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霍擎蒼怎麼會死了呢?
藍以風以爲自己還在做夢,做一個還未醒來的噩夢。這樣的噩夢,真的太可怕了……
周圍響起了一片哭聲,唯有她癡癡呆呆的傻站着,毫無反應。
“藍以風,這下你高興了吧!你不是希望我哥哥死嗎,他這下如你願了!”霍馨美見她都沒露出悲傷的感情,更加憤怒了,撲上來就要廝打她,“你這個狠心的女人,我哥是因爲你才死的,你竟然不爲她留一滴眼淚……”
“馨美!”傅天磊等人攔住了她,“不要打了,不要讓你哥走的不安心。”
“我可憐的哥哥……嗚嗚嗚……”
他們在說什麼?他們在演什麼?這場噩夢快點醒來吧,她真的受夠了!
“麻麻……爸爸,是不是死了……”連平時最調皮的萱萱,此時都一臉悲傷,拽了拽她的胳膊問道。
藍以風緩慢的低下僵硬的頭,緩慢的搖着,聲音也好像從遠方傳來,顯得那麼空洞:“沒有……他沒有死……這是噩夢……”
“我哥哥是被你害死的!他不要做手術,你非逼他做手術,不然,他還會多活幾天。手術成功率這麼低,你非得逼他……”
“哇……”萱萱哇的一聲哭了,瑾兒雙手捂着嘴巴嗚嗚的哭,而藍與,也傻站在那,默默的掉着眼淚,霍明哲更是坐在輪椅上,咬脣無聲的哭着。
“我要拔拔,我要拔拔,爸爸……”萱萱撕心裂肺的哭聲最讓人揪心,在場所有人,也跟着哽咽了。
藍以風,搖着頭,一直在搖頭……
可淚水還是不由的從眼角滑落了。
擎蒼……她咬緊脣瓣,一手抵住心臟的位置……這裡好痛,真的好痛,從未有過的痛。曾經,在她以爲他傷她最深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痛過。
原來,所有的傷害,都比不過他的離去,就算恨,她也沒希望他死過。終究,他還是深深的紮在了她的心間,稍微一拔都會痛,所以,她從未將他從心裡最深處移開。
雙腳無力,整個人跌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淚水洶涌而出,只要一想到再也見不到他,日後的生活中再也不會有他的蹤跡,她就痛得想死。
擎蒼,你怎麼這麼狠心,竟然在這種時候離開,這種我們才解開一切誤會,本該本想最幸福的時候!
我還從未補償過你,從未好好的,發自內心最深處的和你說一聲,我愛你……
這時,霍擎蒼被人從手術室裡推了出來,身上蒙着白色的布。
霍老頭上前一步,要解開白布,醫生卻阻止了他,衝他搖搖頭:“他是腦部手術失敗……太恐怖了,您還是不要看了。況且,也看不出什麼了……”
他這麼一說,大家哭的更兇狠了,霍馨美衝上去,伏在霍擎蒼的身上,哇哇的哭。
藍以風扶着牆壁,勉強站了起來,擡着灌鉛的腿,一步一步的走向霍擎蒼。她要接開蓋着他的白布,醫生同樣阻止了她。
“我想看他最後一眼,我想知道……”藍以風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她想知道他臨走的那一刻,有沒有安詳的走。
醫生後退了一步,爲她輕輕揭開白布的一角,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霍馨美正好擡起身,眼角餘光掃到那恐怖的畫面,啊的叫了一聲就暈倒了。
霍擎蒼被送進了太平間,其他人也跟着去了。只有藍以風傻傻的站在那,半天沒有反映,孩子們陪伴在她身邊。
沈致乾讓別人照顧小柔,自己則也跟來了,他看到女兒被打擊成這樣,自己站在一邊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霍老頭返回來了,來到他們近前。他看了看幾個哭得跟淚人的孩子,又看向呆傻的藍以風,嘆口氣勸慰道:“藍丫頭,我知道擎蒼的死,對你打擊很大……可,死者已矣,我們得接受。”
藍以風搖了下頭,“我沒有辦法接受……”
“回去休息吧,我派人去安排他的葬禮,到時候你只要帶着孩子們出席就行。”
葬禮!又是葬禮!上一次給藍與辦了一個小型葬禮,這才隔多久啊,又要舉行葬禮。
可,藍與能死而復生了,霍擎蒼能嗎?
霍老頭從身邊的保鏢使了個眼神,他們強行帶着藍以風和孩子們回到了霍家的主宅。
藍以風摸到霍擎蒼的房間,蜷縮着躺在他的牀上,嗅着屬於他的味道。
沒有……竟然沒有他的味道。
也是,這個房間他有多久沒住了。他最近一直住在她那,要不就是住醫院,這裡怎麼會有他的味道。
牀單被罩,是大紅的喜慶顏色。這個房間,是早就佈置好的,算他們在這邊的新房。如今,這個新房裡,只有她,沒有了男主人。
孤單影只,就是她的真實寫照了。
藍以風實在受不了了,猛地爬起身,不顧一切的跑進了夜裡,打了車回到了她自己家。
她傻愣愣的站在別墅外,望着這個和主宅比起來差很多的房子,可這裡,她終於稱之爲“家”了,而不是住的地方,也不是霍擎蒼買的別墅。
這裡是她的家,有她和孩子們的歡聲笑語,有他冷眼坐在沙發上一邊看書一邊偷眼瞟他們嬉戲的畫面,嘴角會揚起一抹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
而這個家,也在這幾天簡單收拾過,紅色的貼花、大紅的喜字、嶄新的紅色被褥……處處都是喜慶的味道,處處卻沒有了他的蹤影。
藍以風像幽魂一般,從樓下走到樓上,每一個房間,都推開看看,尋找着屬於他的蛛絲馬跡。
他在這個別墅,真的留下了很多痕跡。客廳的桌子上有他的簽字筆、衛生間裡有他的毛巾和茶具、遊戲室裡有他給孩子們買的玩具,就連她的臥室裡,還有他送給她的禮物。
她翻出那個音樂盒,打開,一遍遍聽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進行曲,抱着它,蜷縮在牀上,漸漸的睡着了。
這是一場夢呵,醒來啊,他就會在身邊,笑着跟她說:“早!”
早啊,霍擎蒼,我願意每天早上起來,都跟你說一遍:早。
我願意每天爲你準備豐盛的早餐,幫你熨貼衣服,幫你穿西服,幫你打開門,在門口和你道別,離去前,索一個吻。
我願意天天晚上爲你留盞燈,無論你多晚回來,我都等着你。
我願意記住所有的紀念日,即使你忙於工作不記得也不要緊,因爲每一次,都是我給你驚喜就可以了。
我願意爲你生兒育女,儘管懷孕很辛苦,生產很痛,養育孩子很費勁,但只要想到他們是你的孩子,這一切,我都願意做。
我願意陪你一起變老,在你沒有牙的時候,給你餵飯。
我願意分擔你的一切快樂與痛苦……
你說我倔強,你說我不服軟,你說我不懂的浪漫,這些我都願意改。我願意爲你放低我自己,就爲求你回眸再看我一眼……
藍以風緩緩的睜開紅腫的眼睛,天已亮了,她做了一夜的夢,也哭了一夜。
這個房間裡處處充滿了他的味道,然而,終於這一切,都會隨着他的離去,時間的流逝,而消失。
唯一不能消失的,就是他留給她的回憶,和她對他的濃烈又深刻的愛。
樓下響起了開門聲,很快的,有人上樓了,敲響了她的房門。
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傻愣愣的躺在牀上。
傅天磊走了進來,望着牀上半死不活的女人,小聲的道:“我就知道你會在這邊。走了,今天要開始準備葬禮的相關事宜了。”
藍以風翻轉了下身子,背對着他,淡淡的說:“我不想去。”
“以風,我知道你傷心,但是,你不能不送他最後一程啊。你不是答應過他,就算手術不成功,你也會很好的活着嗎?”
這是那天他們吃飯聊到的一個話題之一,她當時不僅說了這句話,還說了一句,倘若他手術不成功,她不會讓他一個人孤單上路,會來陪他。結果,惹來他滔天怒火,硬是逼她發誓,不會追求他而去,會好好的活着。
她還是一動不動。
傅天磊怒了,一把將她翻過來,“你振作點行不行,你這樣做,擎蒼他怎麼能安心上路?”
她艱難的從牀上爬了起來,坐在一邊,緩緩的道:“我是答應了他……我也會做到……我不會讓我們的孩子沒了拔拔,還沒了麻麻。擎蒼最在乎的是什麼,我比誰都清楚。”
她頓了頓,然後又道:“可我真的沒有辦法參加他的葬禮,沒有辦法看他被下葬。”
她心口的傷,很大很大,只能慢慢的,一點點的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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