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拍拍金鷹的肩膀,目光掃了彩虹女一眼,輕聲嘆息,升高而去。
金鷹二話不說,展翅追趕,彩虹女連忙拉着他,金鷹眼睛一瞪,怒道:“放開!”
彩虹女一窒,鬆手苦笑:“算了,要死,咱們就一起死吧。”
金鷹點頭欣慰的笑了,攜手而上。
陳寧何等人也,知道他們要來,故意放慢了飛行速度,在山外萬里處相遇。
三人面對而視,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昨天還是親密無間,突然間劃出了一條鴻溝,看似近在眼前,其實遙不可及。
沉默許久,金鷹牙齒一咬,道:“大長老,我是個粗人,不會拐彎抹角,就聽你一句話,是,不是?”
陳寧上人仰望天空,神情寂寞,目光空洞,眉頭緊鎖,似有無限心思,幽幽一嘆:“你們聽得一清二楚,現如今,事實與謊言還有什麼區別嗎?”
金鷹呆了呆,叫道:“當然有關係,我不信……”
彩虹女暗扯他的衣襟,陳寧眼明心亮,道:“老弟,你是條漢子,彩虹師妹,你是巾幗英雄,有句話請你們記住。”
彩虹女鄭重點頭:“老哥哥請講,小妹一定銘記於心。”
陳寧的語速放得很慢,態度特別誠懇:“陳宗不是普通門派,乃開靈祖師遺脈,肩負着天下安危,因而殺戮極重,滅門無數,不敢說沒有一個冤死鬼,但有一點可以保證,我們沒有絲毫私心,不計個人得失、門派安危,胸中只有公義,爲了我們的理想,不惜一切代價,不懼天譴。”
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道:“也許陳宗渡不過此劫,但陳宗不畏懼、不後悔,至於鸞宗如何選擇,鳳宗主自有決斷,你們兩位,不希望兵戎相見。”再拍金鷹的肩膀,道:“保重!”
猛一轉身,消失在遠處的雲層中。
呆立很久,兩人心潮起伏,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金鷹喃喃道:“彩虹師姐,你相信嗎?”
彩虹女咬着嘴脣,一雙大眼睛閃亮晶瑩,道:“你是明知故問,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了嗎?”
金鷹低下腦袋,滿臉悲傷:“是啊,心中已有答案,但我還是不敢相信,”陳寧大義凜然,但話中喻意甚深,憑他們的智商一點就通。
彩虹女也是頗爲傷感,這麼多代門人從小與陳宗交好,水乳交融,不分彼此,可是傷疤一揭,真相大白,他們很難接受,也許年代太過久遠,連鸞宗內部也很少提及,談不上太多的仇恨,但是友誼已經蕩然無存。
火日炎炎,氣溫高得出奇。
飛揚在烈日下飛翔,興奮得尖聲高鳴,時而直衝雲霄,時而俯衝而下,在浩然的再三斥責下,它才老老實實的平穩飛行。
俯瞰大地,森林、草原、江河、城鎮一略而過,還有大大小小的靈山隱於其中,五宗尚未開戰,但到處可以聞到緊張氣氛,各山閉關自守,平時熱鬧的天空清靜得很,很少看到其它靈鳥。
偶爾遇到,立即掉頭遠離飛揚,不敢與陌生人見面。
各門各派已經嚴重對立,往日的和諧全然不見,只剩下敵視、不信任。
浩然本想沿途拜訪,特別是規模較大的門派,看到這種情況,只好作罷。
這是離山的第二天,冷日時份,浩然心中一喜,極遠處出現一座龐大的靈山,黑壓壓的一條直線,從南到北足有萬餘里,正是此行的第一站——羅浮小洞天,三神宗的基業。
滅神嶺一戰,三神宗元氣大傷,但威名更盛,整個紫華無人不知,無人不敬。
飛揚緩緩下降,忽然再次升高。
浩然與它心心相印,頓時大吃一驚,飛揚眼力驚人,從高空看出了異常,密林中隱有大片身影,正向羅浮嶺奔去,不好,有人入侵。
心念急轉間,立即催促飛揚退後百里,迅速降至空曠的森林,浩然跳下地面,收斂大部分氣息,在叢林中全速潛行。
勿用置疑,肯定是雲宗、獨目、善惡其中一個,趁羅浮山空虛,試圖一網打盡,當務之急,必須先摸清他們的底細,到底是來自哪一宗。
飛揚升到最高空,在頭頂盤旋,嚴密監視四周的敵人,一旦勢頭不妙,浩然只有走爲上,三宗實力太強,他還有自知之明。
天色漸暗,浩然追上來了,那些敵人也停下了腳步,全體隱於樹冠。
浩然放慢了速度,感應到他們有三、四百人,修爲很低,絕大部分是弟子,三十個地靈、兩位羽靈。
面貌醜陋,令人不寒而慄,讓浩然想起了陰天雲。
善惡宗?
對,是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
爲了不打草驚蛇,浩然緩緩退出百里,命令飛揚在山嶺外圍轉一圈,搜索萬里範圍,駭得心驚肉跳。
好傢伙,共有三十六股,將羅浮嶺圍得水泄不通。
估算下來,最起碼出動了上萬人,乖乖,大手筆,高手風靈、飛靈、空靈級別的還沒現身呢,不過,以羅浮嶺現有的實力,根本用不着空靈出手,飛靈綽綽有餘。
時間緊急,趕快報警,浩然躍上鳥背,飛揚向靈山深處飛去。
不對,三宗上次是一起行動,善惡宗不會吃獨食,而且以三宗的力量,應該是向不少門派同時進攻,目標就是中立派,對了,是名山福地,甚至於還有外界靈門,他們想在決戰之前拿下更大的地盤,收服更多的附庸門派,增強自己的實力。
浩然嚇出一身冷汗,連續向金鷹、雲夢、青鸞女發符,盡一切可能通知所有門派,扼殺三宗的瘋狂舉動。
靈谷稍稍偏西,隱於茫茫雪山之中,薄霧瀰漫,若隱若現。
浩然大喝道:“天葉宗葉浩然前來拜山!”雲夢鄭重吩咐過,作爲天葉宗宗主,福地主人,面對陳平也是平起平坐,千萬不要自貶身份。
彷彿一陣大風掠過,薄霧微微顫動,兩條身影騰空而起,穿越幻陣出現在眼前,一個是風靈,左肩鷹頭,右肩狼頭,另一個是羽靈,左虎右雕。
“你是葉浩然?”兩個三神人好奇的看着浩然,顯然有所耳聞,那風靈首先開口詢問。
“在下正是。”浩然拱了拱手,將青獅王的書符遞過去。
風靈快速看完,又驚又喜,隨手遞給羽靈,態度變得特別熱情:“青獅王當年早就發來飛符,我們一直在等候葉靈友。”一揖到底,鄭重其事道:“靈友兩次施恩,三神人感激莫名。”
浩然忙道:“靈友不必如此,區區小事,舉手之勞而矣,三神人重情重義,不畏強敵,剛烈無雙,滅神嶺一戰挽救了天下靈門,在下只有佩服。”
風靈哈哈大笑,握着浩然的手,使勁搖晃着:“我比你年長几歲,託大稱一聲老弟,葉老弟,三神人都是直腸子,有仇必報,有恩記在心上,一句話,你就是我們的弟兄。”特別強調一句:“是生死兄弟。”
浩然歡喜道:“太好了,小弟見過老哥,呵呵,請問老哥靈號?”
那風靈咧開大嘴,不好意思的說道:“你看我,高興得昏了頭,老哥靈號藍狼,叫我狼哥就行,現爲羅浮宗主,這位是我的師弟,靈師堂堂主,赤虎上人。”
浩然暗歎,三神宗真的沒人了,靈師堂堂主只有羽靈境界,風靈就是最厲害的高手,看藍狼的修爲,成就第三靈核不足百年,還不如普通名山。
赤虎也是一個脾氣,聲音特大:“我們是望眼欲穿,哈哈,終於等來了葉老弟,哦,老弟剛纔自稱天葉宗宗主,在哪裡開山立派?”
浩然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三神人特立獨行,無朋無友,又是休養生息,封山閉關,幾乎與世隔絕,對萬靈城的劇變一無所知。
“兩位老哥,如今天下大變,天塌下來了,大亂來臨。”浩然嘆息一聲,簡單扼要的講述了事件經過,包括牛角宗事件。
兩人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羅浮一派雖然不管閒事,但他們是老萬靈城人了,最瞭解陳宗的實力,沒想到三宗聯手挑釁。
“真的還是假的?”赤虎撓着頭髮,喃喃自語。
浩然再次語出驚人:“兩位老哥,羅浮宗也危矣。”介紹剛纔所見。
藍狼、赤虎大驚失色,赤虎的虎頭張開血盆大口,怒道:“狗雜碎,竟敢打我們羅浮的主意,老子連妖魔也不怕,還怕幾個毛賊,宗主,我們必須馬上反擊。”
浩然知道他們實力太弱,道:“我估計,他們想故伎重演,深夜動手,而且集中了優勢兵力,雷霆萬鈞,小弟建議,羅浮全宗立即轉移。”
“轉移?靈山不要了,那可不行,這是我們的基業。”赤虎根本就不考慮,三神人的脾氣畢露無遺。
藍狼的性格也暴躁,但畢竟是一宗之主,要爲全宗數萬人負責,點頭道:“走,我們先進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