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習初想要的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
如果有那樣一個人,可以靜靜的陪伴最好,如果沒有,她並不介意一個人老去。
而白宸慕,他的出身,他的地位,註定了他的不平凡。
如果,她向前邁出這一步,走向他,她不知道前方等待着她的又將是什麼。
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經不起風雪般的摧殘。
她長久的沉默,讓白宸慕越發的心慌,他一向是極有耐性的人。
可是,他的耐性與隱忍,在習初面前,統統都化爲烏有。很多事,越是在乎,就越是害怕失去。
“習初,真的不可以嗎?你告訴我,我究竟要怎麼做,我們才能回到當初?”
白宸慕在對着她笑,可是笑靨中卻是無限的苦楚,低沉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習初又是短暫的沉默,然後嘆息。
她故作輕鬆的笑,“白宸慕,不如,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
白宸慕壓低了頭,淤青的脣角無奈的揚起。
他知道,習初又在選擇逃避。
“現在,我們各自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一百步,然後回頭,如果我們還能看到對方,就在一起。如果不能,那麼就是天意,從此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白宸慕有些艱難的點頭,然後,看着習初轉身,一步一步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並不知道,習初的每一步都邁得十分沉重,淚模糊了雙眼,她卻要拼命的維持着微笑。
白宸慕,請原諒我的膽小與懦弱,我真的不想再受到傷害,所以,只能選擇逃避。
在我的生命中,沒有你就等於失去了全部的色彩,可是,我至少還能勇敢的活下去,可是,走向你,也許將面臨着更多的傷痛,那些曾經的傷害,都是我們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我們兩個,就像兩隻彼此相愛的刺蝟,深深的渴望着擁抱對方,卻只能將彼此傷的鮮血淋漓。
所以,我寧願將你埋在心裡,葬在記憶深處不走向你,永遠永遠……
淚水,肆虐。
一步,兩步,三步……
習初每走出一步,心就會狠狠的抽痛一次,她用手掌捂住心口,疼痛在胸膛中逐漸蔓延,痛的她幾乎無法呼吸。
冰涼的淚珠順着蒼白的臉頰一滴滴劃落,像是一種告別,又像是一種緬懷。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當習初走完這一百步的時候,似乎已經用盡了一生的時間。
她根本就沒打算回頭過。
這就好像人生的路,無論艱難險阻,都只能勇敢的向前走,時間絕不可能倒退。
他問她究竟要怎樣才能回到當初?
已經太晚了,那是他們都無法回去的從前。
淚潸然而落,習初卻遲遲無法邁出第一百零一步。
她捨不得啊,有時候,選擇放棄同樣需要勇氣。
習初緊緊的閉上雙眼,又睜開,她緊咬牙關,逼着自己邁出腳步。
可是,未等她走完這一步,白宸慕的手臂已經從身後纏了上來,猛烈的力道將她整個扯入胸膛。
他的臉埋在她肩窩,滑嫩的肌膚上染了一層冰涼的溼意,習初一驚,他,居然哭了,爲她而哭。
“白宸慕,你犯規了。”習初哽咽着開口,一顆剔透的淚珠如流星般劃落,滴落在他手臂之上。
“你也是。”白宸慕苦笑着回答,他雖然故作輕鬆,但微顫的聲音卻出賣了他。
從遊戲的開始,他們都沒有遵循規則,習初從不曾打算停留。
白宸慕也沒有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他一直跟隨着她的腳步,直到她邁出第一百零一步,他再也無法沉默下去。
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做些什麼,他就再也抓不住她了。
他不想眼睜睜的看着她再次走出自己的生命。
“習初,別丟下我好不好?習初……我愛你。”白宸慕薄涼的脣貼在她耳側,痛苦的呢喃。
習初的身體一震,驚愕的擡頭,直視着他幽深卻溼、潤的墨眸。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我愛你,他的聲音依舊如大提琴一樣低沉唯美,帶着一絲壓抑的痛。
習初從不知道,原來‘我愛你’這三個字可以被說得這樣好聽,這樣的入骨而纏、綿。
習初失控的撲入他懷中,側臉深深的埋入他胸膛,放肆的慟哭。
她等他說這三個字,幾乎等了一輩子那麼久。
可是,爲什麼是在她想要放棄的時候,他才懂得挽留。
“爲什麼,爲什麼要說出來?”
如果他永遠都沒有說出口,她就有勇氣強迫自己離開。
可是,現在……
“爲什麼要逼我?白宸慕,你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做纔是正確的?我怕了,我真的很怕很累啊!”
她無助的哭泣,蒼白的小臉上爬滿了縱橫交錯的淚,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白宸慕心疼的托起她的小臉,低頭吻上她微涼的薄脣。“習初,別哭,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哭了。”
習初擡眸看着他,雙眸剪水,含着盈盈的月光,要多美就有多美。“白宸慕,我需要時間忘記。”
“好,我等着。”白宸慕溫笑點頭。
“可是啊,宸慕,我不知道忘記傷痛,會需要多少時間,或許會很久很久,或許是一輩子……”
白宸慕的指尖輕輕地觸碰着她柔、軟的脣片,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語。“習初,無論多久,我都等。”
他的回答決絕而堅定,好像等待她,對與他來說是一種堅定的信仰。
習初在他懷中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的平靜下來。
許久,習初深吸一口氣,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對白宸慕說道:“我,我該上去了。”
“嗯。”白宸慕淡淡的應着,牽着她的手,卻沒有絲毫要放開的意思,“太晚了,我送你上樓。”
他牽着她的小手,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樓梯口中。
陳舊的筒子樓,廊道中四處漏風,只有頭頂的感應燈散發出微弱的光線。
許是不想習初走的太快,可是又沒有任何辦法,白宸慕只好出聲道:“習初,換個地方住吧,這裡條件太差了,治安也不好。”
只是,白宸慕邊走邊說,是商量的語氣,早已不見了原來的霸道與蠻橫。
習初卻一直沉默以對,在她沒有決定好是否要接受白宸慕之前,她不需要他的任何施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