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最爲敏感,驚道:“凝姐出事拉?”神識擴展到極限,透過重重禁制感應靜室,凝姐還在,氣息與臨走時沒什麼區別,微弱但不虛弱。
百獸真人面色嚴肅,微一點頭:“有異常。”
浩然十分驚訝,但百獸真人神通廣大,非自己所能比擬,頗不自信的說道:“什麼樣的異常?好像……還在閉關,沒有太大的變化?”
此時,虛雲真人、米神天、白蓮雙子也有所察覺,蓮姑急促道:“快打開室門。”
百獸真人撥開浩然,右掌緊貼室門,冒出淡淡的光華,在真力的作用下,靈道的禁制如堅冰消融,僅僅眨眼工夫,石門晃動了幾下,緩緩推開。
浩然迫不及待的飄入室內,叫道:“凝姐,凝姐……”語音未落,頓時呆了呆。
雪凝盤坐在石壁下,雙眼微閉,神情莊嚴,全身一片潔白,看不到一絲異色,宛如一尊無生命的玉雕,晶瑩剔透,聖潔而詭秘。
靜室內瀰漫着濃郁的寒冰靈氣,溫度奇低,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
腦海裡打了個激靈,浩然瞬間清醒過來,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凝姐,你怎麼啦?”
百獸真人眼疾手快,一把將浩然拉住:“不要衝動。”
浩然心急如焚,反抓住百獸真人的手:“老哥,她到底怎麼啦?難道不是閉關?”
米神天搭上浩然的肩膀,勸慰道:“不要急,弟妹氣息正常,事件沒有壞到極點,還有救。”
百獸真人輕噓一聲,小聲道:“你需要冷靜,她需要安靜,有話到外面說。”
關係到雪凝的性命,浩然閉上了嘴巴。
在場的都是前輩高人,代表了紫華最高水平,浩然相信一點,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難倒他們,只要凝姐還活着,再重的病情也能起死回生。
大家走上前去,圍着雪凝仔細觀察,臉色越來越凝重,浩然更是緊張到極點,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從外表看,雪凝一切如常,浩然不知問題出在哪裡。蓮姑蹲下來,輕撫雪凝的臉龐,太白上人正欲阻止,百獸真人傳音道:“不妨事,動作輕一點。”
浩然也蹲在一邊,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摸着雪凝右臉,頓時僵住了。
雪凝不單是體溫寒冷,而且皮膚堅硬,好像一塊萬年寒冰,絲絲寒氣滲入浩然指尖,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全身,彷彿一股寒潮掠過,浩然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聲音更是顫抖:“怎麼會這樣?”
過了幾分鐘,蓮姑輕呼一口氣,起身看了看太白、百獸等人,神色怪異,不經意的點點頭,似乎在交流着什麼。
浩然急不可耐:“大嫂,怎麼樣?”
蓮姑不再像剛纔那樣緊張,似乎輕鬆了許多:“不一定是壞事,弄得好因禍得福。”
百獸真人傳音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到外面講。”
出了靜室,百獸真人手指連點,在門外佈下一層禁制,並向浩然傳授進入秘訣:“這是奇道手法,只有真力才能破解,嗯,你的修爲正好足夠。”
來到大廳,米神天拍拍浩然:“不要急,我們慢慢講。”
浩然壓下心中的焦急,請大家坐下,目光卻始終看着百獸真人。
衆人盤坐一圈,百獸真人微微一笑,四周張望道:“好一個寒冰靈氣,此山堪稱紫華一絕。據說魔洲有一座,沒想到羸洲也出現了,不知還有多少藏在深山不爲人知?”
虛雲真人道:“滄海島不是有嗎?”百獸真人笑道:“有等於沒有,魚人不敢修煉。”
浩然聽出了話外之音:“諸位老哥,雪凝的病情因寒冰靈氣而起?”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雲夢的幾句話,當年去滄海島前,雲夢曾經說過,寒冰靈氣可以壓制心魔,但天長日久會有副作用。
百獸真人點點頭:“對,元兇便是寒冰靈氣。”接着笑容一收,變得嚴肅其詞:“據說地層有寒氣靈脈,屬於靈界溫度最低的地方,那裡的水性靈氣會發生變異,成爲寒冰靈氣,寒性極重,適當的吸納對心劫大有好處,但是物極必反,長期不間斷的修煉,後果特別嚴重。”
太白上人在旁道:“我們起初也曾尋找,可惜一直沒有找到,乾脆就放棄了。”
浩然咬着嘴脣,鼓起勇氣問道:“直說吧,雪凝到底怎麼樣?”
百獸真人緩緩道:“寒冰靈氣吸納太多,又長時間閉關不動彈,慢慢結成固體的氣晶,取代了肉體。”
浩然差點跳了起來,失聲叫道:“什麼?她……她變成寒冰人?”
百獸真人一聲嘆息,苦笑道:“弟妹閉關數百年,說短不短,寒冰靈氣積累到一定程度,深入骨髓,結氣成晶,永遠無法驅除,說長不長,只取代了半成左右,但剩下的肉體全部凍結,連魂魄也禁錮了。”
“那怎麼辦?”浩然轉向蓮姑,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急促的問到:“你剛纔說過,也許是福,那是什麼意思?”
蓮姑微笑道:“魂魄禁錮之後,心魔的威力自動減弱,以弟妹的毅力,應該能頂住。”
浩然又驚又喜:“如此說來,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不過,體內的寒冰氣晶怎麼辦?魂魄如何解禁?”
太白上人瞥了百獸一眼,道:“老歌見聞廣播,你是什麼意見?”
百獸真人沉吟半晌,語氣顯得異常謹慎:“從弟妹的狀況來看,轉換與凍結時間不長,大概從幾十年前開始。”
浩然滿臉敬佩:“四十三年前,她曾經渡過百年劫。”
百獸真人微一點頭:“每渡一次天劫,結晶的速度相應加快,最後一次天劫後,她立即閉關,開始結晶,其實,也是一次脫胎換骨,由靈體塑成寒冰體,與我們的奇身有異曲同工之處。”
浩然心知不是那麼簡單,沒有興高采烈,而是靜靜的聽下去。
百獸真人頓了頓,繼續道:“紫華歷史上涌現出無數高人宗師,創造出無數修煉方法,有一句老話:‘世有道法千千萬,條條大道皆可行’,我們平常所知的幾大功法,因爲成功率最高,所以最爲流行,那些偏門秘訣風險太大,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久而久之基本失傳了,時至今日不爲人知,寒冰體正是其中之一。”
浩然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寒冰體的成功率幾乎爲零?”
百獸真人道:“修煉寒冰體有幾個步驟,先是寒冰氣入體,然後結晶,百分之百取代肉身後,逐漸融化,還原成氣體,最後是重塑肉身,整個過程短則千年,長則萬年,應該屬於修煉速度最快的功法之一。”
接着豎起三根手指,話鋒立轉:“萬事有利有弊,寒冰體的缺點有三,首先與你的星身相似,在理論上很難成真,至少比我們的難度大,其二,魂魄禁錮,心魔逐漸消失,天雷卻按時到來。”
浩然“呀”的一聲,“有天雷,卻無法抵制,豈不是死定了?”
百獸真人苦笑:“除非有人甘願犧牲,幫助擋劫。”
浩然倒吸一口涼氣:“此功太邪門,不知要犧牲多少高手,才能成全一個。”一次連環就不是普通靈師能夠抵禦,絕對是九死一生,每百年擋一次,沒有哪個門派能受得了。
百獸真人點頭:“寒冰功非常古老,上古有人嘗試,均以失敗告終,自然而然的被人拋棄,誰也不敢修煉。”他嘆息一聲,繼續道:“其三,也是風險最大的,魂魄禁錮日久,很難自動甦醒,還沒等到大成,魂魄早就消失,整個人變成寒氣冰。”
浩然這下更急了:“天劫倒沒什麼,我可以擋下,魂魄怎麼辦?”
蓮姑與太白飛快對望,含笑道:“只要你們的愛情牢不可破,海枯石爛,永不變心,你就陪伴在身邊,用愛心呼喚,她肯定能感應到,魂魄也保持活躍,自動抵抗寒氣的凍結,等到她寒冰體大成,自然而然的寒冰融化、重新塑體,這是唯一的辦法。”
浩然緊握雙拳,目光炯炯,重重點頭:“這個好辦,我時時刻刻呆在這裡,寸步不離。”
蓮姑嬌笑道:“我相信,你肯定能成功。咯咯,大嫂我先恭喜你們了。”
浩然訝道:“此話怎麼講?”
太白上人大笑道:“千年成一奇人級別的高手,繞過了很多環節,豈不是一大喜事?寒冰體的威力相當厲害,甚至於超過同等修爲的奇人,況且沒有了心魔,天劫不在話下,可以說是不死之身。”
“謝諸位老哥,謝大嫂,小弟現在就開始。”浩然喜不自禁,起身拱手一圈,大步流星進入靜室。
儘管成真很難,但有的是時間修煉,總有一天會脫體而出,遨遊宇宙,忽然心中一嘆,自己應劫了,她孤零零的留在紫華,能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