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慕站在原地,習初躺在病牀上,四目相對,白宸慕看着他的目光,溫柔而憂傷。
潮溼的淚在眸中幽幽的晃動着,好像隨時都會流出來一樣。
習初漂亮的眸子輕輕的眨動了幾下,就側開了小臉,淡淡的看向窗外明媚的暖陽。
不說話,不看他,一副冷漠的樣子。
白宸慕有些慌了,她對他這樣不理不睬的,難道是在生氣?
他輕聲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握住她仍有些冰涼,卻異常柔、軟的小手,貼在他側臉。
“小初。”他柔聲喚着。
習初收回了目光,遲緩的落在他身上,凝望了片刻後,才沙啞的開口。
只吐出了五個字,讓白宸慕有些哭笑不得,“又是桃花債。”
她說完,側開頭,又不理會他了。
白宸慕也的確是理虧,默不出聲,靜靜的守在她牀邊,卻緊握着習初的雙手。
習初的目光在屋內遊移了一圈,最後落在了白宸慕身上。
她看着他的時候很專注,就好像要將他看穿一樣。
白宸慕溫潤一笑,脣輕落在她手背細膩的肌膚上,“幹嘛這樣看着我?我很好看是不是?”
“是啊,就是長了一張禍水臉,纔會四處招惹桃花。”習初白他一眼,將手從他掌心間抽離。
白宸慕倒是極喜歡她偶爾使的小性子,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這樣的場景,簡直就是夢中才有的情節。
“小初,你睡了這麼久了,餓嗎?想吃什麼?我去買給你。”
習初隨口說了幾樣,居然都是白宸慕喜歡吃的,他也沒想太多,拿起電話就打給助理,很快,溫熱的菜飯送來了。
白宸慕拿着勺子,準備餵給她,“先吃一口蘑菇,軟炸的,味道非常好。”
習初輕蹙着眉,又側開小臉,“你吃。”
“嗯?”白宸慕不解。
“哦,好,我吃,我先吃。”白宸慕後知後覺的明白了習初的意思。
他的雖然嘴上說着嗔怪的話,心裡還是最疼着自己的。
“輪到小初了,我吃一口。你吃一口。”白宸慕再次把勺子遞到了習初的嘴邊。
習初不再拒絕,她聽話的張開櫻、桃小嘴,配合着白宸慕吃了起來。
“在重症監護室門外守了八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白宸慕,你真以爲你是鐵打的啊。”習初沙啞的聲音中明顯帶着溫怒。
白宸慕輕哼了聲,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現在亂嚼舌根的人還真是不少。”
想必在他昏迷的時候,白家人沒少在習初的耳邊說些有的沒的。
習初是他妻子,無論他爲她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
他不需要習初愧疚,更不需要她的感激。他所做的一切,出於愛。
“白宸慕,再不吃就涼了。”習初淡聲提醒。
“好,那你陪我一起吃。”白宸慕將勺子遞到習初脣邊。
她看到吃的就蹙眉,也可能是昏迷了那麼多天,她看到吃的,胃也有些不舒服。
“我吃不下了。”習初嘟囔着說道。
“就吃這一點兒蘑菇就不吃了,那我也不餓。”白宸慕說完,啪的一聲將勺子丟回碗中。任性的像個孩子一樣。
習初無奈,只能答應和他一起吃,兩個人就你一勺,我一勺的,一碗飯很快見了底。
白宸慕吃完,還意猶未盡的吻上習初的脣,到她口中搶吃的。
習初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氣,等他離開她的脣後,乾脆負氣的背轉過身,不去理他。
白宸慕倒也不惱,反而笑意更深,清潤的笑在脣角邊一點點綻放開。
他將頭慢慢的靠在她背上,臉頰貼着她的脊背,他靜靜的靠着她,感覺着她的體溫、心跳和呼吸。
這似乎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只要她還活着,活在他身邊,對於他來說,就是踏實的,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濃密的睫毛顫動幾下,白宸慕的眼眸漸漸的溼、潤了。
他緩慢的合起眼簾,一顆溫熱的淚滴落在習初單薄的衣料中,瞬間消失了蹤跡。
“小初,別離開我,永遠。”永遠不要離開,我們,永遠在一起。
習初沒有回答,但白宸慕感覺到她單薄的肩膀在輕輕的聳動着,這一場致命的劫難,終於過去了吧。
白宸慕下意識的看向窗外,窗外,陽光正好。
在白宸慕看不到的一面,習初將一張小臉整個埋入柔、軟的枕頭中,淚無聲而落。
半響後,終於止住了哭聲,哽咽的問道,“寶寶呢?”
她等了一陣,才聽到白宸慕含糊的回答,“應該還在NICU吧。”
反正不差錢,就住着唄。
“應該?”習初回頭,一臉錯愕的看着他。
白宸慕倒也不以爲意,繼續說着,“聽筱筱說那臭小子長的挺像你。”
“聽筱筱說?你不會還沒看過他吧?”習初漂亮的眸子瞪得大大的,眸中滿是震驚與錯愕。
她用命去給他生孩子,結果人家秦大少爺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他也太不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了吧。
白宸慕訕笑,岔開了這個話題,“你現在有力氣嗎?我去將他抱來讓你看看?”
“嗯。”習初點頭,明眸中竟帶着一絲隱隱的期待。
白宸慕笑,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好吧,我去把他抱過來。”
白宸慕突然有種即將要被忽略的預感,原本的二人世界,變爲了三口之家。
兩個人之間多出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就像紐帶一樣,將彼此的生命從此緊密的聯繫在一切,再也無法分開。
任何事都是有利有弊的,這個孩子是紐帶,也是障礙。
有了孩子之後,習初勢必會將更多的精力分出去給孩子,他得到的將永遠不是她完整的愛。
他一邊向NICU走去,一邊搖頭失笑,他居然在跟自己兒子吃醋。
白宸慕站在NICU的玻璃窗前,裡面整齊的放着一排小牀。
他蹙起眉心,目光茫然的在幾個孩子身上輾轉而過,犯難了。那麼多屁孩,究竟哪個纔是他兒子呢?
他在玻璃窗前看了半響,剛想去叫值班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