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循着老五的氣息急速前往西方山中,只見老五已經將那黃衣女子摁倒在地,那女子無力反抗,正在連聲求饒,另外一名身穿藍袍的道姑被捆在一旁的一棵樹上,周圍散落着大量的黃色羽毛。
“閉嘴,沒用,說啥都晚了。”老五衝那黃衣女子就是一拳,那黃衣女子吃痛不住現出鵜鶘原形,老五趁機扯去其一把黃羽,那鵜鶘此時身上的翎羽已經失去大片,被扯掉羽毛之後發出了一聲哀鳴,再度變爲人形出言求饒。
“英雄,奴家是個柔弱女子,你怎能如此對我。”那黃衣女子被老五打的肝膽俱寒。
“我不是英雄,我是登徒子。”老五說話之間又是一拳,那黃衣女子此時面目青腫鼻血橫流,捱打過後發出了淒厲慘叫,但她知道一旦現出原形老五勢必繼續薅扯,只得哀聲再求,“英雄,奴家知錯了,你先放我師妹走,罪過由奴家一身承擔。”
老五聞言暫時停手,轉頭看了一眼那個被捆在樹上的藍袍道姑,那道姑年紀很小,見那黃衣女子如此捱打,嚇的渾身戰慄不敢睜眼。
老五猶豫片刻恍然大悟,擡手又是一拳,“好險,老子還以爲你挺有種,差點上了你的當,你是想讓她回去報信是吧。”
那黃衣女子慘叫一聲,現出禽鳥原形極力掙扎,老五趁機再度薅了一把,黃衣女子又是一聲慘叫,再度變爲人身低聲說道,“英雄,你放她走吧,她在此處多有不便。”
“沒啥不便的,再罵,快,罵個給五爺聽聽,罵好了五爺就留你幾根毛兒。”老五再度出拳動手。
莫問見狀多有不忍,現身上前拉住了老五,“夠了,回去。”
“老爺,事兒辦完了。”老五放開了那黃衣女子,黃衣女子此時衣衫不整,不敢起身。
“沒有,凡事要有尺度,她們已然受到了懲罰,隨我回去。”莫問衝老五正色說道。
老五聞言看向那黃衣女子,“以後還敢不敢亂罵人了。”
黃衣女子聞言忙不迭的搖頭。
“搖頭啥意思。”老五轉身回去。
黃衣女子急忙出言說道,“不敢了。”
老五聞言這纔有些消氣,轉而看向被他用黃衣女子的衣帶捆在樹上的藍袍道姑,後者見老五看她,急忙搖頭,老五見狀這才消氣,轉頭看向莫問,“老爺,事兒啥時候能辦完。”
“午時之前,快些回去。”莫問出言催促。
“午時之前不準回去。”老五衝二人喊道,待得二人點頭方纔變爲蝙蝠振翼升空。
“下手太重。”回返之時莫問出言批評,女人罵人理應受到懲罰,但老五用的是對待男人的方法和尺度,有些過了。
“她們不是啥好鳥,剛纔那大長嘴還想騙我放了那穿藍衣服的,讓她回去報信。”老五自以爲識破對了對方的計策,很是有些得意。
“你這呆貨。”莫問莞爾搖頭,實則那黃衣女子之所以讓老五放走藍袍的小道姑,爲的是周圍無人方便使用女人最後的保命手段,有第三人在場她說不出口,可惜的是老五會錯了意。
雖然市井之中多有關於烈士貞女的傳說,但事實卻不是這樣,真相是不怕死的人很少,不怕死的女人更少,爲了活命,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忍辱偷生。
不多時,二人回返清羽山,此時黑白無常正在涼亭之中忐忑等待,見二人回返,急忙迎了出來。
“爲了我們兄弟二人,連累真人開罪了這些同道,我們兄弟心中難安。”黑無常擡手說道。
“範兄此言差矣,這清羽門本來就與貧道有隙,此番貧道是借了二位名頭前來假公名而行私事,若要道謝也是貧道衝二位道謝纔是。”莫問微笑擺手,這次的事情對雙方都有利,如果沒有黑白無常參與,他根本沒有理由前來清羽門,也沒有理由去尋找另外的十三名僧道,更無法以保留性命爲條件請他們出山抵禦蚩尤。
黑白無常見莫問如此說話,心中不安略有消減,黑無常出言說道,“依真人之見,她們此時正在作何準備,接下來又會如何行事。”
莫問聞言略作沉吟,轉而出言說道,“根據紅翎兒的言行來看,此人爲了不連累師門,已有主動赴死之心,此時應該正在說服姑蘇羅香,但姑蘇羅香爲人狂傲,必不會允許紅翎兒主動來投,一定會鼓動紅翎兒與她一同迎戰於我,爭執到最後會有兩種結果,一是紅翎兒將姑蘇羅香制住,孤身下山赴死,還有一種可能是姑蘇羅香將紅翎兒制住,將其藏於萬全之處,然後舉全派之力前來戰我。”
“那紅翎兒是姑蘇羅香的師姐,二人會內訌動手。”黑無常對莫問的推測持懷疑態度。
“會,紅翎兒爲了保全清羽門甘願赴死,但此舉在姑蘇羅香看來卻不是這樣一回事,她會認爲紅翎兒丟了清羽門的臉面,會不惜一切代價制止紅翎兒下山赴死,而紅翎兒則認爲姑蘇羅香與我爲敵會將清羽門置於險境,故此她也會採用非常手段阻止姑蘇羅香魯莽行事。”莫問正色說道。
“就知道這倆傢伙靠不住。”老五嘟囔着進了涼亭。
莫問聞聲轉頭,只見一隻蒼鷺正負了那黃衣女子繞行西北迴到清羽山中,對於這二人回返清羽山他也不太在意,因爲她們早晚會回去告狀訴苦,此事瞞不住的,他此時正在心中思考這二人的回返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
沉吟過後,莫問轉頭看向黑無常,“紫雲庵的無塵尼姑是何種情況。”
黑無常聞言疑惑的看向莫問,他不明白清羽門的事情還沒有處置妥當,莫問爲何會分神去想下一人。
莫問猜到了黑無常心中所想,便出言說道,“今日此間不會有戰事發生,用不了多久紅翎兒就會主動來投。”
“她們皆是異類,不可以常情揣度。”白無常在旁說道。
莫問聞言微笑不語,白無常的這句話看似是反駁他,實則是爲了保全他的面子,他先前將話說滿,若是推測失誤難免尷尬,白無常這句話是爲了接下來遇到尷尬時給他找個合理的臺階,不是他推斷失誤,而是異類的思維不同於人。
“老爺,那倆傢伙回去一定會告狀,小的捱了打,大的肯定出頭。”老五在旁說道。
莫問擡手說道,“此時那紅翎兒和姑蘇羅香想必正在對是戰是降進行爭論,那二人前去訴苦,會令姑蘇羅香怒不可遏,馬上就要採取行動,那紅翎兒眼見姑蘇羅香亂了方寸,只得搶在她之前出手將其制住。”
老五聞言茫然點頭,他也感覺莫問說的有一定道理,但他對於莫問使用如此肯定的語氣暗自擔心,尋常人推斷簡單的事物也不敢這麼肯定,而莫問推斷的事情極爲複雜,每一步都可能出現變故,他不知道莫問何以如此自信。
莫問知道三人在擔心什麼,但他並沒有過多的進行解釋,姑蘇羅香雖然是清羽門的掌教,但此人的修爲較紅翎兒要低,因爲紅翎兒能看出他的真實修爲而姑蘇羅香不能,此外紅翎兒先前自遠處聽到了他與姑蘇羅香的言語,並由此判斷出到了他的真實動機,這也說明紅翎兒較姑蘇羅香更聰明。
紅翎兒比姑蘇羅香更聰明,修爲也比姑蘇羅香要高,這樣一個人應該是掌教的人選才對,她爲何不是掌教,原因只能是她爲了避免同門爭位而自己退讓,這樣一個顧全大局的人會在關鍵時刻做出對清羽門最有利的決定,而不會因爲置氣將清羽門帶入險境。
進行這種間接的多步推斷需要內心的安靜,除此之外還需要強大的元神作爲支撐,強大的元神可以讓他自最短的時間內透過現象看到本質,大羅金仙能夠分神同時處理不計其數的繁雜之事,而他此時已經到得天仙境地,若是連如此淺顯的事情都看它不透,也就不配晉身天仙了。
隨着修爲的提升,修行者會變的越來越聰明,絕不會出現修爲很高但很愚蠢的情況。
“老爺,都快午時了,咋還沒動靜。”枯燥的等了一個時辰,老五很是不耐。
莫問聞言未曾言語,心念閃動,發出靈氣前去感知山中氣息,發現那紅翎兒的氣息位於山陰背後,而姑蘇羅香的氣息則出現在陽麓,與先前的氣息相比,姑蘇羅香的氣息萎靡了很多,不問可知紅翎兒已經暫時制住了她。
“快了。”莫問出言說道,對方是地仙修爲,他感知對方的同時對方也能感知到他,對方感知到他在感知對方,也就知道他等的有些不耐,應該會盡快下山。
不多時,一年幼的道姑出現在了北側山頂,一路小跑向山下跑來,到得近前衝莫問驚怯的說道,“師伯祖已經梳妝妥當了,讓陰差過去。”
言罷,不待莫問答話,轉身向回跑走。
這小道姑年紀不過**歲,雖然也是異類幻化,卻跟孩童一樣心思單純,通過她的話不難發現紅翎兒先前進行了臨死前的梳洗。
“真人,可會有詐。”黑無常看向莫問。
莫問聞言沒有答話,紅翎兒之所以主動赴死是因爲她知道似自己這種情況是不應該滯留凡間的,若是強行滯留凡間就會爲師門招災,但紅翎兒可以爲了保全師門而主動赴死,卻絕不會答應去抵禦蚩尤,因爲她如果答應了,就是爲自己謀求生路,貪生怕死之人會損及清羽門的聲譽。
思索過後莫問衝黑無常搖了搖頭,“不會有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