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翻動着《聲無哀樂論》,細心地研讀着,還時不時在上面標註一些東西。最近變化挺大的,此時素勤已經十三歲了,素寧九歲了,而最爲年幼的素儉都四歲了。而她,青雲,而立年華更多一度春秋。在現代人看來是不錯的年華,在古人心中也是“徐娘半老”了。當然,沒有那麼嚴重。不過好消息還是有的,素勤年紀輕輕就成爲了翰林學士,儘管比較低級,但是還謀得了官位。素勤他時常寫信過來,因爲現在素勤並不在熟悉的洛陽,而是在陌生的京城。青雲會焦慮,但是她相信二姐青娥可以幫忙照看好他。
這些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事情,時時出現在她的腦子裡。青雲微笑着嘆息一聲,明麗的眼睛重新流動回了《聲無哀樂論》。但是,忽然,門砰地一聲響被撞開了,就像開了一聲槍。綵鳳從來沒有這麼急,她尖瘦的長臉被汗水打溼了,黑髮一縷一縷貼在額頭上,面色發白,緊緊握着拳頭,手指都發白了。她焦急地喚着:“大太太(隨着年紀的變換,青雲改變了名號),二少爺生了急病,在老太太房裡。”
青雲驚懼地站了起來,驚疑地說:“不會吧?”說罷,她急急地放下書,往殷老太太房裡趕。門也是開的,也已經有人圍着了。殷老太太焦慮地跺着腳,一邊吩咐着各個下人們去幹活。瑾月端了一盆水來,給素儉擦臉。而素寧也是抓着牀單,望着弟弟,急得快要哭出來。素儉痛苦的呼叫傳得遠遠的,這也讓青雲的心情更加焦急。
“儉兒,儉兒,你怎麼了?”青雲衝了過去,她驚疑地凝視着牀上的素儉。那張天真的臉跟紙一樣白,嘴脣被牙齒咬得呈青紫色,眼睛半閉着,嗚嗚哭叫着。他痛苦地扭着身子,在臉上起了拘攣,小腿一蹬一蹬的,平時可愛的樣子完全失了顏色。青雲死死抓着素儉,他哭叫着,身子劇烈扭動,眼睛一翻,露出一片慘白,昏迷過去。
青雲的淚落到素儉臉上:“他——他怎麼了?”
“不知道。”綵鳳說,“他不知爲什麼說頭痛,然後——然後就這樣了。大太太,您別傷心,大夫很快就來——來了!”
綵鳳忙着把大夫迎進來。那位大夫迅速走到素儉旁邊,四平八穩地坐了下來,然後切了切他顫抖的脈。大夫臉色一變:“恐怕不祥。”青雲心一沉,拉着大夫哭叫道:“大夫,您救救儉兒吧,求求您吧!”
“大太太切莫擔心。”大夫叨唸道。很快,他又檢查了一下昏迷的素儉,然後回頭:“這個病比較難治,用的時間也比較長。現在病況比較危險,恐怕要先動手術。”
“行,行。只要儉兒能好什麼都行。”青雲顫抖着說。素寧拉着媽媽的手,擦乾了淚痕:“媽媽,弟弟會沒事嗎?”“會的。”青雲輕聲說。
大夫洗淨了閃亮的針,然後再次給素儉喂下了一種藥。現在素儉連身體休克的顫抖都沒有了,只是安靜地躺着。大夫擺平了他,脫掉了他的衣裳,拿起針,向他身體的一側猛地扎去!
青雲幾乎要叫出聲了。她嗓子眼發緊,渾身發抖,緊緊摟着女兒。大夫迅速又拿出另一根針,再次向另一個穴位扎去。他一連紮了好幾個穴位,然後忽然停手了。接着是一陣極度的沉默。很快,大夫又行動了,他把素儉翻了過來,又紮了穴位。然後再一次把針拔出來。他拿了一個小碗,裝了一點血,晃了晃,看見是清澄的血液,輕輕籲出一口氣,接着就用棉布抵住傷口。然後他喂下了另一劑藥,之後再看了看血,放心地放到了另一邊。很快,大夫就再次拿起針,扎向頭部。他再檢測了一下血液,滿意地點點頭。很快,大夫把針收好了。把身體放進冷水裡一泡,素儉瘦弱的軀體打了一個寒顫。很快,大夫又抱着他放進熱水裡。此時,素儉有些騷動了。顯然昏迷劑的效果已經用盡了。大夫洗了洗手,然後寫下一個藥方子,然後小心囑咐道:“現在是——下午三點半。之後每兩個小時喂他一次藥。午夜十二點我再來看一次。現在暫時沒有危險,不知道晚上怎麼樣。”
“多謝您了。”青雲戰抖地說。
“大太太擡舉了。”大夫禮貌地說,很快,他就帶上行囊離去了。青雲關切地望着素儉,然後吩咐綵鳳:“按照方子熬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