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徐本立帶着幾個打手,打開鐵‘門’。只看見蜷縮一團的袁書明和身邊一堆紫蘇原本穿着的尼姑灰‘色’長衫。紫蘇已不見人影。
“人呢!”徐本立一腳將歪倒在地的袁書明踹醒。喝問道。
“我哪知道啊!昨晚上還睡在我旁邊的……”袁書明也是一臉茫然,他的確不知情。他剛還在做了個惡夢,夢見在山谷中被一隻老虎窮追,就被徐本立踢醒了。袁書明暗嘆一口氣,如果可以,他寧願被一隻老虎追,也不要在這昔日的所謂好友腳下苟延殘喘。
紫蘇要想隱形,必須脫掉衣衫,的確太麻煩。好在早有準備,她趁徐本立審問袁書明時,躡手躡腳地小心繞過把‘門’的打手,走出鐵‘門’。發現原來這是間地下室。穿過很長一條地道,纔來到地面。
紫蘇走出地道盡頭的階梯,發現自己站在一排用石棉瓦搭就的簡易房子旁邊。手搭涼篷,四處觀望。四周是高高的山峰,原來這是個深山中的山谷。谷中央四排簡易房子象北京四合院一樣,圍成個四方形。四方形中央搭起一個高達五六米的瞭望塔。一架木梯盤旋而上。
紫蘇擡頭往塔上看,馬洪鋒正站在塔上,用望遠鏡四處查看。一個打手殷勤地幫他在肩上披了件棉大衣,然後遞過一支雪茄煙,打開打火機,幫他點上。馬洪鋒猛吸一口雪茄,緩緩吐出幾個菸圈。腦子裡揣測着紫蘇是如何與馬爺、尤里的死牽扯上關係的。
紫蘇走近四合院中間,瞭望塔底下。四處環顧了一圈。發現那些房子的‘門’都敞開着。最大的一間顯然是廚房。有人在一個大水缸旁邊擺了個大塑料浴盆在洗菜。裡面傳來菜刀在砧板上切剁的聲音。房‘門’靠牆擺着一排溜碼得很整齊的劈好的木柴。
廚房旁邊是一排集體宿舍般的住房。每間房裡擺着一排排雙層的木架‘牀’,‘牀’上只有簡單的被褥與草蓆,‘牀’架上稀稀拉拉地丟棄着幾件髒兮兮的衣‘褲’。走過房‘門’,一股夾雜着汗臭味與‘尿’臊味的酸腐氣息令人作嘔。
廚房對面有兩個單間,裡面的陳設稍微要整齊乾淨些。顯然是馬洪鋒與徐本立的住處。
這是什麼地方?工廠?
紫蘇再繞到房子外圍,只見簡易房子的周圍是一大片的‘花’海。綠‘色’的枝葉似一塊平坦的地毯,地毯上繡着或粉,或黃,或紅的‘花’朵,點綴得絢爛華美,繽紛妖‘豔’。‘花’海四面鋪開,一直延伸到谷底山腳下。有三三兩兩的黑影彎腰弓背,在地裡勞作着。
紫蘇象在夢遊似的徜徉在‘花’海中,繞了一大圈,發現‘花’海邊緣居然圍了一圈高達三米左右的鐵絲網!這樣美麗的‘花’海爲什麼要圍起來呢?
在遠處谷口停着一輛吉普車。鐵絲網在那有個缺口,缺口邊筆直地站着兩個打手在站崗。
突然,從‘花’海中間的瞭望塔上傳來用擴音器喊出來的聲音:“聖姑……我們知道你還在這裡,你走不出去的!如果你再不現身,我就把這袁大作家的一隻耳朵割下來下酒!……”
在‘花’海里勞作的人們居然沒有一點反應,似乎那聲音根本不存在似的。紫蘇看着不遠處一個勞工,他象只機器人似的麻木地拔着地裡的荒草。
紫蘇循着聲音望去,塔上徐本立拿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袁書明的耳朵上。袁書明被兩個彪形大漢摁着,雙手後剪,牢牢押住,動彈不得。
“糟糕……”紫蘇原本以爲那地下室外面就是民居,她只要逃出來,找個機會報警,讓警察來救袁書明。沒曾想竟然是這麼個深山幽谷。她的衣服已經脫掉,怎麼現身?只好先回去穿上衣服再設法救他了。
幸好地下室的鐵‘門’並未鎖上,只有一個打手在裡面掃地。顯然是剛把袁書明從這押出去。紫蘇的灰‘色’長衫被丟在桌子上。紫蘇伸手一吸,將衣服凌空拿走,邊飛快地跑出過道,邊穿衣服。後面傳來打手追擊的腳步聲。
紫蘇跑出地下室,瞭望塔上的袁書明已經被割掉一隻耳朵,左半邊臉濺滿了鮮血,一片血‘肉’模糊。他似乎已經疼暈過去了,被打手架着,頭歪在自己的右肩上。
“畜生!”紫蘇咬牙切齒,大罵一聲。
徐本立得意洋洋地走到袁書明的右側,一個打手將袁書明的頭拎了起來。袁書明雙目緊閉,臉‘色’煞白。
“聖姑,我們知道你法力高強。但是除非你能變成一隻鳥,從這飛出去!否則你休想逃離這片罌粟地!”
原來這片美麗的‘花’海居然是塊毒品種植地!
紫蘇雖然虛活了六七十年,但從來沒遇過如此窮兇極惡之徒,他們比之湘西的五步倒更加‘陰’毒。瞭望塔這麼高,不知道這麼遠的距離能否將他書中的匕首吸脫出手?紫蘇暗暗地將氣運往右掌。
“聖姑美麗善良,想必不忍心看袁大哥因爲你成爲沒有耳朵的禿瓢吧……”徐本立用匕首磨刀般在袁書明的右耳上來回摩蹭着。戲謔地‘陰’笑着看着紫蘇。
“你們到底想怎樣?!”紫蘇一直仰頭盯着徐本立,卻未發覺身後已有兩個大漢在悄無聲息地靠近。
“不想怎樣,只想聖姑乖乖地聽我們的話……”馬洪鋒從徐本立的身後轉出,嘴裡斜叼着一支雪茄,斜睨着塔下憤怒對視的紫蘇。紫蘇剛將右手揚起,他猛地將雪茄往塔下一吐。紫蘇突然覺得後面襲來一陣涼風,但她沒來得及回頭,一陣尖銳的刺痛從脖頸處傳來。一隻粗壯的胳膊從背後繞到她的頸下,死死地勒住了她的脖子。
紫蘇只覺得眼前的瞭望塔突然傾斜了過來,‘花’海也扭曲成了一股漩渦。在她失去意識的一瞬間,腦海裡卻蹦出了三個字:“邏各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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