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青又笑了:“我是發燒,又不是斷胳膊斷腿,怎麼不能一個人在這裡呢,你啊,陪我一下午了,趕緊回家去,免得你老公生氣。”
接着,她又想起什麼,叫住尤然:“我這件事,你可以替我保密嗎,還有張梅那,你也囑咐她不要說出去,我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尤然還想着回去告訴季遠航,讓他幫一下餘青,聽她這麼一說,只好打消這個念頭。
“放心吧,曉紅姐,我會保密的,張梅那個大嘴巴,我也會讓她用拉鍊把嘴拉緊緊的。”
第二天一早,尤然跟季遠航扯了個慌,說張梅不舒服,她要去探望,就不坐他的車去衛衣鋪子了。
她買了早點,來到醫院後給張梅打了電話,問她要不來醫院,張梅說阿花病了,她要替班,就不過來了,讓尤然費點心照顧曉紅姐。
“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但是曉紅姐說了,這件事你要記得保密,要是說出去,她就不理你了。”
“知道了,說的我嘴巴多大一樣。”張梅轉作不高興的樣子說。
尤然哈哈笑起來:“你嘴巴不大嗎,我記得上次你吃茶葉蛋的時候,可是一口一個。”
“尤小然,我不理你了。”
掛了張梅的電話,尤然想了想,又給阿杜打了電話,告訴他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季遠航,說是她朋友不想讓自己被打的事情被人知道,阿杜再三保證,尤然這才掛了電話走進醫院大廳。
每個電梯門口都有不少人在等,尤然緊蹙眉頭,好不容易纔等到電梯下來,隨着人流走進電梯,轉身站好,卻從即將關閉的電梯門外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是劉嵐,劉嵐看到她,也是一愣,就這功夫,電梯的門關上了。
劉嵐腿一軟,怎麼回事,她好像看到尤然了,她來醫院做什麼,不會是要去辦公室找自己算賬吧。
最近跟阿杜走的很近,可他總會提到尤然和季遠航,害的她夜裡會做噩夢,夢到尤然抓住她質問她爲什麼要害死她的孩子。
昨夜似乎還做夢了,這種滋味真的好難受,可是讓她對阿杜坦白,她又擔心從此會失去阿杜。
劉嵐拿出手機,先是給婦科主任打了電話,說自己有些不舒服,要晚一些纔會到醫院,接着又給阿杜打了電話。
“美人,找哥哥什麼事?”
要是沒遇到尤然之間,劉嵐也會順着阿杜的話跟他調侃幾句,可是現在,她根本沒有這個心思。
“你到醫院了嗎?”
“還沒有,怎麼了?”
聽到阿杜還沒到醫院,劉嵐心提一半才落一半,他還沒來,那尤然就有可能不是找他,不找他就是找自己的吧,看來今天不能上班了。
“你今天別上班了,我們去爬山好不好?”
“爬山,好啊,我今天反正是休息,除了外太空我不能陪你去,其他地方你任選。”阿杜笑着說。
劉嵐有點不樂意了:“你休息怎麼沒跟我彙報啊?”
這話說出來,還帶着一絲撒嬌的味道。
“不是想中午請你吃小餐,晚上請你吃大餐的嗎,我哪知道敬業的劉醫生也會翹班啊。”
“好了,不多說了,一會我去山下等你。”劉嵐要回家換衣服,好在她租住的房子離醫院不遠。
今天要不要跟阿杜坦白呢,劉嵐特別糾結這個問題。
尤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來醫院看餘青,卻是讓劉嵐這麼痛苦,她拎着食盒,推開病房的門。
餘青已經起來了,正站在窗邊望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買了早飯,曉紅姐,過來吃早飯了。”
尤然笑着叫道。
餘青轉身,看到尤然穿了一身白色的運動裝三件套,一股青春氣息撲面而來,讓她看了好生羨慕。
她的青春,一去再也不復返了。
而她,就這樣執着的浪費掉自己的青春,想想季遠航的絕情,她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可是,當初自己要不是那麼想不開,覺得沒臉見他匆匆離去,而是找到他商量,也許自己現在跟他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世界上什麼都有,唯獨沒有後悔藥。
再想起方程,餘青心裡涌起一股歉疚之情,他陪着自己一樣浪費了十年光陰,自己其實應該很認真的對他說一句對不起。
“過來啊,肚子不餓嗎?”
餘青在尤然的陪伴下,吃完了早飯,然後尤然讓護士去叫醫生給餘青做檢查。
半個小時候,醫生反饋,餘青沒有其他問題,只要按時吃藥,身體很快就沒事了。
尤然這才放心,給她辦了出院手續,兩個人走出醫院,餘青說要回酒店,讓尤然去忙自己的事情。
尤然心裡想,她也許是獨來獨往習慣了,不希望有人在一旁妨礙她,所以就答應了,但是叮囑她有什麼事情一定一定要給她打電話。
餘青看着太陽底下的尤然,笑的像一個天使一樣,她忍不住上前抱住尤然,在她耳邊輕聲說:“謝謝你,然然,認識你,和你做朋友,我真的好開心。”
“我也是,曉紅姐。”
後來的後來,尤然每次回憶起這一幕,都在努力的想,餘青那個時候說這些話,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和尤然告別後,餘青打車來到郊區的一個公共墓地。
謝曉娟雖然打了她,卻也告訴她了,她爸被葬在這裡。
她爸死後,骨灰盒一直在殯儀館寄存,可現在,那一片拆遷,殯儀館都不知道搬哪裡去了。
謝曉娟到最後,還是有點用處,也不枉她爸疼一場,也許她爸託夢給她,就是想讓她回來找謝曉娟,好知道他的墓地在哪裡。
公共墓地不是有錢人的墓地,墓碑高矮不齊,看起來有些亂,但是,爸爸總算有個容身之地了。
餘青問了守墓的人,終於找到爸爸的墓碑,在很偏的角落裡,靜靜佇立着。
她彎腰把手裡的花束放在墓碑前,再從包裡拿出一聽啤酒放下,看到墓碑上爸爸帶着笑臉的照片,雙腿無力,一下子坐在地上。
眼淚順着臉頰慢慢留下來。
是她不孝,十年都未曾來看爸爸一眼,爸爸該有多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