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醫院,八層vip特護病房內。
蕭斬騰不免不休的在李明靜病牀前守了一個禮拜。
因爲主任醫生說過,李明靜傷的不只是脛骨,毒品對身體的損壞更大。
用於剋制毒品的藥物也只能起到一點點的緩解的作用。
要想徹底清除體內毒素,只能靠着她自身的意志與新陳代謝慢慢恢復。
而這第一週是最關鍵的時刻。
蕭斬騰不敢怠慢,他差一點就要失去李明靜了。
怎麼能放的下手呢!
事實證明,這七天,的確讓蕭斬騰身心俱疲。
剛從手術室搬進特護病房的第一天。
李明靜嘴上還帶着氧氣罩。
雖然室內很暖和,但李明靜的手怎麼也暖不熱。
蕭斬騰握着她的手,極力的想要將她捂熱,但效果很不明顯。
凌晨一點左右,蕭斬騰突然感覺到李明靜的手劇烈的抖了一下。
蕭斬騰心中大喜,但看過去,才發現,罩在李明靜嘴上的氧氣罩裡面滿是霧氣。
李明靜的額頭上也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小臉慘白,整個眉頭都擰在一起。
“快來人,來人……靜兒,靜兒…”蕭斬騰一時慌了神,急得大喊。
做完手術後,黎朔與向宇恆都沒有離開。
對他們來說,時間失去了概念,所以在聽到蕭斬騰喊人的時候,他們根本不知道已經在外面守了大半夜。
聽到蕭斬騰在喊人,兩人都像帶了電一樣,彈跳起來。
黎朔隔着玻璃看了眼室內情況,想要進去,但特護病房入口是數字密碼鎖,根本進不去。
急的他隔着玻璃大喊:“拿掉氧氣罩,拿掉氧氣罩……”
向宇恆在彈跳起來後,稍作猶豫就衝出了室外,他必須立刻把醫生找過來。
也不知是聽到了黎朔的提醒,還是突然意識到了。
蕭斬騰快速的幫李明靜拿掉了氧氣罩。
但李明靜一點也沒好轉,身子劇烈的抽搐着。
一陣陣身子繃直,又一陣陣像是要捲縮成一團一樣,極力的收縮這身子。
連接着各種儀器及輸液瓶的針,都被她劇烈的動作扯開了。
“啊!……”悽慘震耳的喊聲,像是要將嗓子扯破一樣,一陣陣刺進蕭斬騰的耳膜。
“靜兒…靜兒,我在,我在這裡……”情急之下,蕭斬騰抱起了掙扎着的李明靜。
他的心快要被李明靜這一聲聲悽慘的聲音撕碎了。
到底做了什麼?爲什麼要讓李明靜承受這種痛苦。
醫生趕到後,蕭斬騰被醫生無意識的擠開。
幾名醫生一起動手,壓着李明靜的手腳,一陣鎮靜藥物下去,李明靜慢慢地恢復了平靜。
“沒有辦法嗎?…”沒有辦法不讓她這麼難受嗎?……
注射毒品會有什麼後果,蕭斬騰知道,但蕭斬騰無法忍受這種事發生在李明靜身上。
李明靜平靜後,醫生快速的抽出病牀下面的束縛帶,將李明靜的左手與雙腳都扣在了帶子裡。
“不……”蕭斬騰想阻止,卻沒有堅持,李明靜在被送進來時,主任醫生就說過,需要限制李明靜的手腳自由。
是他,是他蕭斬騰,堅持不讓的。
他以爲,只要他守着就好,他不忍心看着李明靜已經這麼痛苦了,還被綁在牀上啊!
可是,又是他錯了嗎?
蕭斬騰手臂被李明靜抓傷了,小小的傷口已經凝固了,但他心裡的傷口,卻被越撕越大。
“總裁,如果再有這種反應……多跟她說說話,鎮靜劑會影響她的康復…那樣會更危險。”
主任醫生什麼時候走的,蕭斬騰不知道。
向宇恆與黎朔就站在門口,密碼鎖被打開了,卻也沒有跨進去一步。
許久後,蕭斬騰重又坐回了牀邊凳子上,雙手緊握李明靜被扣住的左手,依然冰冰涼涼。
他知道,抵抗毒品的藥性,需要李明靜自己的意志。
在她身體狀況很差的現在,甚至連自我意識都沒有的情況下,只有他能慢慢引導她找回回來的路。
“靜兒……”是想跟她說話的,想要幫她堅定意志。
但話一開口,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垂下頭,輕輕壓在自己雙手上,那雙手裡,還包裹着李明靜的冰冷的手。
黎朔看到蕭斬騰的背影在顫抖,他能理解蕭斬騰此刻的痛苦。
因爲他也正經歷着那份撕心般的痛,只是,他的痛裡夾雜了太多的無奈,太多的遙望。
恨歸恨,蕭斬騰再該死,也得等李明靜好了再跟他算賬。
因爲,李明靜,現在需要他。
黎朔的拳頭緊緊握起,深深的看了眼玻璃牆內,仰臥在病牀上的李明靜,轉身出了門。
黎朔走後,向宇恆看了看病房內的兩人,深深的嘆了口氣。
很累,真的太累了。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躺在病牀上的那個人是他。
四個小時後,李明靜又是一陣呼吸急促,像是差了一口氣,脖子伸的直直的,大口大口的吸着氣。
蕭斬騰不停的喚着她的名字,但李明靜好像一點感應也沒有。
嘴裡只發出一個單調的字節,就是痛苦的嘶喊。
好在手腳被束縛着,只讓人看着不忍,卻並沒有再傷到自己。
這種情況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
第二日也是,李明靜每隔四個小時,就要在痛苦的地獄裡迂迴一圈。
第三日亦如此。
蕭斬騰都快發狂了,七天到底什麼時候到啊!
這種痛苦,光是看着也快讓他窒息了。
怎麼能讓李明靜受這種苦,李明靜痛一分,蕭斬騰就狠一分。
他甚至想要將甄文傑抽筋斷骨,一刀一刀的剮了去。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到了第五日,李明靜漸漸有了意識。
雖然一直沒醒,但蕭斬騰說話,她有反應了。
尤其是說道悅悅時,蕭斬騰甚至能看到李明靜嘴邊有淡淡的笑。
這點笑像冬日裡的暖陽,一下子就將蕭斬騰心裡的隱晦淡去了。
而且過了前三日後,李明靜與痛苦抗爭的頻率也在漸漸減少。
到了搬出特護病房的第七日,毒患不再發作了。
主任醫生說李明靜只被注射了一次毒,之所以會痛苦這麼久,跟她本來就差的離譜的體質有關,也跟超量的注射劑量有關。
但也正是因爲只注射了一次,所以毒並沒有真正上癮,所以才這麼‘容易’就戒掉。
…容易?…蕭斬騰臉色一沉,差點就掄起了拳頭。
好在醫生及時發現說錯了話,趕緊打圓場。毒癮戒了,身體的其它機能會恢復的更快。
甄文傑也是在這一天,被警方抓住的,聽說在距離海邊很遠的一座荒島上。
甄文傑與阿忠逃走後,因爲一直有警方追着,他們只顧着逃命,快艇油耗完後,沒了動力。
也不知漂了多久,更不知漂到了那裡。
總之,被警方找到時,兩人在那座荒島上,被樹林裡的猴子扒了衣服,像野人一樣。
既不敢去找吃的,也沒有蔽體的,海上日夜溫差又大。
警方趕到時,兩人已經去了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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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六層vip病房內,李明靜的臉色好多了。
而且蕭斬騰握着她的手的時候,不再是一片冰涼,會有微微的溫熱感。
雖然距離完全康復還差一大截,但蕭斬騰真的很高興,因爲不久後,李明靜又會健健康康的。
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受傷了,絕對不會。
“媽咪!”悅悅等了好久,爺爺才帶他來看媽咪,可是媽咪還是沒醒。
不過小人兒會察言觀色,從蕭斬騰那一臉鬍子拉碴,蠟黃一片的臉上,找到了笑,甜的跟蜜一樣的笑。
所以悅悅知道,媽咪沒事了,很快就會好的。
“看看你,都成了什麼樣子。”有氣無力的訓斥,蕭錦昆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能爲了一個女子不眠不休。
這樣有情有義的人,纔是他蕭錦昆的兒子。
“爸爸比爺爺還老哦!…嘻嘻!像個老老頭呢!”悅悅趴在李明靜的身邊,親了親媽咪的臉,然後跟着爺爺一起取消蕭斬騰。
蕭斬騰摸了摸臉上的鬍子,都快跟頭髮融在一起了。
“快去理理,兒媳婦醒了,該不認識了。”蕭錦昆依然看不出過多的表情,但字裡行間卻是濃濃的溫情。
“那,我去理理。”蕭斬騰有些尷尬的往外走,都被兒子說成老頭了。
出了病房門,走了幾步,總覺得那裡怪掛的。
“啊!”突然像想到了什麼,大喜,轉身又跑回了病房。
“爸爸,你剛纔說什麼?”對的,他聽到……
…兒媳婦…
蕭錦昆承認了,但是,他不確定,自小蕭錦昆對他只有一個表情,板着一張臉。
除了知道他是蕭氏繼承人,兩人之間好像沒有其他關聯一樣。
“還不去把鬍子剃了,你想讓兒媳婦認不出你嗎?”蕭錦昆好氣的兇道。
“好,好!我馬上回來,馬上……”蕭斬騰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蕭錦昆承認了,雖然他從來都沒有把蕭錦昆的承認當做重點。
但是,婚姻得到祝福,是每個人都希望的事,況且這個人是他的爸爸。
他怎能不高興。
蕭斬騰跑走的走廊另一端,伊百合走了出來,她從來沒有見過蕭斬騰這麼開心的樣子。
也從來沒有想過蕭錦昆會變成慈父。
這一切早就脫離了他的軌跡,可她不甘心。
既然他們一家和和樂樂,那她經受的一切又算什麼?
陪襯?鬧劇?還是……?
太可笑了,被利用了六年,以及那日所受的恥辱,都是因爲蕭斬騰。
確切的說,都是因爲李明靜。
如果沒有李明靜,蕭斬騰會像六年前一樣對她好。
如果蕭斬騰只對她一個人好,她就不會傷心的跟甄文傑哭訴……
如果……
噴血的眸光,將穿着病號服,垂着長髮,看着極爲單薄的伊百合瞬間變成了魔鬼。
“伊百合,你怎麼在這裡?”護士小姐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走了過來。
伊百合像個幽靈一樣,一眼不盯着,就不見人了,這幾日經常‘失蹤’。
“姐姐,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被護士小姐扳轉身子,伊百合一副懵懂的小兒樣,手捏着衣角,微低着頭,像是做錯了事,害怕挨罰一樣,那副樣子,一看就讓人不忍指責。
“沒事,姐姐帶你回家。”天知道誰才大,護士小姐轉身就翻白眼。
沒辦法,誰讓這位也是總裁帶過來的病人呢!
而且醫生說,伊百合可能患了失憶症,不但不記得以前的事,連自己的年齡都搞不清楚了。
唉!其實也挺可憐的,任誰遇到那種事,也會奔潰吧!
忘了也好。
護士小姐扶着伊百合,一邊耐心的叮囑着:“要去那裡,跟姐姐說,一個人不能到處亂走……”
一邊往樓下伊百合的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