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汴水之難

卷城至汴水的數條官道上,浩蕩的兵馬奔行不曾停止。

曹操對燕北如此大張旗鼓地行軍感到不安,作爲客將卻不好駁燕北的臉面,值得旁敲側推地問道:“將軍,我們如此行事,若被徐榮發現當如何?”

燕北的行軍何止是大張旗鼓,簡直接近莽撞,兩萬有餘的兵馬直接鋪開在汴水以東。雖然這樣行軍的確很霸氣,一時間望着道旁林間鬱鬱蔥蔥,到處都是高舉大旗的士卒。

可這如果被徐榮攻擊,怎麼辦?

“孟德兄是擔憂燕某如此行進太過張揚?”燕北笑了,扶着車轅望向西面道:“就是要徐榮知曉,燕某來了纔好行事。”

比起被徐榮的探馬發現,燕北更擔心的是徐榮不知道他西進。如今徐榮背靠旋門關,手裡攏着河南尹的重鎮滎陽城作爲關東至洛陽的屏障,別的不說,如果徐榮死守城邑……燕北手裡的精銳兵馬大半都要折損在這城關之下。

他的人手可不是關東聯軍那樣拉起來湊人數未曾整訓的鄉勇,除了交給曹操的三千、麴義部下剩的五千是新卒之外,其餘高覽領的燕趙武士、焦觸的常山中山二營、趙雲的原張頜別部,這可都是歷經數次大戰的老卒,怎能損耗到烈度極高、死亡率最高的攻城戰中。

燕北大張旗鼓的進軍,只有兩個目的。一是讓徐榮對他產生誤判,認爲燕北不過是徒有虛名之人從而放鬆警惕;二則是讓徐榮出城,引大兵來戰,決勝於野。

歸其根本殊途同歸,都是爲了迷惑敵人罷了。

“孟德兄不必擔憂,在汴水之前,不會發生戰事。”燕北從未來過司隸,對這裡的地形並不瞭解,原本非常擔心自己的弱點,不過有盧植隨軍,這對洛陽近畿熟悉無比的老尚書給了他太多幫助。揚鞭西指,燕北對曹操笑道:“汴水,我們在汴水集結,渡河之後才需要擔心。”

曹操想來也是這個道理,但還是覺得燕北似乎信心滿滿太過狂妄了,想起徐榮兵馬的恐怖,不由出於擔心對燕北說道:“徐榮兵馬甚強,將軍需多加小心纔是。”

“嗯,孟德放心,燕某還未自大到那般程度。”

涼州兵強嗎?燕北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麾下北方強兵是如何出來的。人有百樣,所以數過一百哪兒的人都是一個德行。別管是丹陽兵還是六郡兵還是幽州兵冀州兵,新募來的軍卒都是一個模樣。

即便大體上有幾分差異,也無非是涼並六郡的良家子生來便時刻準備投身行伍,身體強健些許……這也是因爲他們提早在爲戰爭做準備。

別的地方的兵也一樣,就如燕北的冀州兵,他手裡最早追隨其北經鮮卑繞至遼東的那兩萬冀州兵,那些士卒確實是他遇到最好的軍卒。

他們都在加入燕北之前不是冀州各地訓練一年的郡國兵就是流轉各地的盜匪刑徒,無論在心性還是身體都要比普通人強上一些。不過歷經數次大戰折損過半,如今活下來的冀州兵大多爲軍中什長伍長,仍舊在做普通士卒的已經不多了。

到後來第二次平黑山時募到的兵員在素質上便差了許多,趙雲的鄉勇、焦觸的饑民、還有在中山鉅鹿招募的流民,經歷過戰事後狠勁是有了,但身體上虛弱畢竟不是短短三個月就能補上的,和從前的冀州兵相差甚遠。

在遙遠的和平年代,冀州兵弱,幽州兵強,那是因爲他們需要時刻擔憂外族的進攻,邊郡的年輕人都磨練武藝防備邊釁。但自黃巾之亂後,冀州人經歷戰事不知凡幾,因而武事精備……涼州更是如此。

從燕北出生算起,涼州的戰事從未消停過兩年往上。涼州人時時刻刻身處戰亂之中,他們生下的小孩幾歲就開始操練弓馬,過了十歲就可以上馬打仗殺人了。

如此的地方,燕北想不出任何一個涼州兵弱小的原因。

但就算知曉涼州兵強馬壯,又能如何呢?難道他就怕了,像那些關東諸侯單單聽到人家的名號便嚇得卻不不前嗎?

孰強孰弱,總要交手後才知曉!

汴水流,汴水流。

立馬汴水之畔,燕北舉目西望,若說心中沒有一點擔心,那也是騙人。

任何深過人身的河流,在戰場上都是即爲可怕的存在,更遑論如今的局勢,是他渡河之後,這條寬廣的汴水便會截斷他們的後路。

實際上如今的局勢十分詭異,汴水在中間,向西三十里爲董卓軍前沿重鎮滎陽,向東六十里則是關東軍前沿小縣卷城。姑且不論後援力量,若戰事在汴水以東爆發,燕北內心有七成把握在兵少於徐榮的情況下擊敗他。

但若在汴水以西?燕北內心的把握便只剩三分。

這樣的地形地勢,若是鋪開了在滎陽附近各地進行小戰尚可,一旦雙方合兵會戰,燕北以兩萬敵三萬……這條橫在身後的汴水將會截斷他一切後退的機會。

正常的戰事中,即便是大隊人馬合戰,首次傷亡超過一成便會想辦法後撤整軍,等待再戰的時機。一場大戰的進行通常需要數次交手才能讓雙方將領找到能直接擊潰敵人的手段,從而克定敵軍。

但這樣一條河橫在身後,燕北有整軍再戰的機會嗎?他甚至可以預料,兩萬兵馬與敵軍在汴水以西交戰受挫,留給他的狹長便只有兩個……要麼背水一戰,要麼過半精銳士卒被敵人逼下河裡淹死。

因此,燕北與他的‘幕僚’——麾下領兵的將佐及盧植多次討論,卻每一次都將戰事發生在汴水以東的可能性降至最小。除非徐榮是個完全不知兵事的人,否則斷然不可能將戰事引向汴水之東。

就連其與曹操所交手的接戰、追擊、擊潰三場戰役,最後便在汴水戛然而止,再不東進。

燕北及麾下衆將束手無策,燕北善算但這樣的戰事明顯超出他的能力,麴義擅長正面作戰但謀略非其所長,至於太史慈、焦觸等人謀算經驗甚少,唯一可能派上用場的盧植卻在思慮良久之後嘆息着對燕北說目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據守汴水分兵襲擾引徐榮東渡。

這與曹操的建議相似,或許是目前最優秀的戰略,卻並非是燕北所想要的。

他不想再駐紮原地拱手將主動權交給徐榮,束手無策的等待使他感到氣餒。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與涼州兵交戰,哪怕只是小股作戰,試探才能讓他對涼州兵的實力有具體的瞭解。

正當燕北氣餒地準備在汴水以東紮下營地籌集走軻等待徐榮時,被兵馬夾裹一路跟着他們這些廝殺漢走到這裡的陳羣來到他的身邊,拱手問道:“將軍望向西面,在思索什麼?”

其實陳羣后來想想也是莞爾,自己本是被鄉人推舉出來勸說燕北不要再放胡騎騷擾潁川百姓。但在酸棗大營裡被燕北帶上將臺,接着又在惋惜曹操拳拳報國之心與燕北的豪邁之下迷迷糊糊跟着兵馬跑到這裡,真是……造化弄人。

在這些龐大的軍隊中,陳羣感到自己格格不入。他在這裡算什麼身份?他既不是能夠跟着燕北升帳議事的幕僚,也不是普通軍卒或下級軍官。他算什麼,遊覽大營的旅人嗎?

“怎麼你想要回去了嗎?”燕北這會兒的心情可算不上好,這一條汴水令他心中愁苦,因而言語上也沒了平時的溫和,問道:“這一路以來,你可見到燕某的部下侵奪百姓?”

不過燕北畢竟是燕北,就算心情不好,也不會對旁人非打即罵。他並不是個容易失態的人,這也是他持之以恆想要培養出自身的氣度。

“在下並不想回去。”陳羣臉上帶着無所謂的笑容,儘管他本來從沒想過自己會在燕北的大營裡跟着他輾轉上百里路,但說實話他覺得這很有趣。他從未感到自己離戰爭如此接近,而恰好,燕北的兩萬雄兵能給他許多安全感,陳羣緩緩說道:“在下只是看將軍憂慮,想知道所爲何事而已。”

“所爲何事?”燕北撇嘴嘆了口氣,跟你說你能解決嗎?雖然他沒好氣地看了陳羣一眼,卻還是耐着性子緩緩說道:“文長可知曉兵事?我想領軍西進,但西進之後這條汴水會阻斷我後撤的路,又沒有援軍,一旦兵敗受敵追擊,則兵馬盡損,所以只能駐軍此地……空負強兵卻無法與敵一戰,大丈夫只能再次長吁短嘆!”

“喔,將軍是爲敵軍佔地利而憂慮。”陳羣緩緩點頭,他沒讀過什麼兵書,雖然頭腦聰慧但還是家傳經學至世,不過隨口問道:“既然地利無法克服,將軍爲何不想辦法消磨敵軍的地利呢?若兩軍相似,不久也可一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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