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有一個清除隊被全殲,孫二虎中將感覺自己很沒有面子,於是,得到任務通報的孤狼和白無常各率領一支10人的狙擊小隊鑽進密林,在夜幕的掩護下急行三十公里,終於來到一片沼澤地前。
他掏出軍用地圖研究了一番然後對大家說:“這片沼澤地對面有一片白樺林,樹林後面是一個大沼澤,穿過那裡就進入了我們的控制範圍。因爲機械化部隊沒法通過大沼澤,雙方都沒有在這裡大規模佈防
。但是大家仍要小心。”
隊員們用木棍在泥地裡探着路,足足走了兩個小時纔看見了遠處的白樺林,而此刻,大家都已筋疲力盡。
離白樺林還有五十米遠,可以看到清晨的陽光灑落林中格外美麗。
突然間,那樹林裡像是有一面小鏡子反了一下光。
“臥倒!”孤狼大喝一聲,隊員神速臥倒,有兩人卻晚了半步,只聽“砰!砰”兩聲槍響,兩人頭部中彈,倒了下去。
孤狼快速向前擲出一顆煙霧彈,黑煙在樹林邊上瀰漫開來。
隊員們緊隨他,從煙霧中衝進了白樺林。
“是蘇聯狙擊手,大家散開各自爲戰。”孤狼冷靜地下了命令。
只一眨眼的工夫,密林中就響起了震耳的槍聲,隊員們和敵人交上了火。
狙擊手都是神槍手,決不浪費一顆子彈,每開一槍,幾乎就有一條生命宣告結束。
不一會兒,孤狼就幹掉了五個隱藏的敵人,他屏住呼吸,小心地移動着,觀察着敵情。
作爲曾經的獵人,直覺告訴他,頭頂有一支槍正向他瞄準,他急忙側翻出去,躲在另一棵樹後。
“砰”的一聲,剛纔靠着的樹幹上多了個彈洞,附近的樹梢上有亮光一閃,孤狼知道那是敵人正在調整反光鏡。
他向着閃光處開了一槍,擊碎了反光鏡,可敵人不動聲色,對手冷靜得可怕。
孤狼果斷地將最後一顆煙霧彈扔了出去,煙霧升騰中他滾翻到敵人藏身的樹下,選了一個隱蔽的角度,舉起槍靜靜等待黑煙消退。
濃煙漸漸散去,孤狼猛然發現樹上那支槍正瞄向自己的額頭,敵人的判斷很準確,他猜到自己要衝到樹下。
可惜他晚了半步,孤狼扣動了扳機,打中他的右眼,那人從樹上倒栽了下來。
槍聲越來越稀疏,漸漸歸於寂靜,敵人屍橫遍地,狙擊隊員也倒下了十七個,但是第二隊的隊長白無常還生死未卜
。
就在此時,樹林深處接連傳來兩聲槍響,孤狼心頭一緊,循着槍聲快步摸去。
沒錯,是白無常。
他躺在血泊中,胸口中了一槍。
“老白,挺住,你一定要挺住!”孤狼的眼裡涌出了熱淚。
白無常艱難地睜開眼,斷斷續續地說:“他……他是一頭沉默的……狼,你千萬要……要……小心!”
孤狼含淚點頭,堅定地說:“放心,我會幹掉他!”
白無常笑了笑說:“他受了傷,跑……跑不遠。孤狼,你是……最好的,我相信你!”白無常閉上了眼睛,他死了。
孤狼示意剩下的兩個受傷的隊員原地待命,呼叫支援。
他循着草地上的一線血跡,悄然摸出了樹林。
外面是一座小石丘,只有幾堆亂石,沒有人影。
突然,他敏銳地捕捉到,一個微弱的光點正在他的太陽穴上晃動,他本能地彈身而起,向右側一塊巨石後面撲去。
槍響了,他的左大腿一陣劇痛,已被子彈打穿,孤狼躲在大石背後,疼得呼哧直喘。
憑着這一槍,孤狼判斷敵人藏在前方那塊巨石後面,但從石縫中看過去,那人毫無動靜。
腿上血流如注,他只好取出止血藥敷上,用繃帶包紮好,然後忍着腿上的疼痛,摳去石縫裡的泥土,挖出一個小洞,形成一個射擊孔,凝神以待。
敵人躲在一塊孤立的巨石後,孤狼也一樣,兩人相距有五十米,孤狼耐心地等待着,只要敵人離開那塊石頭,他就有把握將其擊斃。
沒想到敵人出奇的冷靜,三個小時過去了仍然紋絲不動,就連一向以冷靜著稱的孤狼都開始懷疑敵人是否還在那石頭後面
孤狼從身上摸出一個小小的橡膠手套,吹成手掌那麼大,綁在槍口上,讓它像只真手一樣在石頭邊上爬動。
只聽“砰”的一聲,橡膠手套的兩根手指被齊根打斷,敵人槍法奇準,不但沒走,還在時刻監視着他。
兩人默默僵持着,孤狼明白這回遇到了真正的狙擊高手了。
夜色降臨,敵人沒動,孤狼也沒動,他不敢閤眼,牢牢地盯着那塊巨石,可敵人就像死了一樣毫無動靜。
一天一夜過去,兩個人仍在僵持,誰先從石頭後走出來,就意味着選擇死亡。
“轟隆隆!”天空烏雲密佈,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雨水淋在傷口上,刺痛難忍,孤狼咬牙忍住。
他相信敵人同樣也在受着煎熬,只要那傢伙忍不住就會悄悄摸上來,那就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但是,敵人仍然一動不動,就跟死了一樣。
孤狼心中暗暗吃驚,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敵人,竟有如此驚人的耐力!
第二個夜晚又來臨了,敵人仍是紋絲不動。
孤狼的信心開始動搖,一陣極度的疲憊感涌來。
“不能睡!”他警告自己,然而眼皮子完全不聽使喚。
這時候,他的手無意中摸到了胸前,碰到一個硬東西。
“烏雲”他猛然驚醒,從懷裡摸出一枚金色的心形像章。
儘管夜色下看不分明,烏雲卻又出現在他的面前了,她俏生生地站在白樺樹下,就像一朵美麗的鬱金香……在那烏蘭巴托空軍基地的小河邊,烏雲親自爲他戴上了這枚像章,送他上了戰場。
“孤狼,爲了孩子們一定活着回來。”她眼含熱淚的囑託就像烙鐵一樣烙在了他的心裡。
“爲了烏雲和孩子們,我要活着回去
!”孤狼心中涌起一股熱流,頓時睡意全消。
他脫下衣服塞進鋼盔,黑夜中看起來,鋼盔就像一個人頭,他將這人頭物綁在槍托上緩緩地從巨石背後探出,猛一下又縮回來,一連試探了三次,第四次,人頭物完全露在了石頭外面。
果然,對面的槍響了,鋼盔被打出一個窟窿,孤狼很快地發出了一聲慘叫。
敵人並沒有衝過來,仍是按兵不動。
太陽出來了,敵人還是沒有出來,孤狼已經有點沉不住氣,這個俄國佬實在太冷靜了!他幾乎忍不住想衝過去,看看敵人是不是在睡覺!
突然間,對面的大石後面探出一個人影。
孤狼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他把槍口對着石縫瞄向了人影。
“假人!”他吃了一驚,扣動扳機的手指猛然停住,那是一個非常逼真的頭,然而以五十米的距離來說,這個頭顯得大了點。
這個假頭一連伸了五次,孤狼一動不動。
終於,從石頭的另一側緩緩探出一頂鋼盔,一個人無聲地站起,孤狼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那人直挺挺地倒下了。
孤狼挺着槍走了過去,俄國人臉色蒼白地倒在地上,額頭上被打出一個洞。
孤狼蹲下身,俄國人手中握着一面鏡框,鏡框裡是一個藍眼睛的姑娘,面帶微笑,站在清澈的小河邊。
孤狼心中一陣刺痛,他想到了烏雲,也許這個俄國姑娘,也像烏雲一樣盼着她的心上人能活着回去。
他終於明白,這個俄國人爲什麼用驚人的毅力和他僵持了兩天兩夜,他的心裡,該有多麼強烈的求生慾望!然而命運卻註定要讓他永遠留在這片土地上。
“你已經很努力了!”孤狼輕輕地合上了俄國人的眼睛,把鏡框放在他的胸口上,站起身,然後莊嚴的敬了個軍禮。
這真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