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沾俗氣的靈根種苗數不勝數,不知你所求之物要求五行何屬?”紅衣龍女出言問道。
“皆可,只求能於貧瘠之處生長。”莫問急忙答道。
龍女聞言娥眉微顰,想了片刻出言說道,“七日之後前往南海泉州祈雨臺相候,五行種苗皆與你一些。”
“多謝公主。”莫問聞言心中大喜,急忙稽首道謝。
龍女點頭過後作勢欲行,略作遲疑又回過身來,“你尋求靈根種苗可是爲了煉製丹藥?”
莫問聞言搖了搖頭,“不爲取之煉丹,只爲果腹活人。”
“那便取些可結籽實的草木與你。”龍女輕旋其身離開了蝠背。
老五匆忙變出人頭高聲問道,“喂,公主,我們還不知道你叫啥呢。”
“南海敖烵。”龍女說完凌空變身朱龍,龍爪攀雲,於空中蜿蜒南去。
“老爺,咱走了大運了!”老五興奮不已,二人救出龍女只是舉手之勞,未曾想會有如此豐厚的回報。
“我的運氣何曾好過?”莫問不喜反憂。
“放心吧,她說話會算數的,老爺咱現在去哪兒?”老五難抑心中激動。
“放出了她無異於得罪了東海龍族,此處是不能再待了,立刻回去。”莫問說道。
老五早就做好了轉頭的準備,聽得莫問言語立刻轉向西行。
“老爺,她一個女的,怎麼起了那麼個怪名兒,敖捉?”靈物有了着落,老五如釋重負。
“敖是龍族姓氏,用名當爲烵,乃草木豔麗之意,字中帶火,暗示其爲南海龍族正統。”莫問出言解釋。
“老爺,南海的龍是屬火……”
“東方烏雲翻滾,想必已經驚動了東海龍族,儘快離開這裡,越快越好。”莫問打斷了老五的話。
老五聞言立刻變回蝠頭,急振肉翼向西急飛。
東方海天交接之處烏雲涌動,巨浪翻滾,片刻過後就到得黑水島嶼上空,此時二人已經在西方數百里外,無法看到島嶼上空的具體情形,只能隱約的看到烏雲之中有耀眼青芒,當是青龍龍鱗。
片刻過後上空烏雲和海中巨浪齊分三路,向西北南三面奔涌追擊。
烏雲和海浪雖然移動迅速卻遠不及老五飛行之快捷,半個時辰之後二人已然將那滾滾烏雲和滔天巨浪甩到了後方,爲了加快速度和確保安全,老五攀升至雲層上方,自雲上一路西飛。
到得日落時分,老五慢了下來,“老爺,安全了吧?”
“何來安全,危險還在後面。”莫問苦笑搖頭。
“烏雲散了,浪也停了,還有啥危險?”老五不解的問道。
“先前的東海龍族一分爲三,有一路追兵是乘雲踏浪一路向南的。”莫問說道。
說完之後見老五並不理解,便出言補充,“先前那兩個雲霞山的道人被敖烵揮掃落水,彼此間隔很是遙遠,在東海龍族趕來之前他們來不及尋回黃木,此時極有可能已經喪命於滔天巨浪之下,他們一死,我又要背黑鍋了。”
“不會吧,他們怎麼着也是有修爲的人,哪能隨隨便便就被淹死。”老五出言安慰,說完感覺安慰力度不夠又加上了一句,“雲霞山是個島子,島上的人水性肯定很好,沒事兒。”
“沒有被海水淹死也是麻煩。若是不死,他們定然會與東海龍族碰面,一經盤問,你感覺他們會說什麼?”莫問擡手撫額。
老五聞言沒有答話,這個問題無需回答,那兩個中年道人跟二人是敵對的,自然會將所見所聞告之東海龍族,敖烵先前阻擋他們追趕二人,無疑表明了她是被二人放出來的,東海龍族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夕陽西下,老五飛的更快,東海龍族也能夠騰雲駕霧,身在空中也不安全,當務之急是儘快離開大海回到陸地。
回返途中老五一直沒有減速,到得次日上午辰時,二人迴歸陸地,到得陸地老五還不放心,一直向內陸飛了一千多裡方纔落於斂翼落地。
“孃的,可算安全了,老爺喝水。”老五落地之後抓出最後的一個水囊遞給莫問。
莫問擺手沒接,老五拔開木塞牛飲喝光,將水囊反手扔掉,轉而蹲下身將包袱裡剩餘的無用之物盡數撇棄。
莫問待老五穿上長袍背上包袱,出言說道,“不要過於樂觀,到得陸上龍族是奈何不得我們了,但我們還要提防雲霞山的道人,倘若那兩個中年道人被海水淹死,雲霞山的道人勢必會趕到中土尋找我們,萬壽山的道人也有可能一併跟過來,他們若是存心尋找,很快就能找到我們。”
“中原的道士多了去了。”老五遠眺前方城池。
“道士是不少,以蝙蝠代步的只有我一個。”莫問邁步前行。
“老爺,你到底希望那倆道士被淹死呢還是希望他們活着?”老五感覺莫問矛盾糾結。
“活着,只要不傷人命,雲霞山的道人就不會來中土尋找我們。東海龍族掌管東海,管不到中原,而且它們的對手是南海龍族,我們在它們眼裡微不足道,它們也不會冒險上陸尋找我們。”莫問正色說道。
“就算他倆沒被淹死,那羣道士也不會放過咱們,別忘了咱倆還拿了人家的東西呢。”老五環視左右,二人此時位於趙國境內,今日晴天,田間有農人在除草勞作。
“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被人搶走靈物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家醜不可外揚,況且我們並未徹底破壞他們的靈根,他們若是一味追趕會招致世人看中俗物,有失灑脫的非議,兩相權衡,只要不傷人命他們就不會追到中土。”莫問說道。
老五已經見慣了莫問深遠細緻的推斷,聞言只是點頭贊同,並沒有阿諛吹捧。
二人距離前方城池有七八里,步行需要很長時間,走了不久老五又忍不住開口,“老爺,你說東海爲什麼要困住南海的龍女?”
“不得而知,此事與我們無關,無需費心去想。”莫問說話之間停了下來,駐足看着路北的田地。
老五見莫問眉頭微皺,走到莫問旁邊出言說道,“老爺,你在看那些百姓?”
莫問點了點頭,去年風調雨順,田間禾苗長的很是蔥鬱,但是田間勞作的百姓卻無精打采。
“一打仗,老百姓又開始捱餓了。”老五說道。
“趙國今年纔開始與涼國交戰,此時尚未徵收田賦,農人手裡還有去年的餘糧,無精打采不是捱餓導致,而是趙國增加了今年的田賦。”莫問目視前方,他與趙國的約定還有一年的時間,趙國出爾反爾,沒有盡兌前諾。
“對對對,怪不得他們一個個奶孃抱孩子的嘴臉,原來是知道就算種出了粟米也得上繳,自己剩不下多點兒,所以幹着沒勁兒。”老五連連點頭。
“趙國允諾我減賦五年的。”莫問皺眉說道。
“狗日的胡人說話不算數,反正咱們要去鄴城,要不順道兒燒了他的皇宮?”老五攛掇。
“此事與你我無關,我們只需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莫問轉身向西走去。
“老爺,你在賭氣?”老五揹着包袱跟了上來。
莫問聞言笑了笑,轉而開口說道,“我與阿九確實做錯了事情,倘若他們法外開恩,我自當竭力回報。他們秉公辦理也沒有什麼過錯,我不能由此心生怨恨。我不參與這場戰事是因爲百姓不需要我,如果百姓需要我,當年綵衣道人就不會拒絕我將功補過的請求。”
“現在不需要,以後可說不準。”老五歪着脖子看了一眼天空。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先去城裡吃點東西,歇一下午,晚間飛往鄴城。”莫問試圖結束談話,老五是藥鋪打雜的夥計出身,話多,若不主動結束談話,他會說個沒完沒了。
“燒皇宮?”老五大感興奮。
“燒什麼皇宮,送羽衣。”莫問搖頭說道。
老五聞言皺鼻撇嘴,轉而話歸正題,“老爺,他們要是以後跑來求你,你會不會出山?”
“這話你以前問過了,這種可能很小,我知道自己的分量。”莫問擡手示意老五不要再喋喋不休。
二人悶頭行了四五里,到得城門處被看守城門的衛兵攔了下來。
“包袱裡帶了什麼?”城門外共有五名士兵,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持矛歪嘴。
莫問不願多生是非,聞言看向老五,老五會意,探手入懷卻摸了個空,莫問自懷中取出幾枚大錢遞給了衛兵,這種情況他當年曾經遇到過,知道對方的意圖。
衛兵接了銅錢衝二人擺了擺手,莫問與老五邁步進城。
二人目前所在的這座城池隸屬於白郡,位於白郡西南,白郡當曾經被燕軍攻佔,後來被檀木子統兵奪回,三年時間並沒有令城池徹底消除戰爭留下的印記,城中房屋殘破,百姓也不多。
進城之後二人尋了一家客棧落腳,吃飯時正是午時,店內食客談論的都是時下的戰事,燕國和晉國一直按兵不動,涼國和趙國已經開始交戰,這場戰事與以往的戰事不同,戰爭中死亡最多的不是普通兵卒,而是校尉以上的將軍,雙方交戰不過數日,四品以上帶兵將軍盡數遇刺身亡。
“老爺,柳笙可能真沒死。”老五低聲說道。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雙方統兵將軍遇刺身亡,當是各爲其主的劉少卿和柳笙所爲,二人一個可以隱身,一個可以變身,都無法殺掉對方,卻可以輕鬆殺掉對方麾下將領,令對方的軍隊羣龍無首。
“這仗打的有意思,老爺,你感覺他們誰能贏?”老五問道。
“倘若燕國和晉國都存有漁翁之心屯兵不出,雙方國力日久耗損,涼國勢必不是趙國對手。”莫問搖頭說道。
“反正咱這幾天也沒啥事兒,乾脆殺了柳笙,給無量山的幾位前輩和二爺報仇。”老五又開始攛掇。
“先吃飯吧,今天晚上去趟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