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風咳嗽幾次,又咳出一口血來,昏迷過去。
進了搶救室,掛着血袋出來。
江小煙醒來還是那個樣,一臉猙獰,眼睛瞪得滴出血。
在她此時此刻的腦子裡,全剩下柳南風第一次暴戾要她,將她摁進水裡,拿着她腦子撞牆的畫面。
還有他那一句:那你就去死吧!
她恨她的懦弱,看到她手腕上的四條傷痕她就恨她當初爲什麼沒拿起刀捅死他。
簡辰四方詢問醫生江小煙的病症,但是無果,有人介紹精神科,精神科介紹腦科,腦科又介紹外科。
簡愛陪他詢問了十家醫院,在說到江小煙會不定期失憶並且記得部分失憶前畫面時,所有醫生都是一張不可思議臉。
甚至還有人提出做科學研究這一項,氣得簡辰當場就揍了那醫生一拳。
葉鯉安排了三兒和部分手下守着病房,遼琛則暗中調查此次事件。
文初車禍、江小煙車禍、柳南風中槍,這些看起來無法避免的事情,在時機上卻很是巧合。
據柳東雲和文初的描述,那日柳南風推着江小煙離開他們病房時還有說有笑的,可爲什麼離開不到五分鐘他們就聽到了槍聲。
而且最主要的是,監控錄像裡,那個時間柳南風已經推着江小煙上了13樓,看到了江家人。
江小煙的表情很驚恐,柳南風也很快轉身帶她回到電梯,同樣又到12層。
那個戴白麪具的男人,應該是瞭解柳南風的人。又或者說,他蹲守在醫院已經很久了。
可是,爲什麼他能料到柳南風看到江家人就一定會下到12層呢?
這裡有沒有可能……江家人本身就是利用了江小煙對他們的反應,策劃了這場謀殺!
當然,也有可能是這些人都被人利用了!背後還有玩家在操作!
很多東西都虛渺得很,遼琛也不敢胡亂下猜測。
葉鯉聽說那日江小煙忽然暴走想要掐死柳南風,直接安插了十名男女高手日夜輪守在兩人病房前。
柳南風自那次起身想找江小煙後昏迷了很久。
一直到公安局方面傳來消息,冷柏在機場口中槍,開槍者是一名戴白麪具的男子。
那日,冷柏等了近一個星期也沒等到饒可昕回德國。
想起那天哭着打了他十一個巴掌的饒可昕,他就一直揪着心。
他總覺得饒可昕打他不是沒有道理,可又想不出什麼東西來。
給饒可昕打過兩次電話,饒可昕接了總是不說話,他也不說,接着就掛斷。
這天上機前他又給饒可昕打了電話,她身邊很熱鬧,她也還是拿着手機不說話,冷柏想要開口說自己待會的飛機回中國時……
“可昕,來,你的溫奶茶。”
一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從電流那端傳到這端。
“啊,謝謝,我們……”
饒可昕掛斷了電話!
饒可昕第一次掛斷了他的電話!
十一年來,她第一次掛斷他的電話!
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逛街!
饒可昕!
好,很好,非常好!
你這次真的激怒我了!
手機關機,冷柏又是一夜未睡,下機就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出機場。
路邊的出租車上走下來一戴面具的男人,冷柏不由得疑惑地多看一眼,緊接着那男人擡起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心口開去。
冷柏反應很快,但還是打穿了左肩胛骨。
白麪具男人想朝他補一槍,沒想到他會直接衝進人羣裡去,特警持槍就來,白麪男轉身坐進出租車逃離。
冷柏之後因失血過多昏迷,護士是通過他手機上的聯繫人把電話打到饒可昕手機上。
饒可昕從酒店迷迷糊糊醒來,看到他的電話時有些煩躁,沒有接。
電話之後再沒打來,很像他的風格。
冷柏的父親接到電話,第一時間安排人買回國機票,又將電話打到柳家。
柳林當時只聽公安局長說白麪男子又持槍襲擊人,並沒有想太多,可誰會想到是冷柏。
這事和柳東雲一說,柳東雲也是沒辦法,把文初交給葉鯉照顧,匆匆趕往市醫院。
子彈直接穿透了冷柏的肩胛骨,肩胛骨也裂開來。
基本是左手是廢了!
柳東雲這麼想着冷柏就醒了,所幸沒有憂及生命。
柳東雲把電話打給饒可昕,也不知這事她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可昕。”
“嗯?”
“冷柏出事了,現在在H市醫院,你能過來照顧他嗎?”
饒可昕捂住嘴,沒有回答。
柳東雲將事情再次說一遍,已經能聽到她的嗚咽聲。
“他出什麼事了?嚴重嗎?他現在呢?”
“中槍了,情況有些複雜,你先讓司機送你過來。”
柳東雲原以爲饒可昕在H市,畢竟冷柏是在H市中槍的。
“我,我馬上訂機票回去!”
饒可昕從澳洲坐飛機回國需要近12個小時的時間,然而偏偏當日飛機晚點!
饒可昕在機場時急得差些哭出來,給冷柏打電話,也顯示關機。
她越發擔心起來,只能讓父母過去醫院照顧他。
冷柏第二天早上醒來,身邊靠坐着的是饒家管家。
她其實一點也不關心他吧!
“郭叔。”
他喊一聲,管家一下就驚醒過來,迷迷糊糊地按鈴喊醫生。
“她呢?”
他又問,眼裡有些空蕩。
“小姐還在墨爾本呢,飛機晚點了,估計下午纔到。”
冷柏又眯起眼睛,不再說話。
她原來是去墨爾本了,根本就不是什麼母親生病要陪着!
那個男人是誰?那個在她身邊的男人是誰!
“冷先生,醫生說了你還不能下牀。”
管家從廁所裡出來就見他已經站起身,正打開衣櫥。
“幫我訂機票,回德國。”
冷柏承認,他很生氣,他從來就把饒可昕當做物品,都變了,在她打完他11個巴掌以後都變了!
饒可昕,你到底算什麼!
“冷柏是嗎?過來躺下。”
冷柏的主治醫生手術後拉了肚子,回家休息,現在連帶着柳南風、江小煙都是夏光一個人在照看。
抽調過來的醫生還在研究兩人接下來的手術,外邊一大堆記者涌着,他也是不知道柳南風還有這冷柏都惹到了什麼人,主要是受傷後還想着活蹦亂跳的。
“現在整個醫院都在政府的監控下,沒有允許你和柳南風都不能離開醫院半步。”
夏光說出實情,冷柏頓了頓手,看到冷父從外邊走來,沉默下來,回牀坐着。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冷父臭着個臉,一進來就朝他吼,冷柏還是不做聲,擡眼就瞪他。
夏光嘆聲氣,勸道“現在病人還需要休息,傷口容易裂開,事情政府會調查清楚。”
冷父這下也沒說話,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氣得頭頂冒煙。
夏光給他做了大致檢查,他的槍傷比柳南風的輕很多,只是斷了手,以後左手沒法進行劇烈運動。
柳南風就不同了,槍直接打在胸口,炸空了四分之一的肺葉,如果不是正好對着胸科手術神人值班,估計命都不保!
“可昕呢,你不是來找她的嗎!”
檢查過後冷父又黑着臉問,也不知這兩人究竟是什麼回事。
這饒可昕一口一個先生恭恭敬敬地喊,兩人卻又生活在卻又跟夫妻一樣生活在一棟別墅裡行夫妻之事。
原本以爲當年他只是玩玩,沒想到這兩人一住就是11年。
饒可昕總是沒有脾氣,喊他冷伯父這冷柏也沒計較。
這些年要不是饒可昕在兩人之間週轉,估計爺倆早鬧翻了。
“死在外面了。”
這冷柏冷不丁就冒出這句話,氣得冷父就差沒扛起椅子砸死他。就連饒家管家的臉色都沒好哪去。
“你這說的什麼話?可昕這麼多年有哪裡對不起你?我說你們倆早也到結婚年紀,該收就收,別整天還像個沒長大的痞子一樣在外面亂來。”
“呵,你也是好笑,這些話說給你自己聽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沒完沒了,一直到饒父母過來,看到冷父時喊了一聲親家這事兒才就此打住。
“年輕人身體恢復得很快,這是伯母給你熬了4小時的湯,多補補。”
饒母笑得一臉柔和,給他盛好湯又嘆了口氣。
“可昕就是不懂事,說一定要趁着30歲前好好出去玩玩,這不,去找她同學去了,也是沒料到你會來找她。”
饒母說的語氣不對勁,彷彿有些責怪他的意味,或許是料想到了他們當天是吵了架冷柏才走的。
冷柏沒心情吃東西,但畢竟是饒母心意,大致都吃了些,一直等到下午,日落都沒了也沒等到饒可昕。
饒可昕是在凌晨一點到的,輕推開門進去,又輕聲拍了拍管家,做噓聲狀,管家立刻起身,出了病房關上門。
“捨得回來了。”
饒可昕身子一縮,猛然轉頭看他,在昏暗中,與他對視。
“你沒睡嗎?”
“那個男人是誰?”
冷柏壓根沒理她,饒可昕臉色很不好,在椅子上坐下。
“我問你,他是誰!”
冷柏的聲音大了些,饒可昕還是沒回答他。
“饒可昕,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他沉下聲來,饒可昕哽咽着,眼淚在暗黃色光中流進兩鬢。
“冷柏,我已經三十了,我的整個青春整個女人最好的時間都給你了,還不夠還你當年的救命之恩嗎?”
饒可昕從來沒有這樣和他說過話,要有,那就是被逼到了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