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0月,梅利托波爾地區的戰鬥升級,處於這一帶前線右翼的大托克馬克附近的戰鬥尤爲熾烈,在這一段時間裡,我們飛行大隊數次轉場。
有時與突擊梅利托波爾的地面部隊配合作戰,有時掩護向普里希布鎮方向進攻的裝甲部隊,此時的列奇洛上尉和盧博上尉各自帶領自己的小機羣強擊敵軍地面部隊,我和盧別中尉則常常出動去執行空中游獵任務。
有一次,在向一個野戰機場轉場時,科拉夫大隊長駕駛的高級教練機在着陸時發生了事故,機務參謀科佩洛少校也在這架飛機上。
當我趕到出事現場時,科拉夫大隊長已經被人送進醫院,機務參謀這一次又很僥倖,只擦破了一點皮而已,我之所以說他“這一次又……”,是因爲在此以前,我們曾經從飛機的殘骸堆裡把他救出來過一次,在那一次飛行事故中,我們的好飛行員蘇普子中尉犧牲了。
“看來,這一次你的造化又不小啊。”我友善地對科佩洛少校說道。
“或許這是最後一次造化了,我可再也不想坐飛機了。”他悶悶不樂地答道。
聽科佩洛少校講述科拉夫大隊長着陸時機輪如何撞擊地面,緊接着飛機就翻扣過去的情形,使我不由地聯想到:科拉夫中校爲什麼會在落地時出了這樣不該發生的事故呢?科拉夫大隊長由於從不執行戰鬥任務,對飛機早已生疏,飛行技能早已喪失殆盡。
據說,從前他飛得還不錯呢,可是,現在呢,科拉夫中校已經不配當飛行員了,他根本不懂得什麼是戰爭,他不知道緊張的戰鬥是什麼滋味兒,他沒有親身感受過什麼是危險,他不知道流血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能指望這種人指揮好一個飛行大隊作戰嗎?
祖索將軍很快就趕到出事現場,他聽過我的報告以後,知道科拉夫中校只受了一點輕傷,心情也就平靜下來。
“上次咱們談的關於掩護地面部隊的問題,你沒有生我的氣吧?”集羣副參謀長問道。
“跟長官慪氣是不應該的,將軍。”無論如何我也得大聲回答呀。
“這就對了。”副參謀長笑着說,“這不是,這一次戰鬥,陸軍戰友都由衷地感謝你們。好樣的,你們打得挺漂亮!”
他略微沉思一下,接着說道:“科拉夫中校已經住進醫院,看來,住院時間不會很短。這樣吧,現在你把這個飛行大隊的擔子挑起來,這個飛行大隊由你負責指揮。”
飛行員們一聽說副參謀長命令我來指揮這個飛行大隊,就都自動來到大隊部的地下掩蔽部,使我高興的是,他們都緊緊地和我握手或者只用一句話來表達他們對我真心實意的全面支持。
此時此刻,我深刻地感到,哪怕是暫時地把這一副擔子交給我,我的責任終究是重大的。
我沒有工夫過多地去想這些,必須立即派出一個機羣趕往梅利托波爾地區去執行戰鬥任務,我軍地面部隊終於突破了敵人的防禦地帶,進攻又開始了。
再見了,中亞大地!
這是我們的飛機發動機發出的向中亞大地親切告別的聲音,這響亮的聲音在收割過的農田上空迴盪着,在葉尼塞河兩岸綠柳成蔭的河流上空迴盪着,在那些曾被蘇軍佔據而遭受毀滅性災難的大小市鎮上空迴盪着。
中亞大地啊……你已經爲前線、爲戰勝敵人做出了貢獻,我們飛行大隊和其他部隊即將離開你,轉向別的戰場去作戰,蘇軍在烏拉爾山脈以東殘存的那一小塊土地,已經被我軍牢牢地圍困起來了。
我們飛行大隊正在向頓巴地區轉場,8月天,驕陽似火,雷雨也頻繁,淺灰色的天空,塵土飛揚的大路,悶熱的夜,季霍列茨卡——羅斯托——新切爾卡斯,這是一條多麼熟悉的航線,所有這一切,都使我們這些老戰士不由地想起去年
的夏天。
今天,我們是飛往另一段前線地帶去驅趕敵人、消滅敵人的,我們都覺得力量倍增,信心十足,我們都在等待着
即將爆發的決定性戰鬥,等待着我軍的勝利進攻。
1950年夏天的情景,我們記猶新,現在,敵人已經被我們趕出去老遠了,可是,它依然是強大的,它的龐大的預
備隊,至今還沒有動用。
敵人的坦克集團軍是不是還會從哪裡突破我們的防線呢?敵人是不是還能象從前那樣迫使我們丟棄城市向後撤退呢?
這綿延數千公里的前沿,到處如此平靜,我軍情報總局每天發佈的戰報也說前線無重大變化,在這異常平靜的背
後隱藏着的是什麼呢?
是啊,我們都感覺到了這種平靜的氣息,我們在中亞地區作戰時就知道,這種平靜絕不意味着不打仗,相反,戰鬥常常是很艱苦的,只不過這是局部性的戰鬥罷了,我們等待着的是重大的事態變化,是我軍的大舉進攻,我們都極願意參加這種大規模的戰役。
即將發生什麼事情呢?眼下誰也拿不準,不過,我們在中亞和西伯利亞地區我們打了勝仗,前景是樂觀的。
中亞的天空……在這裡,在我軍進攻地域,敵我雙方同時集中了數百架飛機,被我方俘獲的蘇聯飛行員證實,5月底,蘇軍把駐紮在烏克蘭哈爾科夫地區的精銳飛行部隊調到中亞地區來,可是,他們在這裡被打得七零八落。
在一次越打規模越大曆時一個小時左右的激烈空戰中,我們一口氣揍掉了42架敵機!湊巧,敵人從我們手裡弄走
的那一架爲非作歹的F-10B,也被我方擊落。
經過是這樣的:有一天,上級規定我方所有F-10B戰鬥機,一律嚴禁升空,這時,敵方的那架F-01B又出來了,當
即被友鄰飛行大隊的飛行員擊落。
在葉尼塞河兩岸的上空作戰中,我們飛行大隊的新飛行員都經受住了初戰的考驗,他們表現出了英雄戰鬥機飛行員應有的戰鬥作風,他們在作戰中最令人擔憂的那些方面,都已不復存在。
5月份,我們曾經與敵米格戰鬥機發生過一次相當艱苦的空戰,在那次空戰中,新飛行員羅菲莫少尉是全大隊首開
擊落敵機記錄的,羅菲莫少尉、克名山少尉、克博中尉、蘇霍中尉、熱爾傑少尉、盧別中尉等人,都在此次空戰中鍛
煉成熟了。
在一次空戰中,蘇霍中尉誤把發動機氣化器的高空調節器當成加速器打開,以致從發動機裡冒出可怕的濃煙來,我立即通過無線電發射機問他這是怎麼搞的,他回答不上來,落地以後,我們才弄明白他爲什麼做錯了動作。
“動作要穩妥些才行。”我對他說道。
“這我知道,長官。可是,我恰巧沒有學好這個動作。”
這時,盧博中尉走到我跟前來,說道: “你幹得可真棒!”
“什麼真棒?”我問道。
“剛好揍在敵人的脊樑骨上了唄!”
“這我倒沒有仔細看。”
“是真的。不偏不倚,正好揍在敵機的脊樑骨上,我們都親眼看見了,你打得可真準,敵機當時就起火了。”
在那些天裡,我們的戰友伊林明少尉,一個快樂的小夥子,在從燃燒着的飛機裡往外跳傘時,不幸,一條腿被飛機的垂直安定面撞成粉碎性骨折,他再也當不成飛行員了,加上他還有另一位老戰士也不得不離開飛行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