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幾乎沒有象撒哈拉或阿拉伯半島上那洋的沙漠,這裡的沙漠大都鑲嵌在山脈之間,象依偎在母親懷中酣睡的孩童。雖然面積不小,但由於山巒的分割,並未形成一望無際的氣勢,沒有構成地貌的主流。
這就給另外一些有靈性的天地造化留下了些許裕餘,使得那山泉、瀑布、草木和湖泊,在羣山和大漠共同裝扮了這片沃土,使她陰陽兼具,物華天寶。
蒙古多山,但山的王國裡瀰漫着鍾靈毓秀 wωω ☢ttκan ☢¢O
。西北部和北部,蜿蜒着阿爾泰山、唐奴烏拉山、薩彥山和肯特山,構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只可惜,它既擋不住年復一年的西伯利亞寒流,使這裡的生靈免受酷寒的肆虐,也未曾擋住沙皇俄國的大舉入侵,使這裡的先民免受異族的蹂躪。
橫亙在版圖中段的廣闊的杭愛山,和在疆域南部伸展開的蒙古阿爾泰,都改變不了這種地理的、歷史的命運。只能默然挺立着,爲歷史作見證。
這裡的山太柔和、太可愛了。它們大多輪廓柔和、連綿,很少有鬼斧神工、陡巖峭立的懸崖絕壁,或許是因爲無力使生靈免受氣候、異族侵襲的緣故吧。
這裡的山峰大多終年戴孝,銀裝素裹,那散居其間的冰河,大概就是她們的眼淚凝成的!
山亦有情,阿爾泰一語源於阿爾坦,原意是金,在蒙古高原上,阿爾泰,表示阿爾卑斯那樣的草地,和可以遊牧的山巒。杭愛,則表示水草肥美、森林茂密、氣候涼爽。
綠色是生命之色,是靈異之色,她使綠山脈脈含情,顯示出一種高貴的氣度,依託起一個堅韌的民族。
蒙古多戈壁,文人多雅緻,所以漢語中變幻出了瀚海,大漠,龍沙,朔漠等,不一而足,用作蒙古高原的代詞。
其中,瀚海一說廣爲流傳,浮想連翩的文人雅士,往往情懷激盪地意會:黃沙飛騰,似濁浪滔天,人或馬消失就象沉人海底一樣,不露痕跡。
當然,看起來象海,但絕不是真正的海域,對於其中的浮誇之處,卻無心甄別。
外貌山阜連綿、沙石間雜,脾氣變化無常。
當氣候穩定時,她是那樣的無邊的平靜斂聲息氣,而當風翅驟展,天色突變的時候,她就變得狂暴、躁動,而到了嚴冬,她又是渤海闌干百丈冰,悉雲慘淡萬里凝,令人怯步。
它非旱海,這裡散佈着許許多多的窺布爾(淺泉),隨便用手清理一下,水就能涌出,流動的泉水匯成小小的沼澤,招來水鳥翔集,遊人至此莫不流連忘返,忘記這是在沙漠瀚海之中
。
這裡青草肥美,色澤潔白,是牛羊駝馬的上好飼料,也是編織藝人採用上乘的原料。
這裡多磧石,五色兼備,玲瓏透剔,很象琥珀。
每天旭日東昇之際,遠遠望去,到處鋪錦,極爲壯觀,似乎頑石有靈,在娓娓述說關於遠古蒼茫浩蕩的水域的故事。
翰海的靈異,更在於她擁有海市蜃樓的奇景,蒙古高原雨水稀少,天空非常晴朗。
白晝一片蔚藍,夜裡星光閃爍,在陽光充沛、視線清楚的日子裡,翰海溫順至極,平等至極,偶而能觸動人的感覺,使人擺脫那種死寂的,只有海市蜃樓——瀚海之夢。
在沙漠和遼闊的平原上,眼前驟然涌現湖泊、河流、沙野、綠地,層次分明,近在咫尺,歷歷如畫,恍若仙境。探險家們稱瀚海之行爲夢之旅,這大概是一種祝願,也是一種推崇,不管怎樣,能親眼看到海市蜃樓,可算是達到旅行的最高地界,纔可以說不虛此行。
蒙古多河湖,有高原母親河之稱的色楞格河氣度雍容,河寬流樸,水質清澈,流域長達千里。
沿途,到處綠草暢茂,野花爛漫,鋪地如畫,牧草和田禾一色、畜羣與犁鋤齊馳。
克魯倫河、鄂嫩河、翁金河……,羣星拱月,小心翼翼地保衛着、服侍着母親河。
河水,應該說地天造化的乳汁,哺育着萬世臣民,支撐着這裡的文明,難怪遊牧人世代依戀!
陂陀摺疊路迴環,到處鹽場死水灣,這是元朝人邱處機對高原的記述。
死水灣是由內流河水在一些窪地瀦集而成的湖泊,高原平湖,水泊連天,自然爲靜寂、變幻的高原增色不少,湖水或鹹或淡,或溫。
鹹湖中水不用煎熬,不必風吹日曬,可以隨便取用。
淡湖多魚,潮漲時魚出水無數,足以養活人家。
溫泉經常是在千山回合處,形成雲蒸氣吐的氣象。
蒙古高原的奇異難以描摹,它絕不是古人眼中的山無綠兮水無情,風既毒兮沙亦腥,或者雲沙映茫天光閉,河色陰沉海色凝
。
但是,她也並不優越:地處內陸,沒有出海口,酷寒、大旱、使馬背上的人終年艱辛。
的確,蒙古高原先天不足,神奇的她,似乎是神話中身有殘疾的佳麗,她那美麗中總有幾分哀怨,幾分悽楚。
一方水土一方人,正是這樣的高原,養育出了有鐵一般性格,不怕苦,不辭貧,不避風寒,不羞簡陋,縱橫馳騁的馬背上的民族,這個民族的獨特風采是高原賜予的。
文明,起源於馬背,又從馬背開始延伸。
歷史,始於遊牧,更從遊牧開始嬗變。
於是,在宏闊的歷史畫卷中留下了許多痕跡,是塗鴉,是妙手丹青。
自然,那入畫的不僅有氈鞋、駿馬、蒙古包、更有那凝聚着千年文明的蒙古魂,查甘沙拉,那達慕。
貝加爾湖畔,生活着市裡亞特蒙古遊牧部落。布里亞特人歸喀爾喀蒙古土謝圖汗,車臣汗管轄。
貝加爾湖畔是一個美麗、肥沃的地方,四周羣山環繞,山勢巍峨起伏,山頂渾圓整齊,彷彿剎那間凝住的巨浪,一個挨着一個浮積着,在貝加爾湖上空勾劃出一道線紋。
夏天,飾滿常青松林的波浪。冬天,飾有參差多變的銀邊。
貝加爾湖安坐在羣山懷抱中,無拘無束,波瀾壯闊。當地人傳說,它不容異物,無論人還是畜,溺水而死湖中後,都會被拋上來,故而當地人稱之爲聖海。
身材魁偉、體倍強收的布里亞特蒙古人,世代生活在這裡,他們騎烈馬執強弓,圍獵、放牧,他們敬奉這裡的山和湖,經常獻上祭品,頂禮膜拜。
生於斯、長於斯的布里亞特人安居樂業,與世無爭。
從十七世紀二十年代,災難開始降臨到布里亞特人頭上,那靈異、神奇的羣山和那波瀾壯闊的聖海,都無法保全自己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