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國07
“他們究竟在說什麼？”等到含光和毓離施施然離開了之後，一直被暗示着剋制自己脾氣的六太這才終於拉開了扯着自己袖子的小松尚隆的手，而後忿忿不滿地問道。
“徇王和徇麒，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小松尚隆看着兩人離去的方向沉默良久，眼中帶着六太看不動的深沉光芒，而後簡單地回答了他。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聽到小松尚隆的話，六太更加不滿地質問道，他雖然覺得含光做事和他們這些麒麟不同，不過內心對那兩位倒是沒什麼戒備，只是看着小松尚隆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有些不解，不過都是王與麒麟，就算那一對曾經誅殺過別人，不過那也同他們二人毫無關係不是麼？
“……嘛，希望不是我想的這麼糟糕就好了……”小松尚隆回過頭來，看着六太不甚明瞭的神色眼神緩和了下來，而後自語了一句又衝着對方露出了很是無謂的笑：“沒什麼啦，沒想到徇王竟然也是這麼有意思的一個人，覺得很是驚訝罷了。”小松尚隆回答着，心裡的擔憂卻越加濃重。
“你很喜歡他們？”毓離帶着含光走在雁國的街市上，看着身邊沉默不發一言的含光問道。
“喜歡？只是覺得很有趣罷了，延麒本來就是在蓬山上待了很長時間的麒麟，我雖然沒有和他打過照面不過後來在黎清的口中聽說過不少他的事情，據說是被從外面帶回來的孩子，因此才更加讓她們心疼。”含光聽到毓離的問題，眨眨眼後緩緩搖頭，對於他而言，延麒是怎樣的麒麟跟他的關係都不大，因爲他從未想到過他們會有交集的一天，更何況，他對於麒麟這個種族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歸屬感。
“你很欣賞延王。”含光看到聽到了自己回答而笑得不明所以的毓離，肯定地說道。
“嗯，是個很有思想的君王，說不定是個明君呢。雖然我不喜歡做明君，對於做明君也沒有任何的興趣，不過我個人還是相當欣賞這樣一位王者的。”毓離點點頭。
“就是沒什麼操守……延麒還小着呢他就已經有了心思了。”走在路上沒多久，毓離又說出了這麼一句。
聽到毓離所說的話，含光的腳步一頓：“……那個叫風漢的，對延麒？”
“是啊，你剛纔難道沒看出來麼，剛纔在我試探兩人的時候他把那少年護得多好，簡直就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似的緊張。”毓離滿不在乎地點點頭，絲毫不認爲自己說出了多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可是你並不意外。”含光聽到毓離爆出的消息，加快了腳步與對方並肩走着，疑惑道。
“我爲何要意外，延王怎麼想是他的事情，再說了在成爲王之後不能夠娶妻，朝夕相對的除了大臣就是自己的麒麟，他要是沒點什麼想法我纔會覺得奇怪，只是……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他家的麒麟被他寵過頭了纔會一直長不大。”毓離腳下不停地說着，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了多麼驚世駭俗的一件事。
“……我怎麼沒感覺你對我有什麼想法？”聽到毓離說的話之後含光沉默了很久，好想一下子愣住了似的，而後他拉住毓離，墨色的眸子緊緊地盯着對方，問出一句。
聽到含光的話，毓離一下子愣住了，他搖搖頭，好笑地反問：“你怎麼知道我對你沒想法？”
聽到毓離的反問，含光又是一怔，只是這一次他沒有沉默很久馬上就回答了：“我不知道你對我有沒有想法，只是不論你對我如何，在你厭倦之前我們都是在一起的，不是麼？”
“……是啊，正是因爲在一起太久了，也許已經久到我對你該有的想法都已經成爲了過去……吧？”聽到含光的話，毓離皺起眉回想了很久，而後似乎是明悟到了什麼，原本皺起的眉一點一點地舒展開來，他看着含光那雙通透卻什麼都沒有反映出來的雙眸，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在得到這樣一個回答之後含光放開了手，繼續和他並肩而行。
毓離的意思他明白了，而且明白得不能夠再明白了。
也許在他不曾注意到的時候，毓離對他，也像是小松尚隆對待六太一樣，有過那種求而不得卻有不能放手的苦痛掙扎，只是在這麼多年以後，他們這才發現，原來那些不曾說出口的愛戀曖昧，早已在朝夕相對的這麼些年間，化爲了更加深刻而難以割捨的東西。
曾經炙熱滾燙而洶涌的情感，如今化成了那種潺潺而又不曾停歇的溪流，原本的執着因爲時間的平復而變成了相濡以沫，也許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並不能夠單純地稱之爲愛情。
他們會在一起，而且會一直在一起。
這是比什麼都要動聽的情話，也是比什麼都要堅韌的誓言。
“嘖嘖，總是莫名地覺得有些不划算啊……”兩個人在說開了之後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一點疏離尷尬也不見，剛纔那一番在別人耳裡聽起來頗有些驚天動地的言論在兩個人看來就好像是在討論什麼天氣國事一般平淡無奇，毓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話語間帶上了不甘心的意味。
“……你想玩什麼就放手去做好了，總之不要扯上我就好。”含光看到毓離眼中閃爍着的光芒就知道這位王者一定又是噁心思起，想要做點什麼壞事好彰顯一下他的存在感，因此他死道友不死貧道地直接就把重點拉到了延王與延麒的身上。
“風漢好歹也算是我說的上話的好友，若是讓正值壯年的他一直忍者憋着我怕真的會憋壞了他啊……能看不能吃什麼的……”毓離點點頭，而後語氣間帶着調侃的惡趣味。
“……正值壯年……”含光聽到毓離所說的之後沉默了一下，而後眼神微妙地瞥過毓離身上的某個地方，似笑非笑。
“別看我啊，我可沒憋壞過。”看到含光的微妙眼神，毓離立馬澄清自己。
“……我又沒說你什麼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每回給你侍寢的女人還都是我和辛冉他們一起挑的我會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問題？”看到毓離這麼急於撇清自己含光頭轉到一邊撇了撇嘴。
“……我們就不能夠換個話題麼？”毓離再怎麼厚臉皮沒節操也不想對着自己寵着疼着沒上手過的國府大人討論自己的能力問題，因此他垮下肩膀投降道。
“……我有說過不准你說別的話麼？”含光眼帶笑意地問道。
毓離好說歹說硬是拉着含光暫時停留在雁國之後，不得已含光派着東葵回去報了口信之後就把國事都推給了冢宰以及三公，而後就心安理得地隨着毓離住在了客店裡。
“喂，你……是叫含光是吧？”沒等兩人停留多久，忽然有一天，含光所在的房間的窗戶中突然竄進一個小小的人影。
包着頭巾的金髮少年皺起眉盯着含光看了好一會兒，而後彆彆扭扭地問了一句。
“我是含光，延麒你找我有事麼？”含光點點頭，好像根本就沒有驚訝於六太會來找他似的。
“我叫六太，我只是想問問，你和你的王到我們這裡來做什麼？”少年看到含光如此氣定神閒的樣子忽然覺得有點彆扭，因此他撇過頭，沉默了有一會兒這才含含糊糊地問道。
“……你也看到了，我家的王向來是個不着調的傢伙，他在處理好朝政之後就想着到處溜達着玩，於是我也只好辛苦地跟着他到處走。”出乎六太意料的，含光竟然十分爽快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只是遊玩？”聽到含光的問題，六太有些不可置信，可是仔細一想，這卻又是十分合理的答案。
只要不是他們兩個人來雁國是因爲什麼不單純的目的，他也不在乎是不是有那麼一兩個別國的麒麟跑到自己國家來，又不是所有麒麟都會像那個倒黴的搞錯了自己國家而慘死刀下的三烈一樣。
“我聽說是你殺了三烈，你難道不會暈血麼？”也許是因爲看到含光平易近人的模樣，又也許是因爲同爲麒麟而產生的親切感，六太稍稍膽大了一些，他湊近含光好奇地問道。
“不，我和你們不一樣……我原本還以爲你會問爲什麼我要殺了她呢。”含光似乎有些驚訝於六太提出的問題，他放下茶杯似乎這才正眼看了對方一番，而後回答。
“她身爲芳麒卻搞錯了自己的故國，大張旗鼓地跑到你們國家發動起義，勞民傷財暫且不說，首先認錯了自己的國家這一點就是最不可饒恕的事情了，身爲麒麟若是搞不清楚自己要守護的究竟是什麼，那她就不配被成爲麒麟。更何況，若是有人要來侵略我所守護的國家，我想我也會很生氣的吧。”出乎含光意料的，六太竟然想了一想，很是認真地給出這樣一番回答。
“呵，果然很有趣。你和你的王……”在聽到少年這麼認真地給了自己這樣一番回答之後，含光沉默良久，而後盯着六太稚嫩的臉，勾起一抹笑容。
“你，喜歡延王吧。”含光含笑看着那個少年頗爲不自在的模樣，問道。
“什麼？餵你別亂說啊，誰喜歡那個混蛋了？！”在聽到含光的問題之後，少年愣了一會兒之後直接炸毛，就像是那時候在聽到含光形容他們之間是‘那種關係’的樣子。
“我看得出來。”然而千言萬語的抵賴也抵不過含光的一句話，他只是這麼一說，原本面紅耳赤着炸毛的少年忽然就安靜了下來，他煩躁地抓了抓長髮，而後撇過頭。
“……他也喜歡你，可我不明白的是爲什麼你們就這樣尷尬着什麼也不說呢？”含光在看到六太默認了之後又繼續問道。
“我知道他也喜歡我，只是他一直當我是小孩子纔會什麼都不說……明明都是藉口，他就是不肯承認，既然他不肯承認，我又爲什麼要趕着上去說這種事情啊？再說了，麒麟和王之間除了契約，其他的還是什麼都不要有才比較好，畢竟……因爲這種事情而隕落的麒麟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六太說着低下頭，狹長的手指緊緊地掐住自己掌心，一直到刻出了淺淺的印痕。
“我們還是就這樣好了，畢竟不是誰都像你和徇王兩個的，好像什麼都不用說就有了默契一樣。”或者，少年又擡起頭看着含光，眼中帶着真誠的笑意，只是，含光卻在其中看到了淺淺的苦澀，以及難以忽視的羨慕。
“我和毓離，原本就不是什麼主僕關係，他既然當初敢闖進蓬山將我搶下來，他就要有一輩子和我綁在一起的覺悟，否則，我當初就不會和他下山了。”
他已經過了想要把含光佔爲己有的念頭的年紀了- -
嘛，他們兩個如果非要定義一下的話。。。大概是家人更加合適吧。。。
已經過了臉紅心跳的年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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