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謹言懶得回答，順手拿起了自己永遠帶在身邊的公文包，向外走去。
尹芷琪趕緊跟了上去，“師父，去哪啊。”
“去療養院。洽”
療養院鈐？
尹滯琪腳步緩了一下，隨即馬上想起來，是要去看蔡媛。
路上，事務所給蘇謹言打電話。
蘇謹言說，“恐怕還要過幾天才能回去。”
“那這邊的案子……”
“你先把資料給我好了。”
“那好吧，明天我叫人過去給你送資料，順便留在那裡幫你們的忙吧。”
“也好。”
療養院是連家挑選來的，連敬塵在兒子去世後，第一時間找到了蔡媛，將人安置在這裡。
風光秀麗的半山腰上，一片的白色房子，被綠意環繞着。
兩個人在外面沒有多停留，徑直到了蔡媛的房間。
並不是吃飯的時間，但是因爲孕婦總是會餓，所以此時蔡媛正在吃療養院給她準備的小吃。
蔡媛是個長相清秀的女孩，跟雲天明的豔麗相比，小家碧玉的蔡媛更像是個鄰家女孩。
此時，她臉上並不見得有多悲傷，因爲懷孕，臉上有些虛胖，嬰兒肥一樣，讓臉頰圓潤着，看起來肥嘟嘟的。
不能化妝，皮膚也變得有些糟糕，但是她精神看起來不錯。
“尹小姐，我們是連家的律師，您先隨便吃着飯，我們隨便坐坐。”蘇謹言說。
“沒關係，你們想問我什麼？”蔡媛卻擡起頭來，邊吃着，邊問了句。
蘇謹言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胃口不錯？”瞥了眼桌子上的東西，他說。
蔡媛笑了笑，“是啊，醫生說，孩子在長身體，吃的好多。”她說着，伸手撫摸肚子。
蘇謹言注視着她，微微點了點頭，“繼續吃，我們只是就連君，想問一些他平時的生活習慣。”
聽到連君的名字，蔡媛看向一邊，想了想，說，“他是個很好的人。”
是啊，他是個很好的人。
大家都知道。
只是，這個很好的人，已經去世了。
“他其實是個很邋遢的人，如果不是在連家，有那麼多人幫他打理，不知道要多難看了，有時候他會住到我家去，他什麼都不會做，需要別人幫他打理好一切，他就好像個老爺一樣，往牀上一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哎，我總說，他想娶我一定是因爲我會照顧他，我就是膽小，就是傻，都不敢罵他一句，天天被他欺負……他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所以，他纔會想要娶我。”
她笑了笑，手指輕輕的將耳畔的髮絲捻到了耳朵後面。
頭髮隨便的綁着，沒有打理，大概是孕期有些懶，她不怎麼喜歡照顧自己。
“他平時喜歡吃什麼？”
“喜歡吃麪條啊，喜歡吃打滷麪。”
“喜歡吃西餐嗎？”
“他其實最討厭吃西餐了，不過連家每天都吃西餐。”
蘇謹言皺眉，“他去世的前一天，你們是一起度過的嗎？”
“不是……他去世的前一天，我們沒有在一起，最近我們都沒辦法常常見面，我爸爸總找他的麻煩，他也不好意思來我家了……”
“你們是從電話里約好了要一起去民政局的嗎？”
“是的……”
“他有沒有交代過你什麼？”
“他說……讓我等他……”
他說，你等我，然後，她等了他一天……
尹芷琪忽然覺得想要哭。
蘇謹言點了點頭，“打擾你了。”
“沒事。”
“請繼續吃吧。”他笑笑，站起來。
蔡媛彎了彎脣角，繼續吃東西。
蘇謹言向前走了幾步，卻忽然停住，他回過頭，看着幾乎是狼吞虎嚥的蔡媛，說，“阿君的孩子還需要你來撫養，他對爸爸的所有記憶，都將是你來告訴他，讓他知道，爸爸是個很好的人，他很愛自己的孩子，他正在天空看着他，所以，你要保重自己。”
蔡媛的眼睛，忽然一停。
好像剛剛溫潤的一切，都忽然崩塌，眼睛裡閃爍起了淚花，隨即，便如同波濤洶涌的洪水一樣，淚水啪嗒啪嗒的，掉在了她面前的餐盤裡。
尹芷琪忍不住，回頭說，“連君一定不希望你這樣難過的，他最後沒來得及對你說什麼，但是我相信，你都懂得的，你最瞭解他，你會知道，有一天他比你先走的話，他會對你說什麼，不要辜負他啊，一個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以後，我覺得，能留下來的，不是別的，只有愛他的人，對他的那些記憶，如果有一天，這些愛他的人也消失了，他纔是真的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所以，請一定好好的記得他。”
蔡媛緩緩的轉過臉來。
眼神一個頓，她說，“不是我爸爸做的，殺了阿君的，是姓連的！”
蘇謹言身形微微側了過來，雖然不明顯，但是看的出，這句話讓他有所察覺。
“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連君……他並不是連家的孩子！”
“……”
兩個人徹底愣住了。
連君是個野種，這個連青有目的的咒罵，現在，卻被證實……是真的嗎？
“知道這件事的，有誰？”蘇謹言說。
“雲天明，她知道。”
“好，謝謝你提供的這些線索。”
蘇謹言說完，已經快速走了出去。
尹芷琪也趕緊看了一眼蔡媛，跟了出去。
車上，尹芷琪問蘇謹言，“雲天明……我覺得她不可能是兇手。”
“她應該告訴了誰這件事。”
“告訴她丈夫？”尹芷琪問。
蘇謹言搖頭，“如果傳言是真的，她喜歡的是連君，那麼她不可能跟自己的丈夫那麼親。”
“哦，或許他們培養出感情了呢。”
“那更不可能。”他說，“他們已經結婚三年，但是至今沒有孩子，看連敬塵那麼注重孩子，就該知道了，他一定會催促他們生孩子，但是，爲什麼不生？”
“啊……因爲他們感情不好，雲天明不是真心想跟他過日子，所以不願意生孩子！”
“所以，雲天明不會跟一個感情不好，甚至可能有矛盾的丈夫交心，應該是別人。”
“那就只有連青了。”尹芷琪說，“而且，連青本來就很奇怪，雲天明和連君的事，是她曝出來的，孟海洋的事，也是她曝出來的，她好像沒有給整個事情增加什麼籌碼，反而一直在給我們添亂。”
蘇謹言看着她，笑笑，不語。
尹芷琪覺得他不說話諷刺，已經是默認了，笑了笑，心裡很開心自己能看出一些問題。
“這麼說的話，連青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了！”尹芷琪說，“雲天明可能是想把事情給曝光出來，好報復連君跟蔡媛，卻沒想到害死了連君啊。”
蘇謹言說，“行了，先回酒店，吃飯。”
蘇謹言來的時候已經定好了酒店，尹芷琪跟着一起上去，邊走，邊討論着一會兒要吃些什麼。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上面，兩個人出了電梯，卻忽然看到，他們房門口站着個人。
是郝青嵐。
“青嵐，你怎麼來了。”尹芷琪忙走了過去。
郝青嵐說，“給你們當打雜的來了啊，張律師讓我來送資料給蘇律師，順便幫你們做點雜事。”郝青嵐挽着尹芷琪的手，說，“張律師真細心，擔心你第一次出來住，怕你跟別人一起住不習慣。覺得我們是室友，所以讓我過來了。”
“真的啊，好啊，那晚上我們可以煮在一起。”尹芷琪說。
郝青嵐擡起頭來，看向蘇謹言，“蘇律師，資料我也帶來了，有什麼需要，可以告訴我，端茶送水啊，定快餐啊之類的。”蘇謹言的表情也看不出什麼喜怒，挑了下眉，說，“尹芷琪，告訴餐廳，晚飯的位置，再多加一個。”然後他打開他的房門，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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