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的飛符裡還有一個內容,他建議虎嘯區暫時由萬山林代管,等浩然修完苦靈再單獨劃出去,作爲浩然的領地,浩然心中感動,離開紫風之後,立即給紫光發符,婉言謝絕了。
萬山林的面積雖廣,靈山卻是有限,成靈的弟子越來越多,再加上八百名靈嬰,百年之內將增加很多靈師,虎嘯區可解燃眉之急,短期內不需要向外擴張、再樹強敵,自己目前只是孤家寡人,日後在哪裡立足很難說。
在浩然心中,最佳開山地點是萬靈城,不僅要立派,還要發揚光大,與三十三小宗,甚至於上五宗平起平坐。
這次單獨回山,主要是修習祥雲心法,路途中沒有任何顧慮,儘可施展出全部神通,夜間爲木性匕首通靈,魔月煉化紫水,研究大腳怪的技藝,順便透透新鮮空氣,體味大自然美景,倒也悠然自得。
在長壽嶺閉關數年,早就憋壞了,這次迴歸大自然,浩然倍感親切,萬山林縱橫六十萬裡,自成體系,許多鳥獸、花草、樹木與藍木區、黃土林迥然不同,充滿了異域風情,令人流連忘返。
略有鬱悶的是,現在的萬山林野獸猖獗,沒有遇見一個土人,彷彿回到了洪荒時期,偶爾能看到廢棄的村鎮,說明大哥搜索得很仔細,所有的長臂人都控制在手裡,無一遺漏。
這一日,匕首通靈成功,浩然心情特別舒暢,早早的在一座山洞落腳,升起篝火,閱讀三藍上人的幻術。
半夜時份,浩然忽然心中一動,凝神傾聽了一會,外面好像有巨響聲,立即收起書符,熄滅篝火,迅速飄出山洞。
雨月剛過,星空燦爛,洪水正在退卻,莽莽密林一片喧鬧,浩然騰空而起,四下張望,“轟!”天邊閃過幾道光華,響聲驚天動地,浩然大吃一驚:“有人爭鬥?外敵入侵?不像,附近沒有靈山,大哥的手下應該不會在此出現。”
猶豫了幾分鐘,好奇心最終佔了上風,向南飛奔而去。
沒過多久,浩然放慢了腳步,暗自驚呼:“鬼傢伙?”當即屏住了氣息,閃至一顆大樹的頂部。
數裡外,一座孤峰齊中而斷,上半截四分五裂,碎石壓垮了大片森林,殘峰上有兩人對峙,南面的身材矮小,長髮飄飄,全身漆黑一團,醜陋無比,正是在灰木嶺出現的鬼傢伙,據大哥判斷,應該是善惡宗高手,北面的背對着浩然,看不清面容,身材也不高,穿着一襲彩色長裙,估計是一位女靈師。
鬼傢伙修爲高深,能夠與之抗衡的絕非泛泛之輩,浩然不知是敵是友,一動也不敢動。
“陰天雲,你膽子不小,好了傷疤忘了痛。”果然是女性,聲音輕脆悅耳,輕柔中帶着一絲殺氣,“看在清善宗主的面子上,上次饒你一條性命,今天可沒人給你說情。”
浩然心道:“鬼傢伙叫陰天雲,嘿嘿,這名字有點意思,咦,她的語氣夠囂張的,一點也不怕善惡宗,應該大有來歷,嗯,也許同屬上五宗。”
“彩虹女,你吃飽了撐着,憑什麼多管閒事?”陰天雲的聲音還是那麼嘶啞難聽,渾身散發着一股陰氣,讓人心驚膽寒,“他奶奶的,陰魂不散,三番五次破壞老子的好事,別以爲我們善惡宗好欺負。”
“咯咯,陰天雲,你能有什麼好事?”彩虹女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浩然心神一蕩,慌忙運氣靜心,迅速恢復神智,卻聽彩虹女嘲弄道:“……你到萬山林幹什麼?不要再狡辯了,四十八宗沒有一個傻子,你們那點鬼蜮伎倆,哼哼,只能騙騙小孩子。”
陰天雲愣了一下,隨即桀桀怪笑:“好,既然是明白人,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沒有必要再遮遮隱隱,嘿嘿,你我目的一致,大家各找各的,互不干涉,就看老天爺站在哪一邊。”
浩然十分驚訝,聽他的口氣,好像在萬山林尋找什麼寶貝?
“想得美,回去照一照鏡子,看看自己的德性。”不顧陰天雲憤怒的目光,彩虹女冷笑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鸞宗一向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屑與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爲伍。”
“鸞宗?彩虹女是鳥人?上五宗排名第三,難怪不把善惡宗放在眼裡。”浩然更是好奇,久聞鳥人大名,卻從來沒親眼見過,不知道長得什麼樣。
“好一個光明磊落。”陰天雲笑聲比烏鴉還刺耳,在夜空中迴盪不散,浩然打了個冷顫,“彩虹女,不要在老子面前假正經,你們只是陳平老兒的一條狗,桀桀,倒也難怪,倘若不是那個老不死的,鸞宗早就煙消雲散。”
“陰天雲,你敢在辱罵陳平上人?”彩虹女殺氣大盛,厲聲喝叫,一股威勢噴薄而出,浩然心頭大震,陰天雲也禁不住抖了幾下。
彩虹女一字一頓。步步緊逼:“你敢再說一遍?”
陰天雲目光閃爍不定,顯然對陳平上人特別畏懼,不敢再出狂言,他向四周瞟了瞟,當即準備脫身:“道不同不相爲謀,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老子不奉陪了,先走一步。”
“慢!”
“你想留下老子?”陰天雲冷冷一笑,眼中陰氣瀰漫,浩然卻感應到他有點緊張。
“陰天雲,不給你一次教訓,你還是賊心不死,來吧!”彩虹女騰空而起,飄升的身姿煞是好看,帶着一股迷人的韻味,宛如一段優美的舞蹈,“我倒要見識見識,這幾年你修煉了什麼了不得的神通。”
陰天雲遲疑了一下,也跟着駕雲而上,兩人升至千米高空,浩然心頭一震,四色祥雲?他們都是飛靈境界。
有幸目睹兩大高手之爭,浩然既激動又擔心,悄悄的向後退縮數裡,全神戒備,金靈劍隨時準備出動,防止受到波及。
高手就是高手,與地靈不是一個境界,彩虹女與陰天雲沒有立即開打,一邊冷麪對視,一邊慢慢的向後飄退,兩人頗爲默契,速度幾乎毫釐不差,萬米之後又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同在萬靈城,同爲上五宗高手,交手無數次,雙方均知根知底,任何雕蟲小技都逃不過對方的眼睛,唯有拿出各自的平生絕技。
星空燦爛,微風徐徐,明月潔白如玉,灑下億萬縷銀絲。
高空之上並不寂寞,除了朵朵暗黑的浮雲,還有成羣的飛鳥歡快鳴叫,給夜空帶來了無限生機。
生機中往往暗伏殺機,在不知不覺中降臨。
兩人紋絲不動,散發出凌厲的氣息,氣息越來越濃,越來越強勁,似乎凝結成實質,緩緩向外擴散,路過的鳥羣如中利箭,化着點點血雨在空中飄蕩。
半刻鐘後,彩虹女的長裙冒出點點光華,彷彿虛空的星河墜落人間,又像成羣結隊的瑩火蟲在飄舞,光芒並不耀眼,飛行速度卻快得驚人,好像雜亂無章,又似遵循一定的規律,連成一條條彎彎曲曲的弧線,令人眼花繚亂,頭昏目眩。
陰天雲更是駭人,他變成了一團黑霧,顏色越來越深,最後達到絕對的黑暗,黑霧似乎在翻滾,扭曲變形,絲絲黑氣在外圍飄舞,一寸一寸的延伸出去,宛如無數條黝黑的靈蛇在遊動,蛇頭似乎在分裂,吐出縷縷細長的蛇芯。
一個柔和,一個陰森,兩種截然不同,又有相似之處,那就是詭秘。
浩然縮了縮身子,莽莽密林暗流涌動,說不出的神秘而陰冷,他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時空似乎發生了轉換,回到了恐怖的洪荒年代。
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星河與黑氣完全接近,兩人的氣勢也達到極盛。
大戰一觸即發,浩然緊張萬份,手心沾滿了汗水。
恍惚中,空間抖了抖,不,是星河暴出強光,彷彿天崩地裂,虛空傾斜,世界的末日正在降臨,億萬星辰向黑霧飛奔而去,鋪天蓋地,在空中劃出五顏六色的軌跡,
黑霧在翻滾,在飄逸,幻出成千上百個形態,數不盡的靈蛇在鳴叫,好像聞到了美味佳餚,爭先恐後的射向燦爛的星辰,空間完全黑了下來。
光明與黑暗,在這一瞬間傾力相撞。
“轟轟轟!”無數道驚雷在同一時間炸響,每一道都讓浩然的心臟顫動,耳中已經沒有了其它聲音,腦袋被巨響聲震得生疼,好像被一波波鋼針刺中,情不自禁的再退數裡。
一道道閃電在空中劃過,瞬間即逝,又憑空產生更多的閃電,虛空被一股大力來回扯動,裂開一條條縫隙,變得破破爛爛。
浩然眼前一片模糊,強烈到極點的光芒刺得眼球巨痛,金靈氣在體內運轉幾個大周天,直到空中恢復了平靜,他才迫不及待的睜開眼睛。
夜幕深邃,明月高照,兩大飛靈依然定在原處,腳踩四色祥雲,依然在對視,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只是,地面的森林伏倒大片,中間多出了一個深坑,原來的殘峰徹底消失,碎石化爲粉末。
彩虹女又開始蓄勢待發,長裙閃亮,陰天雲的陰氣收斂了許多,在月光的籠罩下,似乎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浩然忽有明悟,鬼傢伙吃了大虧,應該是內腑受創,心中暗暗竊喜:“不愧排名第三的鳥人,果然比善惡宗厲害,彩虹女,好樣的,最好再接再厲,幹了他,快,鬼傢伙是個禍害,斬草必須除根,不能手軟。”
靜立了片刻,彩虹女的氣勢重新大盛,陰天雲向後飄退了百米,避其鋒芒,鳥聲在空中響起:“你不要欺人太甚,老子大不了同歸於盡。”
浩然暗道:“這傢伙害怕了。”
彩虹女一聲嬌笑:“陰天雲,你還想跑?咯咯,我們今天是不死不休,不要再白費心機。”
“臭娘們,不要以爲老子真的怕你,哼,只是好男不跟女鬥,不與你計較罷了。”彩虹女咄咄逼人,陰天雲憤怒之極,右手五指齊動,冒出縷縷黑煙,急劇膨脹,變成上百條碩大的黑蛇,山峰般的血盆大口罩向彩虹女。
“就這麼點本事,還敢在我面前獻醜。”彩虹女長袖揮舞,飄出一道四色匹練,在空中抖了抖,化着一道亮麗的彩虹,青紅白灰,四色閃爍,層次分明,瞬間橫跨了半個天空,隱有祥雲繚繞,瀰漫着一股平和之氣。
彩虹如太陽升起,燦爛輝煌,黑蛇如遇剋星,快速後退,陰天雲大驚失色,猛的發力,黑蛇再次膨脹,奮不顧身的撲向彩虹,自己掉頭就跑,消失在茫茫夜空。
彩虹女哼了一聲,再揮右袖,冒出第二道四色彩虹,以閃電般的速度破空而去,遠處傳來陰天雲的淒厲的慘叫聲:“臭娘們,你等着,老子饒不了你。”
擊破最後一條黑蛇,彩虹女看着陰天雲逃竄的方向,嘆了口氣。
浩然又是痛快,又是可惜,鬼傢伙傷勢不輕,但總算逃出性命,日後是個大麻煩,到萬靈城必須小心點,忽然心中一緊,彩虹女飄然下落,很快就定在樹頂,冷冷的看着自己。
“糟糕,她早就發現了。”心念急轉,浩然強自鎮定自若,硬着頭皮躍出樹冠,站在樹枝上,拱手道:“晚輩葉浩然正好路過此地,不是成心偷窺前輩,望前輩恕罪。”看清彩虹女的真面目,心中訝然。
面孔與智人毫無區別,皮膚白中帶紅,粉嫩秀麗,只是鼻子較小,兩眼扁平,微微上翹,沒有眉毛,耳朵更是小得可憐,耳邊長着一叢叢絨毛,所謂的頭髮,其實是細長的羽毛,黑得發亮。
彩虹女目光如電,看得浩然一陣心虛,忽然間,她神色一變,輕噓道:“禁聲。”手指在空中一劃,拉着浩然閃進樹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