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字的聲音很弱，秦沫卻聽得清楚，驚喜的擡起了頭，看見的是席幕年睜開的眼。
“你醒了？”
“嗯，醒了，你把我吵醒了。”席幕年躺在牀上，臉色蒼白的對着秦沫笑。
秦沫笑着拍了拍胸口。
“醒了就好，算你命大。”
“呵，不是我命大，是你聰明，能找到我，要不然，我就真死了。”席幕年笑了笑。
秦沫點頭，訕笑着回答：“那是，我本來就聰明。”
“嗯，聰明的人可不許跳海。”席幕年說着，伸手摸向了秦沫的頭頂。
秦沫被這個舉動弄得一下子紅了眼眶，嘴上卻倔強。
“切，說說而以，你以爲我會真跳啊。”
席幕年笑着把手又伸向了秦沫的臉，輕捏了一下。
“你不跳，我在海里拉你下去。”
“拉你妹！”秦沫一掌拍開了席幕年的手。
席幕年笑得更開心了。
“你是我妹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笑得太用力，扯到了傷口，說完這句，席幕年的臉就扭曲了起來。
秦沫見了，一陣緊張。
“沒事吧？是不是很痛？”
“嗯。”席幕年點頭。
“痛，你就少說兩句嘛，生怕你沒機會說話一樣，屁話那麼多。”
“許你囉嗦我，就不許我囉嗦你啊？”
“好啦，不逗你說話了，你休息一下，我去和醫生聊聊。”
“去吧，回來的時候別告訴我，你順便替我做了個全身檢查，然後發現我得了絕症。”
“滾！”秦沫瞪了席幕年一眼，急走出了病房。
看着秦沫出去，席幕年臉上溫柔的笑容很快的消失。
在半昏迷中，他都聽見了，林昆夫妻已經爲林昆這一槍，送掉了小命，他們死了，席幕年卻不欣慰，因爲，他無法再親口問上一遍，林昆到底說的是真是假。
安國邦……
安堇顏的父親，他是自己真正的仇人？
席幕年冷笑了一聲，笑得傷口好痛，他想，也許林昆就是想離間自己和安堇顏才故意這麼說，這一定不是真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覺得心冷，好怕，好怕林昆說的是真的，要是那樣的話，他該怎麼辦？
他無可救藥愛上的女人，是害得席家差點兒絕戶的仇人的女兒！
這些，他該告訴秦沫嗎？
如果秦沫知道了，會告
訴安堇顏嗎？
會不會說了以後，把他自己一個人心中的隱猜，變成了三個人心裡的死結？
席幕年不知道。
可是，如果不說，他以後如何面對安堇顏，會不會在和她相處的時候，就想起林昆說的話，然後，讓兩個人的感情慢慢的出現問題。
兩種選擇，一個是快速的一刀，另外一個則是慢性的毒藥。
思來想去，席幕年作不出理想的選擇。
從醫生那兒回來，知道席幕年沒有大礙，情況算是不錯，秦沫邁着輕快的步伐，就要走進病房的時候，卻看到了席幕年在一個人冷笑。
沒有誰比一個陰謀者更懂得陰笑，即使不是在想着害人，也想的不是好事。
如果說林昆沒事，秦沫還能理解這笑容，可是，林昆已經死了，席幕年還有不甘心？
秦沫猶豫了一下，沒有走進病房，而是繼續偷偷在外面看着。
看了一會兒……
所有的猜測，都會讓人不安，秦沫想了想後，還是進去了。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席幕年衝着秦沫笑得很溫柔。
秦沫坐到病牀邊的凳子上，冷冷的看着席幕年，揭穿道：“撒謊，騙不了我。”
被秦沫這麼一說，席幕年頓覺自己演技很差，無奈的笑了。
“你也太聰明瞭。”
“知道我聰明，就不要對我說謊。”秦沫幫席幕年蓋好了被子，眼睛直視着他的眼睛。“說吧，你在想什麼？”
席幕年心裡歎服，他不用選擇了，秦沫已經幫他作了選擇。
“我之所以會上林昆的當，是因爲他跟我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他說，當年，要他害我們席家的人……是安國邦。”
聽到這句話，秦沫身子往後仰了一下，名字，太熟悉了……聽了二十多年，她怎麼會不知道安國邦是誰。
以前，還想，不管安堇顏的父親如何壞，如何不對，他們都能去反擊，可是，要是，真的像席幕年說的那樣，他也是安家的仇人，怎麼辦？
“他一定是說謊。”
“關鍵是他死了，現在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說謊，還是說的是真話。”
“不用想，肯定不是真話，你想啊，以前，林昆就耍了堇顏的父親和楚雄，現在，他一樣可以耍我們。”秦沫盡力辯白，因爲一旦席幕年認可了林昆的話，那麼事情就會變得很難辦。
席幕年苦笑。
“我也希望他說的是假話。”
秦沫嚥了咽口水，看向了席幕年。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你會怎麼做？”
“不知道。”席幕年搖頭，秦沫要他回答的問題，他真的不知道，一旦去想這個問題，他就會變得很痛苦。
那麼大的仇恨，即使不去復仇，那麼他還可以坦然的愛她嗎？還能和她繼續生活在一起？白頭到老？
如果他真那樣做了，他對不起席家的所有人，他知道，席家的人不會原諒他。
“小沫，不如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秦沫很想回答‘不要管那麼多，既然你們相愛，就放下過去’，可是好聽的話，人人都會說，做起來，哪兒那麼容易，深知這個道理，秦沫纔不會亂出主意。
席幕年望向了天花板，繼續苦笑。
“連你也不知道，誰能知道呢。”
“席幕年……那你還回去嗎？”秦沫小聲的問了出來。
席幕年收回目光，看着秦沫，過了許久，纔回答：“回吧，不管怎麼樣，總要有個交待，不是嗎？一聲不吭的走了，算什麼男人？”
秦沫聽了，瞬間變成小女孩，高興的問道：“那我可以告訴堇顏嗎？說我已經找到你了，你已經平安了。”
“嗯。”席幕年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秦沫見了，拿起手機，拔通了安堇顏的電話，省略了過程，只說了結果。
聽得出電話那頭的安堇顏高興得快跳起來了，秦沫笑着敷衍了兩句後，把電話掛斷。
“好了，說正事吧，剛纔有一瞬間，我想到了你們之間該怎麼解決。”
“是嗎？”席幕年臉上有了喜悅，縱然再聰明的人，也需要別人在自己迷茫的時候指點迷津。
秦沫點頭，輕聲的說：“現在來說，我們誰也不清楚，到底林昆是不是在說謊，他死了，我們也沒辦法再問，那麼，要想知道真相，只有去查，我想，不管真相是什麼，查出來，總比你糊里糊塗的作決定要好，而且，知道了真相，你和堇顏要分，才分得甘心，要在一起的時候，也才安心，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是。”席幕年大笑了起來，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居然……忘了。
秦沫見席幕年笑，人輕鬆了許多。
“對嘛，這樣笑，看着舒服多了，別像剛纔一樣，一個人陰冷的笑，還以爲你在想什麼壞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