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希望不希望你回來，是你自己想不想回來，這麼多年，該爲自己打算了。”
餘青聽着這回答，苦笑起來，還以爲他會說，我當然希望你回來，即便是很客套的一句話，她也會很高興，可是他卻沒說。
那麼她回來還是離開，跟他就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餘青心裡一陣難受，手指蜷了蜷，緊緊抓住放在腿上的包。
好在她是坐在後面座位上，情緒和表情季遠航都看不到。
車裡就開始沉默下來了。
沒過多久，汽車突然停下來，接着，季遠航撂下一句話：“在車裡等我。”就下車了。
他去做什麼？
餘青茫然看他，結果發現他走進一家花店，才意識到，他應該去買花了。
季遠航真的變了，從前的他，應該是注意不到這些細節，有時候即便她提醒了，他也會說：“我不是不知道，我是不關心那些。”
可是現在，自己都還沒有說，他卻知道該怎麼做了，難道是尤然改變了他嗎？
不一會，他從花店裡走出來，陽光正好，照在他的臉上，他捧着一大束百合花，花在太陽下反射出來的光芒，映在他的臉上，格外的耀眼。
不能不承認，她當初喜歡季遠航，有很大一部分是被他的外表吸引，他長得太帥了，往人羣裡一站，就是耀眼的珍珠。
還有他略帶憂鬱的眼神，不耐煩的神色，她都喜歡。
她怔怔看着他，心裡泛起一絲苦澀，要是沒有那一夜該多好，自己跟他也許會在一起，即便不在一起，也不會是現在這種樣子。
可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她記得季遠航說過她不少次，不許她跟方程走的太近，那個時候，他說她的時候，是他唯一表現出來吃醋在乎她的方式，所以她一直拗着他，甚至振振有詞她跟方程是閨蜜，是好朋友，不會因爲跟他的關係，就跟方程斷了來往。
其實，她之所以這樣不聽話，是想多看幾次他爲自己吃醋的樣子吧。
可惜，最後，是自己害了自己。
砰的一聲，打斷餘青的沉思，季遠航已經關上車門，繼續啓動汽車。
“你要是忙，就把我在前面放下來，我自己可以過去。”餘青清清嗓子，總要找點話題，不能就這樣沉默着。
“我一起過去，既然來了就祭拜一下叔叔。”
季遠航淡淡回答。
出於禮貌，他這樣做是對的吧。
餘青卻愣住了，他說一起去祭拜她爸，他是這麼說的吧，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卻熱切的看着他的背影，不再說話了。
心裡卻涌起一股激動。
即便知道他跟自己是不可能的了，自己也不能對不起尤然，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聽到他這麼說，她好開心好激動。
他對她，其實並不是真的冷淡，不是真的置之不理。
想起在N國別墅那一晚，她在心裡默默的說，他那晚應該也很緊張吧，畢竟那是十年之後他們第一次見面。
汽車停下來，季遠航淡淡的說：“到了。
餘青向外看，果然已經到了公共墓地的停車場了。
她打開車門下來，他也下來了，手裡捧着那束百合花。
“不知道叔叔喜歡什麼花，就買了百合花。”
“我爸喜歡百合花。”餘青說完，轉身朝大門走去。
她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知道季遠航跟着她一起來了，忍不住翹起嘴角。
站在墓碑前，季遠航先是把花放在謝爸的照片旁，再深深鞠躬三次，纔看着餘青：“我去車裡等你，你跟叔叔一定有話要說。”
說完，他轉身要回去。
“不要走。”
餘青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舌頭會不受大腦控制，喊出這麼一句話。
喊出來後，心裡突然鬆快很多，但是也有更多的尷尬。
季遠航停住腳步，但是沒有回頭。
“上次在這裡發生不愉快的事情，我有些害怕。”餘青低低的說。
“好吧，我在這裡等着你。”
季遠航轉身，看到餘青可憐兮兮望着他，臉色有些蒼白，心莫名一軟。
曾經的她，學習好，長得漂亮，追求她的男孩子很多，可是她卻喜歡圍着自己，整天喋喋不休，自己說過她，她卻理直氣壯的說，兩個人在一起，總是互補的，有一個人愛說，有一個人愛聽。
那個時候，他真以爲餘青對他會一心一意的好，他們可以白頭到老。
沒想到她會突然離開他，雖然現在知道那封信不是她寫的，可是她呢，爲什麼會突然離開他？
她是不是欠他一個解釋？
餘青望着爸爸的照片，他依舊在笑。
是不是爸爸在冥冥中幫她的呢，要不是突然回來，她跟季遠航之間怕是不能這樣心平氣和的站在一起說話了。
她默默站着，想着季遠航就在一旁，居然不知道該跟爸爸說什麼了，突然一陣冷風吹過，她站久了的身體微微一晃，就在這時，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她的胳膊。
她轉過臉，正好看到季遠航的眼睛。
“小心點。”話是關切的話，可是表情卻是疏離有禮的，讓餘青心裡又是一陣難過。
“謝謝。”她低聲說。
季遠航鬆開手，往後退一步。
這種情況下，餘青要是還能再呆下去，就是奇蹟了，她靜默一會，低低說：“走吧。”
兩個人默不作聲，一前一後朝門外停車場走去。
季遠航見餘青伸手拉後面車門，悶聲說：“坐前面吧。”
餘青手一頓，擡眼看向季遠航，他卻已經拉開車門上車了。
餘青默默坐到副駕駛座位，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她有些緊張。
“去哪裡？”季遠航淡淡開口。
餘青腦子一團亂，聽到季遠航問，茫然擡起頭，去哪裡？她剛纔就不該上車，應該讓季遠航先離開，一開始不就是爲了不讓他送自己去方程公寓，纔到這裡來的。
“要是沒想好去哪裡，不如我們談談。”季遠航看向餘青。
“好，好。”餘青慌亂點點頭。
季遠航開車載着餘青，在離公共墓地不遠地方，找了一個咖啡館坐下來。
“一杯咖啡，你呢？”季遠航看向餘青：“還是紅茶？”
餘青不喜歡喝咖啡，喜歡紅茶，這麼多年不見，喜好應該沒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