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097 情不自禁
等項擎北走了,姜木樨猛的打開門,跑了出來。
從沒有關的大門裡,依稀還能見到項擎北的頎長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今時今日的他顯得更加的消瘦,每往前踏一步,就牽動姜木樨的心疼一次。
“媽媽,媽媽,剛纔的人是誰?”丟丟跟着跑了出來,盯着前方的身影搖晃着姜木樨的手臂。
她蹲下身,抱起丟丟:“是一個叔叔。”
眷“叔叔是個壞人,叔叔弄哭媽媽!”丟丟舉起手,替姜木樨擦臉上的眼淚。
“叔叔不是壞人,他只是和我們的觀念不同而已。”雖然她和項擎北早已是山水不相逢了,可是她不想在孩子的心中,認爲爸爸是個壞人!
她不想把上一代人的恨,上一代人的恩怨,強加給下一代人。
扇孩子應該有他自己的生活。
“什麼是觀念不同?”
丟丟睜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姜木樨,他還太小,這個世界的許多事情都不明白。
“丟丟你還太小,長大了就會明白了。”她流着淚笑。
時間會讓人成長,時間會讓人明白一切。
“我什麼時候纔會長大呢?”丟丟聰穎,什麼事情都喜歡一究到底。長大了,也許做個科學家,人類學家之類的還不錯。
“很快的,很快就會長大!”她耐心的說。
“好吧!”他舉起雙手,用食指點自己的臉,眼睛撲閃着,似在憧憬自己的未來。
王清風走過來,朝丟丟伸出手去:“丟丟乖,爸爸媽媽有事情要談,我們去樓上玩好不好?”
“好!”他大聲回答說,聲音清亮。
屋子裡愁眉苦臉的人,都忍不住展開笑顏。
兩個人目送着王清風帶着王丟丟,一二一的離開,等身影不見了,才收回了目光。
“你準備怎麼辦?”
姜木樨回身坐在沙發上,低垂着頭,雙手交握,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
事情都是經由她而起。這當然只是表明原因,兩個人都不願意承認的事實是,姜木樨今天失態了。
“我還沒想好!”他只覺得內心裡焦躁不堪,心亂如麻。剛剛姜木樨從房間裡衝出來的那一幕還歷歷在目,想躲也躲不了。
“哦,我想回屋去呆會兒!”她向他投去徵詢的目光。
“好。”他沒有表示異議,正好也獨自安靜一會兒。
姜木樨邁着沉重的腳步上樓,雙腿無力,每一步都似走在泥濘裡。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或遠或近,遠處響起一陣響亮清厲的哨響,又陡然消失不見。
她想往前走,她想往未來裡走,可是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終於走不動了,她抱着走廊柱子低低的哭泣起來,清朗,我們回不去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王清朗看着她蹣跚的背影,心如刀割,有那麼一時片刻他都想衝上前去擁抱着她,告訴她永遠愛她。可是最終心裡的嫉妒和怨恨還是佔了上風,他壓抑着自己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聽着姜木樨痛苦的哭聲,他的心裡同樣在流血。
晚間吃飯的時候,寬大的桌子前只有王清風和丟丟兩個人。
王清風愁雲密佈,悶頭吃飯。丟丟還小,不知道大人們發生了什麼,僕人在身後伺候他歡快的吃着飯。
這時,門打開了,王清朗走了出來,他看了看空蕩蕩的飯廳,皺起眉頭問道。
“木樨呢?”
“姜小姐說不太舒服,不想吃飯。”
僕人畢恭畢敬的說。她看出來他情緒不好,說話十分小心,不敢惹他生氣。
“那你把飯送到樓上去吧!”他口氣冷淡的吩咐說,走了一段,又回頭說,“算了,還是我去吧!”
王清風正在撥飯的手停了一下,本來想說些什麼的,終究是欲言又止,全程什麼也沒說。
他端着托盤,叩響了姜木樨的房門。
“誰?”
“是我!”他低低的說。
“哦,進來吧。”
姜木樨正在露臺上迎風躺着,風把她的長髮和長裙吹起,臉上的淚水流了幹,幹了又流……看見王清朗進來,把臉別過一邊去。
他走過去,穩穩的把托盤放在她身前的小桌上,也不說話,只把筷子溫柔的放到了姜木樨的手中。她僵直了一雙手,拒絕接受,他堅持,一來二往,最後兩個人都笑了。
“對不起!”姜木樨說。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是我不自量力,故意去挑釁項擎北,”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自嘲的笑容,“我早知道會有這天。是我替你考慮的太少,總是想去和項擎北爭個高下,拼個你死我活,我們都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
“那現在怎麼辦?”她絕望的擡頭望天,陰雲密佈,沒有答案。
“已然如此,只好勉力陪項擎北走這一回了。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他的眸色很暗很深,深不見底,姜木樨的心裡有了一絲怯然。
哎,她長嘆了一口氣。
“明天有一場畫展,你和清風帶着丟丟去看看吧!”他中斷了這個話題,轉而輕鬆的說。
“是嗎?我沒有這個心情!”她慵懶的彎起腳,手枕在頭的後面。
“據說其中有畢加索和凡高的畫作,這不是你最喜歡的畫家嗎,咱們這個彈丸之地,幾十年才能遇到這樣大一次畫展啊,不去太遺憾了。”他每天都在百忙之中細心的替姜木樨留意各種畫展演出的信息,知道這個消息後,立即讓秘書替他們定好了票。
“是嗎?”她的目光頓時變得清亮。
“是啊,你正好可以去散散心,丟丟也要見見世面是不是?”他婉言相勸。
“好,就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