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瑟依然不敢多說一句,低頭答道:“我馬上就換掉。”
白楚歌聽着新鮮,凌羽瑟這麼畢恭畢敬的樣子真是太難得了,果然再厲害的太子爺在君王面前也只能服服帖帖的。
凌家老爺終於回過頭來,白楚歌看到一張和凌羽瑟極爲相似的臉。
雖然已經將近五十歲,凌浥遠的臉上幾乎看不出,五官線條都和凌羽瑟十分相似,只是比凌羽瑟看起來更加剛毅威嚴,帶着飽經歲月後的成熟。
凌浥遠掃了一眼客廳中的人,把目光停在了白楚歌的臉上,開口道:“白小姐,你好。”
白楚歌聽見他和自己打招呼,有點受寵若驚,擡頭睜大眼睛,趕緊說:“凌先生,您好。”
“嗯。”
那個叫舒末的小姑娘很機靈,拉出白楚歌的手,“楚歌姐姐,我好久沒來了,你陪我去花園裡走走吧,聽說今年花匠新種了鬱金香呢。”
白楚歌知道這是找理由躲開這對父子,趕緊點頭,和舒末一起出去了。
凌浥遠坐到沙發上,“阿瑟,看來你所有的眼光都用在這個女孩身上了。”
凌羽瑟聽出父親對白楚歌的認可,心裡偷偷美着,坐到凌浥遠對面,“人都走了,別那麼嚴肅了,剛纔形象樹立的很好。”
凌家老爺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這個女孩的眼神裡有東西。”
“放心吧,她不會對我不利的。”
“這麼自信,不怕打臉嗎?”
“如果栽在我喜歡的女人手裡,我認了。”
凌浥遠翹起二郎腿,“我不管,你媽喜歡這個姑娘,我肯定是不會反對你的,萬一到時候你出了什麼狀況,自己認了就行。”
“不會有狀況的。”
凌浥遠對兒子笑了笑,“盲目自信果然遺傳。”
“是啊,那個叫凌羽茗的,更是盲目的厲害,深得您老人家的真傳。”
凌浥遠的眼神恢復了嚴肅,輕輕的說:“我從國外飛回來,就是爲了他,我對不起那孩子。”
凌羽瑟暗道老爹這是良心發現了,對自己當年犯下的錯誤懺悔?那就是說,凌羽茗真的是他的私生子?
看着凌羽瑟發呆的樣子,凌浥遠說道:“臭小子,想什麼呢,我可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你媽媽的事情。”
凌羽瑟趕緊假笑,“我當然知道,您不是那樣的人。”
“少來這套虛的。”
“所以……他究竟是誰?”
凌浥遠的目光悠遠了一些,“還記得你章叔叔嗎?”
“章珏叔叔?”
“對,羽茗是你章珏叔叔的孩子。”
章珏這個人,凌羽瑟是知道的,雖然在他出生之前章珏就已經過世了,但是父母經常提起,好像當年是救過凌浥遠性命的人。
凌浥遠接着說:“當年你章叔叔和嬸嬸被人害死,整個章家只剩下這一個孩子,我把他帶回來養,可是仇家還來尋仇,我那時的實力還不夠,只能把章家的孩子改在我們家的戶口裡,假裝是自己的孩子,想躲避一些眼線。”
凌羽瑟安靜的聽着,也沒法接話。
“那時候你媽媽已經懷了你,跟着我
奔波實在是有點危險,所以,我就把章珏的孩子送到了一個朋友的孤兒院裡,又從孤兒院裡把自己原本打算暗中訓練的那個孩子提前抱了出來,把兩個孩子調了包。”
他說着,嘆了口氣,“我當然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我那時情急,就想着,如果遇到危險,至少我保住了章珏的血脈。”
“章珏……那孩子是章慳?”
“對,本來,章慳應該叫凌羽茗,他和阿楠都是在孤兒院從小被我選中訓練的,是半個凌家的孩子,爲了給你今後做個幫手,沒想到陰差陽錯,他只能叫章慳了。”
凌羽瑟笑了笑,“世事弄人。”
“可是掉了包時候我就後悔了,誰家的孩子不是孩子呢,爲了一個換掉另一個,這樣的行爲實在是太不地道了。”
凌羽瑟微微撇了撇嘴,心道還好你意識到了,要不然我媽肯定會和你離婚的。
凌浥遠看到凌羽瑟的小表情,但是沒有理會,自己繼續說:“也不知道是不是章珏的在天之靈保佑,我帶着你媽媽和章慳逃到了這個城市,慢慢站穩了腳跟,勢力一點點大起來,把當年害章珏的人送進了監獄。”
凌浥遠的目光陰沉了一下,似乎在想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我回到孤兒院去看凌羽茗,卻發現凌羽茗這個孩子有點不對勁。”
凌羽瑟笑道:“他的特質從小就彌散出來了?也是難得。”
“那個時候他還不到十歲,我發現這個孩子的貪慾很重,而且會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掩蓋心裡的慾望,我覺得如果把他帶回身邊,在我們這樣的環境下容易讓他學壞,於是下定決心,把他留在了孤兒院裡,拜託朋友照顧他,匿名給他提供各種學習的機會,送他出國,但是沒有再去看過他。”
“他的公司也是您幫他創立的吧?”
凌浥遠有點看了凌羽瑟一眼,“查的還是猜的?”
“我就是比較相信老爸的人品。”
“嗯,這馬屁拍的毫無痕跡。”
父子倆笑笑,凌浥遠繼續說:“我給他的是當年你章叔叔本來留給他的產業,我找人變相輸給了他,反正就是他的東西,可惜啊,他根本不懂得珍惜,還想要更多的。”
凌羽瑟回答的很自然,“那你就都給他唄,反正我不稀罕。”
“該給他的我都給了,再想要就得自己去爭取。”
“所以他把如意算盤都打到我頭上來了?”
凌浥遠笑着看他,眼神裡意味深長,“要是你真的連他都對付不了,你這點家當活該給他。”
凌羽瑟看着他的笑容,突然說:“爸,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他在算計我?你就跟如來佛祖似的,故意放妖怪來折騰我,你躲得遠遠的,其實什麼都知道。”
“現在才猜中,我真是有點高估你了。”
凌羽瑟滿頭黑線,心道這老爹真是跟老媽一起時間久了,人也開始調皮了。
“那個……爸,您這樣真的……不太好,我每天已經過得很充實了,您就不用給我加菜了。”
凌浥遠的目光看向窗外不說話,透過窗戶可以遠遠的看見白楚歌和舒末一起在外面溜達着,舒末嘰嘰喳喳的說着什麼,連蹦帶跳的,但是白楚歌的臉一直平靜如水
,禮貌又客氣,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又讓人無法靠的太近。
凌浥遠把目光收回來,“你有空去看看凌羽茗,畢竟他是我們家救命恩人的孩子,事情鬧成這樣,不是你的錯,但終究是你給他下的套。”
“他害死了阿霧,又害了林語溪,賠一條命已經很便宜了。”
“別告訴他真相,他那樣的人,最在乎的就是虛榮心,讓他死的坦然一點。”
“行,聽你的。”
凌浥遠喝了一口水,輕輕的說:“自作孽不可活。”
“爸,您大老遠來找我,不會就是爲了給我講故事吧?一個郵件就搞定了。”
“當然不是,我是來嚐嚐我兒媳婦做的菜。”
“那……小末呢?”
“她說她想你了,非要來,好像想留下來住幾天。”
凌羽瑟睜大眼睛,“她?我可沒時間管她。”
“那就讓白小姐陪着她吧,反正她的暑假也快過完了,用不了幾天就得回美國上學。”
凌羽瑟勉強點了點頭,凌浥遠笑了,“怎麼,二人世界被打擾,不樂意了?”
明明知道你還來……這句話凌羽瑟只敢想想,表面上不敢說什麼。
凌浥遠笑了,“現在知道爲什麼你十歲的時候我就給你買了私宅吧?”
“……”
“放心吧,我吃完晚飯就走,我答應你媽媽今晚回去,但是小末我就不管了。”
凌羽瑟無奈,隨口問道:“今天帶的飛機駕駛員是誰,我聽我媽說很帥是嗎?”
“我自己開過來的。”
凌羽瑟看着他,“什麼時候又修煉了這項技能?”
“你媽媽說那個駕駛員長得帥,我就把他辭了,以後我自己開。”
凌羽瑟心有餘悸,“幸好我媽媽沒誇過我帥,不然我活不到現在。”
“誇過啊,你十六歲那年,你媽媽說你以後會比我帥。”
凌羽瑟想了想,十六歲那年,老爹突然把從國外讀書的他叫回來,把公司交到他手上,然後帶着老媽開始了環球旅行。
恍然大悟的看來凌浥遠一眼,後者漫不經心的盯着手裡的杯子,“不然你以爲我是看中了你的能力?”
凌羽瑟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快崩塌着,老爹這個護妻狂魔實在是誇張的嚇人,他喝了一大口水,然後弱弱的說:“希望以後我的孩子是個女孩,不然您有可能連孫子的醋都吃。”
凌浥遠看向窗外,“先娶到再說吧。”
“……好。”
說着話,凌羽瑟的電話響了,接過來聽了幾句,眉頭皺了起來。
放下電話,凌浥遠問:“羽茗出事了?”
“料事如神,袖子裡藏着小刀片,剛到公安局等着搜身的時候,自己在休息室割喉了。”
“後事你處理一下吧,我給你章珏的陵墓地址,把他葬在一起,墓碑上就寫章慳吧,反正另外一個在國外回不來。”
“我知道了。”
凌浥遠嘆了口氣,“你章叔叔如果知道了這些事情,會不會怪我?”
“您也開始多愁善感了?”
“我欠了章珏一條命,你欠了章慳一條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