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琇大是不忿:“船家爲何這樣忍讓她?”
艄公小聲道,“姑娘有所不知,這位崔夫人大有來頭,她本是出身吳興的大戶錢家,又嫁給了青州長史崔崔源崔大人,姑娘得以能覓舟南下,全然是因爲崔大人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包下了小人這艘船送夫人回孃家回門,若得罪了她,小人怕是到了吳興也沒有好日子過了。姑娘切莫叫嚷,這崔家和錢家,哪一家都是咱們得罪不起的啊。”
雖說要停舟靠岸,可在兵荒馬亂中談何容易。艄公直到過了晌午才尋到了一處看起來平靜的渡口停了船。上船一問,原來是到了夏口。艄公給了舟子一些銀錢,吩咐他快些上岸置辦東西,切莫耽擱時間。
阿琇瞧見他們神情作難,便問道:“此地太平否?”
艄公嘆了口氣:“夏口原是個大市鎮,若說平時倒是太平,不過現在這光景哪裡說得準。”
舟子一去就是兩個時辰,艄公在渡口上急得跳腳,到了黃昏時遙遙地卻見那舟子背了一簍子菜回來了,可身後卻跟了兩個女子,都是面黃肌瘦的,瞧起來像是吃了不少苦頭。
艄公面色頓時僵住:“這是做什麼?”
其中一女身着紅衫,開口道:“我們都是京城逃難出來的,還望船家可憐則個。”說着便垂下淚來。
艄公皺起了眉頭,舟子卻面露喜色,湊到艄公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艄公本是極其不悅,但聽了他說的話似有動心,極是遲疑地看了她們一眼。
另一個白衫女子卻甚是伶悧,開口道:“若是船家送我們去江南,我付十金船資。”這價格卻比剛纔與舟子說的又高了一倍。
舟子兩眼放光,連聲道:“好,你們快上船。”
艄公還在遲疑,“船上已經收留了一個,還怎麼藏得住?”
那紅衫女泣道:“若是船家見死不救,我們主僕怕要命喪於此。”
艄公連聲嘆氣:“不是我們不肯收留,實在是因爲船上有官家夫人,不能得罪。”
阿琇本準備下船,聽到船外對話聲忽然背上冷汗涔涔,這兩個女子的說話聲音竟這樣熟悉。她悄悄掀開簾子望了一眼,頓時愣在原地,那紅杉女子風日眉梢,卻不是獻容是誰。站在她身後的白衫女子正是那日害她的曼羅。
此時只見曼羅脣齒伶俐道:“原來是有官家貴人再次,可我家小姐也出身官家,不知船家可否引薦則個。”
獻容面上掠過一絲驚色。
艄公大是遲疑,道:“敢問二位是何來歷?”
曼羅微微一笑,附在艄公耳旁輕語幾句,艄公大驚失色,慌忙跑回艙內去了。
不多時,錢氏便帶着丫鬟迎了出來,對着獻容極是熱情道:“原來是王家二小姐在此,快快上船來吧。”原來曼羅詐稱獻容是王衍的次女,主僕二人出京後與府中人失散,逃難至此。
如今王衍帶兵出走,在江南有自大之勢,錢氏的夫婿崔源在青州爲官,如何敢不巴結王家的人。這錢氏一門心思與王家交好,自是對獻容極是殷勤,與獻容同住內艙,更是將她們身上衣衫都換了,巴望着到了吳興後將這位大貴人送回王家,給自己的夫君掙一件大功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