠輕咳了一聲,開始說出了他自己的想法:“司諶啊,外公知道逸飛對於你來說有多麼重要,但是你可知道,外公這麼做,纔是在救他啊。”
魏司諶眉頭一皺,問道:“外公,你的意思是……”
“沒錯,逸飛現在很是想念他的媽咪。因爲這個,他已經在學校氣走了很多個老師。他只是一個孩子,任Xing一些,也是孩子的天Xing。但是逸飛的出身,註定了他要比普通的孩子早成熟,他必須要比普通的孩子更早的知道什麼才叫做殘酷。現在咱們可以保護他,可是他總有一天還是要長大的,越是長大的孩子就越是難以管教,所以那些自小就懦弱的孩子長大了依舊懦弱,自小的任Xing的孩子長大了依舊。逸飛長大了之後如果不能徹底改了這個小孩子的毛病,那麼他會死的比任何人都早。”魏宏遠一瞬間說了很多。這些事情他已經想了很久,只是沒有個合適的機會說出來,現在機會到了,他自然要將這其中的各種厲害都統統說與魏司諶。
“可是……逍遙島那裡真的是太危險了,我們想要改變逸飛有的是辦法。”魏司諶雖然還是拒絕,但是他明顯已經鬆動了最初的想法。
“越是美麗的雕塑,曾經就會經歷更多的刀子,那疼痛比別的石頭要重的多。望子成龍是每個家長的冤枉,司諶,你若是想要逸飛成爲笑到最後的人,就要讓他從小就嚐到比別人還要痛苦的經歷,要不然他就對不起他最後的笑容。”魏宏遠忽的站起身,繞過魏司諶向着樓梯走去:“司諶,你也要知道,我們不可能一直保護着他,很久的以後,他會成爲一個男子漢,他也會有自己要保護的人,有自己的信念,與其讓他那個時候心有餘而力不足,倒不如現在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魏司諶聽了魏宏遠的話後,在沙發上坐了很久之後,他才緩緩的站起身,邁步離開回房了。
第二天,凌逸飛穿上了黑色緊身彈力服,手中拿着一件換洗衣物就跟着魏司諶上車了。
去吧,讓逸飛去逍遙島吧。那裡纔是真正能夠讓逸飛成長的地方,那裡纔是一個培養男子漢的地方。逸飛,你挺胸向前的走吧,別回頭,別哭泣,像個爺們兒一樣天不怕地不怕。
凌逸飛目不斜視的透過車窗向前望着。車來車往的車輛,形形色色的人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着每個人的喜怒哀樂,這世界就是這樣,當月亮圓如盤的時候,就代表着他將要殘缺了。當太陽高照天空的時候,就代表着他將要走向摔落。
世界上除了一個東西不是絕對的,那就是變化。有了變化,纔會襯托出沒變,有了沒變,纔會襯托出變化。但變化是永恆的,而不變卻是有時的。
就好像是……他和媽咪快樂的生活了那幾年,就已經象徵着將要過來的分別。
原來當人們面對變化的時候,就好像是那卑微的螻蟻一樣,連阻止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像是那沒有細胞的微生物一樣,從出現在這世界的開始,就只能夠傻呆呆的等着變化,等着他們從出現,變化爲死亡。
這世界,就是這麼的冰冷、殘酷。所以有的人開始用所謂的快樂來麻痹自己,用所謂的高興來彌補自己內心中的空洞。
大多數人都知道盛極必反,陰晴圓缺的道理,但是大多數人都忽視了那個令人絕望的道理。因爲他們早已陷入深深的沼澤當中不可自拔,只能夠等着自己緩緩的陷入沼澤中去。或許還有一些心存不甘的,會最後伸出手,試着掙扎一下,試着求救一下。
得到救贖的人,獲得永生。而那些不幸的人,則只能夠任由自己,落入深淵。
凌逸飛垂下了好看的眸子,心中暗暗想道:外公書房的書真是晦澀難懂,還是自己書架上的連環畫比較好看。
也是,以凌逸飛這種只能夠看懂某羊羊與某太狼的小孩子來說,能夠認識那些字已經是實屬不易,想讓他們能夠理解字裡行間的意思,確實是很難的。
魏司諶用餘光看了看身邊的凌逸飛,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但是又害怕孩子不搭理自己,自討沒趣。但是過不久之後,他就要和這個大寶貝兒子分開了。一想到凌逸飛要去那種人間煉獄般的地方,魏司諶就感覺到一陣心疼。他的逸飛就要去嘗受從未吃過的苦了,突然讓逸飛嘗受是不是太殘酷了?
一向殺伐果決的魏司諶在面對自己兒子的問題上時開始猶豫了。要是換做是別人,他大可以眼睛都不眨,但是現在要去的,是自己的兒子啊,是自己和凌若可的兒子啊!
“逸飛啊,到了那裡之後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因爲不會有人保證,那人肯定不會在背後捅你刀子。”眼看着逍遙島就要到了,魏司諶轉動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如果現在回頭,或許還來得及。逸飛,拜託你快點說回去吧。
凌逸飛緩緩的睜開眼睛,看着眼前那漸漸變大的小島。眼中閃過了一絲堅毅,媽咪,你等着吧,逸飛一定會成爲一個男子漢,出來之後逸飛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再欺負媽咪了。
魏司諶雖然沒有正眼看到凌逸飛,但是僅用眼睛的餘光便看到了凌逸飛眼中的堅定。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算了,罷了。孩子到底還是要長大的,或許他以前沒有發現逸飛的成長吧,但是現在他是真的知道了,逸飛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都應該從根本上爲他考慮了。
逸飛,加油吧,向前走吧,成爲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之後,昂首挺胸的從逍遙島裡面出來,從那之後,像個爺們兒一樣,天不怕,地不怕。
魏司諶停了車後,解開安全帶轉身下車。他想繞到另一邊去把凌逸飛帶出來,但是等到他繞過去的時候卻已經發現,凌逸飛早就已經從車上跳了下來。
此時他已經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的整整齊齊,他挺直腰桿,眼神中寫着普通孩子沒有的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