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蒼茫,煙雲浩渺。
遼闊無邊的黃色大地上,赤狐黑蛇,還有三輛黑色馬車分成兩邊,遙遙相對。
黑蛇看着馬車停下,眼睛裡流露出一絲不甘憤怒。
它想要上前,但卻突然感到一種天生的恐懼,這種恐懼讓它天然就想要逃避。
不敢有絲毫猶豫,黑蛇突然嗖的一聲,轉身一鑽,就進入了道路旁茂盛的荒草叢中,再也不見蹤影。
“怎麼回事?”伏塵原本在閉目凝神,這時感覺到馬車逐漸停下,不由睜開眼出聲問道。
在外面趕馬車的是朱沛陽,本來伏塵想要僱傭一個車伕,但朱沛陽堅持要自己來,說自己以前幫工的時候也曾做過一段時間車伕,熟練得很,因此伏塵也就隨他去了。
朱沛陽看到了剛纔的經過,便回答道。
“回公子,方纔前面有一條大黑蛇盤踞在路中央,擋住了去路,現在它已經不見了,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伏塵點點頭,目光一閃,心中喃喃道:“蛇嗎?”
“除了蛇,還有什麼?”
“還有一隻紅狐,看來是那大蛇的獵物,此時還在路上,沒有離去。”
“嗯。”伏塵隨意應了一聲,“我下去看看。”
“是。”朱沛陽應了一聲,隨後從御者的位置上跳了下去,恭敬拉開車簾。
風很大,吹得路旁大片的枯黃野草都伏下了身子。
零星的幾片枯黃的落葉也在呼呼的風中被捲起到半空,向着遠處飄去。
伏塵四處望了望,的確不見黑蛇身影。
八寶伸出手指了指路旁的濃密枯草叢,面上還有些驚悸之色,說道:“剛纔那條大黑蛇就是消失在這裡,咻的一下就不見了。”
頓了頓,八寶忐忑不安說道:“我們快走吧,不然那條蛇又來怎麼辦?”
唐福祿翻了個白眼,拍了拍八寶的肩膀,笑道:“八寶你說你,什麼都好,就是這膽子太小,需要練一練。”
說到這裡,唐福祿越發來勁,神采飛揚,手一揚作叱吒江湖狀,說道:“不用怕,不就是一條大蛇嗎?我還正想嘗一嘗蛇羹的滋味呢。”
八寶身子一僵,哭喪着臉,“到時候蛇來了不還是我上嗎?”
唐福祿如遭雷擊,默默無言。
胖胖少年咳嗽一聲,極其生硬的轉了話題,“話說這個蛇羹啊,味道可好了,營養還十分豐富……”
“怎麼做呢?就是將它宰殺,剝皮……然後入蒸籠用中火蒸……最後再……”
地上趴着的小狐狸似乎聽得懂幾人說話,感同身受,聽到剝皮去骨的話語頓時嚇得一哆嗦,靈動的雙眼充滿了恐懼之色。
三三跟在伏塵身後緊走了幾步,來到了紅狐面前。
“是受傷了啊?”
三三望見地上的點點鮮血,心中恍然,“難怪見了生人都不跑。”
看着紅狐眼眸裡的痛苦驚懼之色,三三恍惚間呆滯一下,竟然有種眼前不是紅狐,而是一個可憐的人的錯覺。
三三回過神來,心中一動,望着紅狐的眼神就多出了幾分憐惜之意。
“公子,我們可以救下它麼?”三三心中動了惻隱之心,轉頭望向伏塵,輕聲詢問道。
三三起了惻隱之情,想要救下這隻小狐狸,但又怕會給自家公子帶來麻煩,所以這時還是開口詢問,徵詢他的意見。
伏塵點了點頭,他知道三三一向如此。
心地善良,在濟陰時就時常救助小動物,或者力所能及的幫助那些孤寡老人和吃不飽飯的乞行者。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在幫助那些可憐的人的時候也可以幫助少爺積攢福德,一點一滴,以後會有好報的。
現在還是荒僻野外,自己等人雖然有着馬車帳篷等物,但終究還是有些不便。
況且夜間溼寒,最好還是找到一處小廟或者遺留下來的村莊,那樣就有了可以遮風擋雨的一時棲身之所。
因此過了一會,伴着幾聲吆喝,車輪轆轆作響,馬車就又緩緩啓程,向着前方駛去。
車廂裡很溫暖,也很舒服,甚至還有着一絲隱隱約約的淡香,讓人心曠神怡。
被三三抱着的小狐狸原本還很驚懼緊張,但在這樣的環境下也不由漸漸安定了下來。
小狐狸身子嬌小,通體赤紅,無一絲雜色,閃動着華麗的光澤,像團熾烈燃燒的鮮豔火球,十分美麗。
兩顆烏黑滴溜溜的眼睛望着兩人,受傷的後腿微微顫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三三把小紅狐放在懷裡,低頭仔細檢查了一下它的傷口,心中有些疑惑,道:“奇怪,這好像是利器造成傷口,不是被蛇咬傷的。”
說罷,她搖了搖頭,沒有在意這些。
伏塵找來一瓶“止血散”和一卷繃帶,這些都是自己臨行前去拜訪童師辛靈濱時,他贈予自己的。
三三將傷口清洗了一下,然後將止血散灑在上面,然後小心翼翼的用繃帶一層一層包紮好,不鬆不緊,恰到好處。
止血散屬於凡品丹藥,作用是止住血液,癒合傷口。
因其應用廣泛,一般的藥鋪裡面都會有賣,那些跑商隊走江湖的人幾乎人手一瓶,堪稱旅行良藥。
不過辛霜蓮煉製的卻不一樣,加了一些名貴藥材,又是以煉丹師的手法煉製,品階已經達到了黃品,療效更爲出衆。
大些的藥鋪裡也會有賣,但是價格卻遠遠比之普通止血散要昂貴,一般人家是用不起的。
很快,止血散就起了效果,小狐狸感覺劇烈的疼痛在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淡淡的癢癢的感覺,這是傷口在逐漸癒合。
小狐狸眼睛裡的驚懼懷疑漸漸退去,然而先前早就已經耗盡了精力,這時心裡一鬆,疲倦感就如潮水一般涌上來。
小狐狸不再強撐着,眼睛慢慢閉上,心情安定,陷入了沉睡。
三輛馬車繼續前行着,很快就消失在了遠處的官道上。
而在方纔衆人停下的位置,一隻大黑蛇慢慢自茂盛的枯草叢中蜿蜒爬行出來,無聲無息。
它吐了吐猩紅的蛇信子,望着衆人離去的方向,眼睛裡透出一股攝人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