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

乾隆三十二年三月, 緬甸戰事再度告急,雲貴總督楊應琚原爲文人出身,不諳軍事, 造成大清屢戰屢敗, 不得已之下, 乾隆只得重新任命明瑞爲雲貴總督, 出征緬甸。

在這道旨意下達之後, 紫鵑只覺得心頭一滯,隨即恍惚地在屋裡坐了一天,靜蓉正懷着身子, 也不知道怎麼勸解紫鵑的心情,而數日後, 紫薇再度至富察家見紫鵑。

“明瑞姐夫已經奉命前去雲貴攻打緬甸, 妳爲什麼沒想過要阻止?”紫薇看着一臉黯然失色的紫鵑, 輕聲問道。

“怎麼阻止?我該怎麼開口?說他此去必定有死無生,應該抗旨不從?還是告訴他, 他根本打不贏這場戰爭,不如別去?紫薇,我不是神,我也不懂戰事,何況, 就算我說了, 他仍舊肯定要去, 因爲這是他的責任。”紫鵑有些恍神地看着紫薇, 緩緩說道。

“海蘭察不久也會前往緬甸, 我一樣也是不敢多提,最多隻能讓他多加小心, 所以…妳的心情,我能理解。”紫薇頗有同感地微微嘆道。

“紫薇,這種心情妳應該能懂的,明明知道將來的結果是什麼,可是事到臨頭,那種自己明知結果卻居然一點力都使不上來的感覺,有多麼悲痛。”紫鵑一臉的滄涼,滿身的無力感。

此時的紫薇也是有心無力,她離開前世太久,雖然前世對歷史頗有涉及卻不是專精,更別說自己一個文科生哪懂得什麼軍事戰略?頓時之間也不知道從何幫起。

“我回去好好想一下有沒有什麼能用得上的辦法,妳也儘可能想想看吧。”紫薇有些憂心地看了看紫鵑,然後安慰道。

“好。”紫鵑勉強地牽起一絲笑容,可是心中仍是沒有半點頭緒。

紫鵑是越想着要記起些什麼事來就覺得心情越是慌亂,一直到茂倫的長子啓敦出生時,仍舊束手無策,只是越顯消瘦的樣子讓茂倫心裡有些難過,他以爲額娘是太過擔心阿瑪在緬甸的情況,因而每每在宮中聽到有好消息時都會回來告訴紫鵑,卻不知道這只是讓紫鵑的心越來越不安。

紫薇在富察家爲茂倫長子慶滿月那日亦應邀參加,卻是趁着衆人忙碌之時偷偷地走向不會有人來的角落,然後轉往紫鵑住的院子而去。

“紫鵑!”紫薇來到這個位於整座府邸的最東邊,紫鵑的院子除了平時服侍的小菱,也只有茂倫專門安排來保護的暗衛而已,感覺上安靜地讓紫薇有些害怕,不過想想爲了紫鵑的將來着想,她還是壯起膽子叫着紫鵑的名字。

院門打開了個隙縫,小菱見是來過的客人才放行讓紫薇進去,紫薇匆匆地往屋裡去,卻在看到紫鵑消瘦不少的的樣子嚇了一跳。

“紫鵑,妳沒事吧?”紫薇擔憂地上前握住紫鵑的手。

“紫薇,怎麼辦,已經都九月了,我還是一點法子也沒有。”紫鵑看到來人才敢稍稍放鬆了情緒,眼淚直掉地說道。

“我回去想了很久,我是想如果…能有辦法說服皇阿瑪提早出兵支持,也許會有救。”紫薇略略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說道。

“可是…用什麼理由?皇上會相信緬甸之戰會慘敗嗎?紫薇,若我沒記錯的話,這一戰可是要損失好幾名大將的。”紫鵑笑得很悲慟,因爲她除了知道明瑞這一去生還機率根本等於零之外,其餘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對了,泰國!就是暹羅,現在那個地方應該被緬甸佔領了吧?如果把這個事情讓皇阿瑪知道呢?那他一定不會抱持樂觀的想法,肯定要提早加派兵力的。”紫薇突然眼神一亮,她總算想起有什麼辦法了。

“唉~,妳知道不知道那個地方離京城有多遠?誰能爲我們去那裡收集證據?還得及時送回來讓皇上信服?只剩這麼點時間了,我們根本無能爲力。”紫鵑搖搖頭,她一個婦道人家,哪來的能力去做這些事?

“還珠格格的話如果屬實,那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辦吧。”茂倫的聲音傳進兩個人的耳中,若不是暗衛告訴他,紫薇不知何故跑來找額娘,他還真沒機會知道額娘情緒不佳的真正原因。

“茂倫?這…你有辦法嗎?”紫鵑愣了一下,纔有些惶惑地問道。

“我明日就派人去查,只要確定消息無誤,自然會想法子讓皇上知道。”茂倫點頭保證道。

“紫鵑…?!”紫薇沒想到自己的話被別人聽到,有些不安地拉着紫鵑的袖子,一臉驚慌地看向茂倫。

“不怕,果然是我心急了,誰叫我對歷史向來沒有研究,如果妳記得的事沒有錯誤,也許就真的有法子了。”紫鵑還是相信茂倫能做得到的,聽到茂倫的話,心裡莫名地安定下來,她略拭了下淚痕,淡笑着安慰紫薇道。

“可是,他…我是說,這些話可都是…不能傳出去的。”紫薇已經有些手足無措了,她不是幾年前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夏紫薇,自然知道那些話傳出去會給她帶來多少麻煩。

“放心吧,十三爺不會做這種事的。”紫鵑瞭然地笑道。

“啊哈!?十…十三爺?愛新覺羅胤祥?不是吧?妳是在開玩笑還是在安慰我的?”紫薇驚得張口結舌地望着那個傳說中的人。

“是真的,我像是會騙妳的人嗎?”紫鵑笑着拍了拍紫薇的肩膀,憐憫地看着這個已經被嚇傻的孩子。

“看來妳的承受力還沒有我額娘高,額娘可是在我沒注意時就已經發現我是誰了,虧妳還是三百年後的人。”茂倫看着還沒回神的紫薇,取笑道。

“既然是您老人家出手,那就不用怎麼擔心了,好歹曾經是俠王嘛。”紫薇這纔回過神來,淡定地道。

“妳錯了,十三爺又未曾出征過,哪來的俠王之名,那是騙人的。”紫鵑搖頭說道。

“那怎麼辦?就算事情證實了,有誰能去救妳丈夫?現在京城裡會打仗剩沒幾個了。”紫薇驚愕地道。

“凡事總有第一次,何況我對那邊的地方也有研究過,應該不至於太難吧?”茂倫撫額,無力地回道。

“哦……?”紫薇疑惑地看着茂倫。

茂倫對於自己被繼額娘之後的另一個人鄙視的事非常的不滿,偏偏這個人的身份在這一代又還是個姨字輩的,於是茂倫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一世的阿瑪安然救回才行。

“再說京城並不是沒有能出兵作戰的人,妳別忘了傅恆還在京中,屆時必定是要派他前往。”茂倫頓了一下後又無奈地道。

“你要相信他嗎?別忘了他對你額娘之前的態度…。”紫薇不滿地反駁道。

“這是國家大事,九叔公不至於如此是非不分,何況額娘未死之事,他始終未曾知曉,妳這是在質疑我保護額孃的能力。”茂倫略略不快地回道。

“紫薇,這事既然茂倫有法子解決,就還是交給他去做吧,妳我再瞭解歷史,也不如他們學過這些軍事的人強。”紫鵑看了兩個人一眼,開口勸道。

“知道啦,想來十三爺應該也能知道怎麼應對戰事,就不用我多嘴了。”紫薇雖然心底不甘願,但還是選擇妥協,不過就是語氣聽起來有那麼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茂倫沒有回話,只是淡淡地瞥了紫薇一眼,他當然可以去分析,但若有人能直接點出重點那就更省事,不過現在這個還不是重要的事,重要的是要去查查目前暹羅的情況究竟如何。

二個月後,乾隆和軍機處果然都收到了暹羅已經讓緬甸攻滅的消息,纔不得不對緬甸戰事重新評估。

“看來緬甸的野心和實力比朕原先所想的還要大,如此看來只怕依現在在雲貴的兵力就有些不足了。”乾隆在早朝時,一邊審閱着手上的報告,一邊頗爲心煩地看了看底下的文武百官。

殿上能夠站在這裡的大臣都可算是位極人臣的人物,但此時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每個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一句話也不敢說。

乾隆有些氣悶地看了看這些人,喊了聲退朝後,揮手讓所有人離開,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

“稟皇上,御前侍衛茂倫求見。”不久,高無庸的聲音在空曠的殿堂中響起。

“宣吧。”乾隆一時想不到茂倫爲什麼要求見於他,只是淡淡地吩咐道。

茂倫一進門先是依禮跪拜之後,不等乾隆開口便請求道:“皇上,奴才想要自請出徵緬甸。”

乾隆一怔,依茂倫的官職位階是尚沒能參與早朝的,又怎麼會知道點什麼事還突然來向他請求出徵?

“緬甸□□還不到需要增援之時,你怎麼會想到來求朕這件事?”乾隆神色有些緊繃地問道。

“奴才斗膽,方纔和親王爺同奴才打招呼時,順口就說出了暹羅被滅之事,奴才一時想到奴才的阿瑪如今正在雲貴地帶同緬甸交戰,既然對方能在和大清戰爭的同時又能攻滅暹羅,只怕軍力比我們所想的更可怕,奴才擔心阿瑪,所以才斗膽前來自請出徵支持。”茂倫不受乾隆態度的影響,低着頭冷靜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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