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往常,趙王這樣低聲下氣地相求,司馬穎肯定二話不說拔刀相助。可經過這些天的事,司馬穎早已對這個叔父生出了幾分失望,他想了一瞬,說道:“十一哥性子雖然有些剛烈,但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二十五弟年紀還輕,並不關心朝政,想來二人都不難說話。叔父只要好生與他們相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阻礙。”
“什麼好生相商,”趙王心頭的火一下子躥了起來,他只要一想到齊王他們幾個在背後做手腳就心裡莫名的煩躁,他不耐煩道,“他們就是看不慣孤王掌管朝政,一心來與孤王作對的。”
司馬穎微微蹙起了眉,仍然好言相勸道:“天下事本來就該朝廷共商之,叔父除了賈氏之害,人人都稱讚叔父的英明,如今正是肅清朝政、正本歸源的時候,叔父與齊王以及幾個兄長齊心協力輔佐陛下,上下同心,何愁天下不太平?”
趙王冷哼了一聲,覺得這個侄兒和自己處處都說不到一起去。愈發急躁幾分,他跺了跺腳,別過臉道:“孤王捫心自問,從未虧待過你小十六,這些年來多少次賈后那惡婦刁難於你,都是孤王一力相救。就連你僞造孤王的手跡,去天牢裡私放清河公主,孤王也睜隻眼閉隻眼忍了。如今十六郎要是打定主意在岸上袖手旁觀,孤王也不再勉強!”
司馬穎愈聽臉色愈白,聽到最後一句背上一僵,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先帝去世時的情形,那時候自己的母親謝夫人剛剛自盡身亡,自己伏在父皇還未冰冷的屍身上失聲哭泣,不遠處賈氏和太子的聲音越來越近,是叔父衝了進來,拉着自己離開了那個冰冷的宮殿。他那時還小,不太明白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今時今日,他忽然全然明白那天叔父拉開自己的全部意義。
“叔父,我會盡我所能維護你的。”他忽然開口。
正欲轉身離開的趙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把握住司馬穎的手,絲毫感覺不到這個侄兒的手掌竟是冰涼徹骨,他的頭腦已經被巨大的喜悅所衝擊,連聲道:“十六郎,若得你相助,天下盡在我們叔侄之手。”
司馬穎的聲音清冷而冰涼:“但如今僅靠我們叔侄二人,是無法與齊王和十一哥相抗衡的,叔父你還需要一個幫手。”
趙王遲疑道:“先帝諸子只剩下你們兄弟三人,其他諸王還有琅琊王和東海王,但他們二人手握兵權,一旦入京,豈不又是一個禍患。”
司馬穎搖頭道:“琅琊王遠鎮邊陲,最是老成持重,是輕易動不得的。東海王與鮮卑人勾結太深,叔父不妨想辦法在後宮中添一助力。”
趙王的雙目霍然亮了,賈皇后已死,陛下的中宮之位是空缺的,他連連搓着手,興奮道:“小十六所言甚是,只要陛下續娶的皇后在是我們的人,豈不又得一個幫手。”
趙王走後很久,司馬穎都怔怔地站在梨樹下,一步也未挪動過。他忽然聽到身後有琴聲叮咚,轉頭看去,只見阿琇坐在他身後正在彈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