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琇回到了寢宮之後,便取筆墨寫了信,用飛鴿送去幷州。隔不了數幾日,劉聰便給了她迴音,他說已讓人送了藥來給她,又在信中細細寫明瞭如何用藥。
阿琇拿了信心中稍安,一壁派人給獻容回了話,一壁焦急地等着劉聰派來的使者。
沒過幾天,豆蔻滿臉惶恐地跑進殿來,形容了半晌有個樣貌醜陋如廟裡金剛一樣的人來找公主,阿琇反應了半天才意識到劉聰派來送信的人竟然是匐勒。阿琇見她失禮,自是安慰了幾句,讓她退了下去,又喚了白袖來近身服侍。
匐勒從來沒進過女子的寢殿,他緊張極了,一進了殿,人也不看納頭就拜,粗聲粗氣道:“這是四公子派我送來的。”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個潔白如羊脂的小玉瓶來。白袖瞧着他一雙黑黑的大手裡捏着那個精巧細緻的玉瓶,樣子滑稽極了,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匐勒見那個美貌的侍女笑話自己,更加不好意思,一張臉漲得通紅,不過幸好他皮膚生得黑,倒也看不出來。
阿琇一怔之下,才反應過來匐勒便是劉聰派來的使者。匐勒對成都王司馬穎有救命之恩,劉聰派他入宮,也可以消除趙王那邊的戒備之心,她不得不暗暗感激劉聰的思謀周全。她自是在這邊暗自思忖,那邊的匐勒卻更覺得不自然,只覺得聞着這室中的淡淡脂粉之氣,竟是處處都不舒服,背上好像有千萬螞蟻在爬,不由自主地扭了扭背,又伸手抓了抓。
白袖瞧這匐勒雖然樣子嚇人,但實在行動好笑,便大了膽子打趣他道:“咳,你這黑廝,是背上生了蝨子嗎,這樣的不耐。”
阿琇被他們倆言語來往拉回了現實,這才發現自己只顧想事,竟冷落了匐勒好久。她打量着匐勒換了校尉的服飾,有些歉意道:“是我疏忽了,你如今是左軍校尉了吧。”
匐勒忽然接話道:“我現在已不是左軍校尉了,是越騎校尉了。”
按時制,太尉之下設領軍將軍,又有中郞將和左右將軍爲輔,武官中最末的便是五等校尉,越騎校尉雖比左軍校尉高了一等,實也是最末等的武官了,他卻說得這樣鄭重其事,阿琇也不免莞爾,只見白袖頗是頑皮地走過去向他端正施了一禮,道:“奴婢見過越騎校尉。”
阿琇忍住笑道:“不要無理,白袖,快扶匐勒將軍起來。”
白袖笑着走過去扶起了匐勒。匐勒竟然靦腆得連頭也不敢擡起來,只悶着頭,雙手高舉過頭頂。白袖接過了那玉瓶,轉身交給了阿琇。
阿琇瞧匐勒還是坐立不安的樣子,便示意他坐下,又讓白袖沏了熱茶過來,見他稍是放鬆了些便問道:“他在幷州一切可好?”
“四公子好得緊。”匐勒聽她問起劉聰,心裡很是樂意,話也多了起來,“都督大人對大哥很好,天天讓他練兵佈陣,大哥可忙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