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容看着阿琇在對面坐下,方纔微微一笑道:“阿琇,我們好久不見了。”
阿琇瞧了瞧她身上硃紅色的綢裙上重重疊疊的金線繡蓮圖樣耀眼奪目,沉默了一瞬便點頭道:“太后娘娘別來無恙,還是一般康健。”
獻容面上掛着和煦的笑意,只異常親熱地笑道:“阿琇,從前與你有些許誤會,你不要放在心上。當日都是受王衍挑唆,我心裡實是一直都掛念你的。”她頓了頓,瞧着阿琇臉色木然,心知她心中不信,便笑着從懷中取出一隻珠釵道:“我記得這是從前你常戴着的,我一直替你留意收着,只盼着有一天可以還與你。”
阿琇接過那釵,卻正是母親當年送給自己的那支七寶琉璃釵。她那日被誑去永巷,匆忙中未戴此釵,再回宮時找尋不到,不知何時卻落到了獻容手裡。幾經周旋顛沛,這釵終於又回到她的手裡。她心中略是柔和了幾分,瞧着獻容的神情溫柔不似作僞,心裡便也軟了三分。
獻容笑道:“今日出宮趕得匆忙,怕是連午膳也沒有用過吧。”說着她扭頭道:“曼羅,將哀家的酥乳餅給公主添來。”
適才引路的那侍女曼羅俯首應了一聲,便去耳室了。不多時,她便端着漆盤出來,盤上盛着一碗酪盞,配着幾個小巧如滿月的酥餅,甫一端出來,便有一股濃濃的酪香四溢。阿琇本就怕膩,微微皺了皺眉頭。
獻容見狀便拿起了一個酥餅吃了,又對阿琇笑道:“這餅是曼羅做的,你瞧瞧她的手藝如何?”
阿琇無法,只得拿起一個酥餅,慢慢地嚼了,只覺得一股羊奶的腥羶味實在難以下嚥。
曼羅聞言輕聲笑道:“瞧太后娘娘說的,倒是自賣自誇了。”她在獻容面前是極爲得臉的,言語也十分的隨意,她伺候着獻容用了一個酥餅又進了一碗酪盞。
獻容便道:“罷了,哀家用得好了。你去給外面的將士們都添些酪盞,今日難爲他們都還餓着肚子。”
曼羅抿嘴一笑,便端着酪盞出去了。獻容見阿琇吃得艱難,便笑道:“還不快給公主添碗酪盞。”
說話間從耳室裡忽然又轉出一個人來。阿琇忽然愣住,此人娥眉鳳目,容色秀麗,卻是司馬熾的原配皇后王平陽。
阿琇很快明白,這一切都是一個圈套,平陽根本沒有死,這本是和獻容商量好的金蟬脫殼之計。想清楚此節,阿琇很快便意識到自己處在怎樣的一種境地中,此時只有她們幾個人在這車中,自己還有什麼反抗之力。她咬牙道:“王衍是個賣國求榮、貪圖富貴的小人,你何必與他勾結?”她又看着平陽道:“陛下思念皇后娘娘您,茶不思飯不想,已經患了咯血之症,皇后娘娘就是這樣報答陛下?”平陽哆嗦了一下,霎時面色雪白,卻不敢接話。
阿琇手裡攥緊了那七寶琉璃釵,只掐得自己手心都要破了。
獻容面上忽然浮起一抹奇異的笑來,她輕聲道:“阿琇,你知道現在外面還有幾個活人嗎?”她忽然起身用力拉開了帳子,阿琇駭然睜大了雙眼,一個個都倒在地上,俱七竅流血,卻哪裡還有活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