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米驀地捂緊自己的小嘴。
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咬掉他那張損人的嘴。
過上三秒眸光一閃,另一手捂住耳朵。
“阿彌陀佛!”她要念金鋼經靜心。
風皓天俊美的容顏漸漸逼近她,身子抵着她的身子,神情間一本正經:“小米兒,難道你想始亂終棄……”
“始亂終棄?”蘇小米頭昏眼花,總算明白風氏爲何如此強大,成爲商界的風向標。
強取豪奪,以黑易白。
世上哪有這麼黑心的男人,虧他長得人模人樣,原來都是欺騙世人而已。
“你有女朋友了。”真是無可奈何啊!她的感覺就是他現在很無賴,可是他的模樣卻尊貴得像一國王子。這都是什麼社會,是她呆在孤兒院太久,外面世界全變了麼?
“別扯可晴。”談到雲可晴風皓天黑瞳間掠過不悅,“我們現在在談的和可晴無關。”
他這是什麼意思?
黑白分明的眸子轉了幾轉,蘇小米明白了。
雲可晴冰清玉潔,是原配人選,當然不可與她相提並論。風皓天的心思很明瞭,就是想包~養她。用他的臭錢收服女人……
孰可忍,孰不可忍。
憤怒的蘇小米一巴掌甩出來。
可是沒甩到可惡的男人。
風皓天出手奇快,就那麼一揚手,蘇小米伸出去打人的手變成摟緊他腰,胸~脯到小腿都和他零距離。
“你敢動,我就敢吻。”風皓天雲淡風清,讓人以爲他在開玩笑。長臂輕輕擋住她的巴掌。黑瞳間隱含威懾。
“你敢吻,我就敢動。”蘇小米不要命地扛上。
下一秒脣被封住。
大男人以脣封緘。
“嗚——”掙扎着,只讓吻更深。她在這個男人面前果然只有嘴起作用,雙腿雙手是用來好看的。
終於放開,一身乏軟的蘇小米臉紅如霞——因爲太過激動憤怒。
打不着人是吧?眸光清亮,她二指掐過去。
“米兒——”對風皓天而言掐得當然不痛,就似被蚊子盯了的感覺。瞄瞄此刻真性情顯露的小女人。風皓天頷首——他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該撤了。
放她自由,打開車門,大尾巴狼又變成衣冠楚楚優雅尊貴的風氏總裁。
蘇小米飛快閃出車。接着找棵大概躲起來看輕舟回家沒有。
無視她的舉動,風皓天懶懶支着下巴,眸光深幽,聲音不高不低:“好好想想。別讓我的*等太久。藍輕舟找不到你,我風皓天可知道你在哪裡。”
勞斯萊斯銀魅低低的呼嘯聲離去。
蘇小米軟倒,悄悄坐到綠化帶後面深呼吸。
風皓天在,她得打起全部精神應付他,反而忘了憂傷。風皓天走了,她的憂思也涌上心頭。
輕舟呀……
藍輕舟下班時間到了,小別克慢悠悠駛進康橋花園,停進地下室。然後輕從地下室出來,若有所思地站在花園門口,靜靜地打量着蘇小米常常回家的那條路。
蘇小米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
輕舟黑了,瘦了。
原本溫潤陽光愛笑的大男人眉宇間多了憂傷愁悶。沉默孤單。輕倚大門的修~長身軀似有些單薄疲倦。
眼睛是紅的,佈滿血絲的紅。
像個落魄的文人。
“哥……”喃喃着,不捨地看着變得憔悴的藍輕舟。蘇小米捂住鼻子,怕自己發出聲音。
忽然,蘇小米睜大了眼睛。
風皓天不知去了哪兒,這時剛好迴轉,看到馬路邊的藍輕舟,風皓天含笑將車停在藍輕舟面前。
兩個風格各異但同樣優秀的男人隔着車玻璃相望。
脣畔掠起淡淡笑容,風皓天搖下玻璃:“藍秘書早!”
眉宇深蹙,藍輕舟淡淡瞄着碰巧出現在他面前的男人,微微頷首:“風總,不早了。”
現在是傍晚。
“對於這個城市而言,現在纔是夜的開始。”風皓天懶懶一笑,踩上油門,離開。
似乎有心靈感應般,藍輕舟原本瞅向反方的眸子朝這邊瞄過來。
悄悄隱在樹後,蘇小米屏住呼吸。好一會兒她悄悄探半個頭出來。
輕舟正轉過身子回去。
那麼寥落。
修長風雅的背影漸行漸遠,蘇小米才從綠化道後面走出來。慢慢走向回去的路。
也許真是冤家路窄。蘇小米恍神間撞到路人,陰差陽錯被撞得倒退幾步,呼痛:“唉喲!”
多少個日夜在一起,藍輕舟聞聲就知道是誰。臉上飛過欣喜,大步向蘇小米這邊走來,激動得聲音變調:“米兒——”
不能被輕舟逮到,她要輕舟遺忘她呀。蘇小米趕緊小跑着往前面公車站去。
“米兒——”藍輕舟的聲音離她不遠。
蘇小米越走越快。可身後藍輕秀的聲音仍然越來越近。
慌亂間,旁邊與她平行的車忽然停下,打開車門。
瞅瞅後面的藍輕舟,再瞅瞅國內平靜的大灰狼。蘇小米牙一咬,飛快上了色~狼靚車。
勞斯萊斯銀魅風馳電掣般離開,藍輕舟被遠遠拋到後面。
不敢看反光燈中的藍輕舟。蘇小米手兒緊張地壓着胸口。好一會兒才心平氣和:“謝謝!”
“不用。順路而已。”後座傳來清脆悅耳的聲音。
嚇得渾身一激靈。蘇小米根本就沒發現後面有個人,而且是個女人。
雲可晴?
捲髮俏皮的綁在腦後,白希得幾近透明的皮膚,潮流的時尚手包貴氣又大方,價值不菲。
雲三小姐出身良好,容貌精緻,越看越與風皓天相配。
原來風皓天路過這兒是要接他女朋友。
不知不覺,蘇小米倒心裡輕鬆許多。
唉,這樣就好。悄悄瞄向反光鏡,車已開出好遠,再看不到輕舟的影子。
“風總,我要下車。”朝雲可晴微微笑着,她只想快快離開。
“蘇小姐再見!”雲可晴漾開大方明朗又美麗的笑容,顯然非常開心蘇小米有自知之明。
風皓天懶懶一按,車門解鎖。蘇小米跳着下去了。
終於還她安寧,蘇小米擠出個淡淡笑容。
也許再過一陣輕舟就好了。長痛不如短痛,過了這段坎,他就會走出心魔去愛別的女人,正常結婚生子。
會有可愛的女兒或兒子,纏着他喊爸爸。輕舟會笑得什麼似的。
這樣她也會偷偷笑的。
想着心事,低頭走着,直到小腦袋撞到對方。
“小妹你還好吧?”大大方方站到蘇小米麪前,蘇玉虹笑盈盈地和她套似乎,看上去還真像姐姐那麼回事,“走路這麼不小心。”
蘇玉虹是個高級知識分子,可惜從第一眼起蘇小米就對她不感冒。這是種很奇異的感覺,她向來不會雞蛋裡挑骨頭,更不會無緣無故討厭人。可就是看到蘇玉虹就渾身不舒服。
如果那晚她不找上門來,也許就不會有醉酒的事,一切都不同。
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掃過蘇玉虹,蘇小米繞開一步,從側邊走過去。
“爸想你回家。”蘇小米的舉動顯然讓蘇玉虹不悅,但有見識的女人沉得住氣,依然心平氣和。
“我沒有爸。”提到這個字眼蘇小米火氣四冒。虎毒不食子,如果是她的父親就不會把她賣給aaron。讓自己的女兒外孫當貨物。
“小米你別倔了。”淺淺一笑,蘇玉虹不急不燥繼續遊說,和蘇小米並排走着,還親密的握起她手兒,“來,我們姐妹說說心裡話。”
不着痕跡的掙開,連指尖都不讓蘇玉虹碰到,蘇小米淡漠的神情不可侵犯:“我說過了,我只有一個媽媽。”
“小米,”嚴肅起來,蘇玉虹乾脆把她拉到一側的公園坐下來談,“小米,你經歷過那些事,又和輕舟的婚事黃了,也不像玉露長得傾城。你這模樣再去找個有錢的老公並不容易……”
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的不解,淡淡的鄙夷:“蘇小姐到底要說什麼,請明說。”
“我到底是你姐姐,總會爲你着想。”蘇玉虹這才略鬆口氣,淺淺一笑,不顯美色但顯風範。
“哦?”蘇小米倒想聽聽她哪條爲她想了。
搖搖頭,蘇玉虹有些惋惜:“女人要不像玉露那樣特別漂亮,將來才能嫁得好。如果又不漂亮又沒才華,那就要家世。聰明的男人都會娶有豐厚嫁妝的女人。小妹,你懂我的意思嗎?”
“不懂?”蘇小米完全不懂。蘇玉虹確實看得透切,但告訴給她蘇小米有必要嗎?
“小妹如果回來,多少也是蘇家女兒。小妹可能不知道,這幾年房地房勢頭兇猛,爸開了行內最大的室內設計公司,生意很好……”
聽到這兒蘇小米完全聽不下去了。十有八九開室內設計公司的本錢就是她的身價兩千萬。懶得聽蘇玉虹扯下去,蘇小米轉身嚴肅地說着:“我說過了,我不是蘇家人。蘇小姐,我不去。”
語氣決絕,拍掉蘇玉虹的手。輕盈的身子幾乎小跑着。
“你要是不去玉露可管不住嘴巴。不知道風皓天知道你的下落會怎麼樣?輕舟呢……”動之以情不起作用,蘇玉虹改爲曉之以理,外加隱隱威脅。
她蘇玉虹出手的事絕不落空。
“什麼時候見他?”看來她非得去見蘇一雄不可。她倒想看看,蘇一雄拿什麼豐厚的嫁妝給她?
若想重新豎立起他偉大父親的形象,那根本就不可能。
“明晚吧!”淡淡笑了,優雅的將散亂髮絲抿好,蘇玉虹輕輕一拍蘇小米的肩頭,“姐來接你。最遲不超過八點。”
說完攏攏及肩披髮,蘇玉虹踩着自信優雅的步子向一旁的小別克走過去。
她買的小別克居然和藍輕舟的一橫一樣。款式一樣,連顏色都一樣——咖啡色。
小別克開走了。
默默瞅着小別克消失在車流中,蘇小米心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然而那念頭稍縱即逝,她竟然再也想不起來。
唯一的感覺是,這個主動找她的姐姐心思縝密,運籌帷幄,聰明不在話下。
晚風掠起髮絲,卷着熱氣撲面而來。蘇小米這纔回過神回孤兒院。
當然不想被蘇氏一族看扁。可回去看着簡陋的一身黑裙子。蘇小米打消了以外形武裝自己的念頭。
和孤兒院院長打過招呼,說明晚要出去。
羅越湊過來:“蘇小姐要去哪裡?”
“哦……”淡漠得似乎在說路人甲,可仍然無法將蘇一雄當成父親。蘇小米沒再說下去,只輕笑着轉了話題,“我得去看看小容鴻了。”
第二天八點如約來到昨天那兒,咖啡色小別克果然已在等她。
坐在駕駛座上的蘇玉虹自信滿滿,神采飛揚。高揚着頭將蘇小米打量了番,拉開車門淡淡一笑:“等下姐借你衣服穿,這樣穿出去人家會笑話我們蘇家。”
“既然笑話,我還是不去了吧!”眉兒輕揚,蘇小米不知不覺擰眉兒。
劍橋大學畢業的女子都是這麼傲氣得目中無人麼?
一聽說不去,蘇玉虹沒再堅持換衣服。
車子不慢不快地擠在傍晚的車流中。
蘇小米想起了輕舟的小別克。每週日輕舟都會用他的小別克帶着兩人出去,一個又一個週日都留下小別克的回憶。
輕輕在車玻璃上打着圈兒,蘇小米走神了。
小別克終於停了。面前倒算不上豪宅,但比起平常人家來說可稱得上舒服。
獨立的小別墅,三層西式洋樓,前後載滿盛開的杜鵑花,紅豔得讓人心動。然而這一切都是那麼諷刺,提醒着它們有可能全是她蘇小米換來的。
夕陽的餘暉襯在兩個風格迥異的女人身上。但都是如此燦爛美麗。
蘇玉虹率先將蘇小米帶進去。
喧鬧聲陣陣傳來,蘇小米心裡一咯噔。
“爸說了,今天是蘇氏室內設計公司建成五週年慶典,所以開了個小小的party。”蘇玉虹不以然地告訴她,瞅蘇小米有所猶豫,早牽着她的手兒大步走向蘇一雄。
蘇一雄的模樣還是六年前蘇小米見過的模樣,有點年紀的男人外表有着成功男人的氣派。
蘇傑林仍然讓她看着不舒服。至於蘇玉露還是風氏那個模樣,對蘇小米愛理不理,顯然相當討厭自己的妹妹是個私生女身份。
一堆人裡最平靜的是蘇夫人秦靜。那種出奇的平靜,華麗服飾下白白胖胖的模樣隱約可見當年風華。
秦靜淡淡瞄過蘇小米,眸間隱隱閃過詫異,但是仍然沒做聲。
打圓場的是蘇傑林:“小米,爸爸把你找回來認祖歸宗。你要謝謝爸。你在外面一個人沒錢沒勢的,想要嫁個好男人都難。回到蘇家爸會替你做打算的。”
好男人?
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掃過大廳裡的人,年輕男人倒是不少,但是沒有一個有輕舟的風采……
不置可否的一笑,蘇小米表態:“我還年輕,不急着結婚。”
“女人不結婚做什麼呢?”秦靜平靜地提着。
“媽,客人都在呢!”蘇玉虹伶俐些,見蘇小米不悅,早拖着蘇小米到陽臺上透氣。
蘇玉虹滿臉笑容:“小米你看,爸就是爲你纔開這個party。小米不小了,是應該結婚了。”
“我既然是妹妹,說明我最小,你們不是應該比我更急麼?”隱隱覺得不對勁,但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蘇小米淡淡指出關鍵所在。
“小米你……”顯然這話有點刺激年已二十八的蘇玉虹。端莊優越的女人面子上下不去,一下子尷尬起來,然而省委秘書的反應能力何其快,蘇玉虹笑盈盈替自己扳回一城,“小妹說笑了。如果我一個英國留洋博士二十八就結婚了,那才笑掉人的大牙。”
那倒是。蘇小米頷首,知趣的不再說話。只想快快打發掉時間。
“我去拿點水來喝。”蘇玉虹說着走開。
靜靜打量着牆角的喇叭花。蘇小米有瞬間的失神。與燦若牡丹的蘇玉露而言她蘇小米就好比這朵喇叭花般平常。
可牡丹又嫣知喇叭花的瀟灑自由,獨立奔放?
她淺淺笑了。
似聽到身後有細微的腳步聲,聽起來有些沉,不是蘇玉虹的。
隨之嗆鼻的香水味傳來,蘇小米心頭一咯噔,來不及回頭,一個大大的噴嚏先送給對方。
“喲,小米真不客氣,真把我當自家人了。”柔綿的男音讓蘇小米幾乎打出第二個噴嚏。
這聲音似曾相識。
擦好眼淚鼻涕,蘇小米這才擡頭。
“龍少?”情不自禁倒退一大步。相由心生,這男人一身衣服花裡胡哨得讓人頭痛。想當然就是花花公子哥兒一個。
“米兒真是慧眼。”眨眨桃花眼,龍少豪頗自戀,“就說風皓天那野蠻男人難伺候,果不其然米兒立即辭職不幹了。真稱我心。米兒……”
手臂有意無意地摟過她肩頭……
蘇小米毫不猶豫一掌拍開。頭也不回離開陽臺。
微微一愣,龍少豪瞅瞅自己被拍的手,居然漾開笑容:“原來是隻小野貓。果然有趣兒,難怪能勾起風皓天那個王八蛋的興趣。米兒等等我……”
誰等這花花大少。蘇小米走向人員最密集的地方。
party裡帥哥如雲。一個個衣着不凡,金光閃閃,風光無限。蘇小米一身素雅黑裙,耳朵手腕間空空的一無所有,只有脖子上掛了當年那條白金項鍊,墜子還擱在衣內。整個清新得看起來格格不入,可奇異的令她看起來別具一格,清新美好。一朵默默無聞的小喇叭花反而在一堆豔麗繁花中脫穎而出。
“小米……”蘇玉虹脆脆的聲音傳來。
蘇小米皺眉朝蘇玉虹看去。
她在招手。
淡定走到這一堆所謂的家人面前,蘇小米的手被蘇一雄拉去,哈哈一笑,將蘇小米的手放進龍少豪手中:“小米,爸今天做主了。龍蘇聯姻。龍少看中小米做龍家少奶奶。龍少說現在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