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中秋佳節

當一身朝服的胤誐,帶着歆然與凌兒出門時,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

歆然不知道胤誐到底哪根筋搭錯線了,居然從一上車起,就開始臉紅,本想趁機調侃他兩句的,又怕一句話沒說好把他給弄生氣了,反而對自己不利,再說自己的小命還懸在那裡呢!於是她乾脆合上眼睛,在心裡爲自己默默祈禱。

胤誐見歆然緊閉着雙眼,以爲她睡着了,臉則燒的更厲害了,心跳也加速了不少,自己還從來沒見過然兒的睡相呢!雖然這睡相有點不雅觀,可自己就是喜歡。

就在一個“沉睡”,一個欣賞中,他們終於到了宮門口。

久候多時的李德全,看着他們下車,忙快步走到他們面前,躬身行禮道:“奴才給主子們請安,主子們吉祥”。

“起吧,李公公不必多禮,不知公公這麼早在此等候是不是皇阿瑪有什麼吩咐?”胤誐一個跨步上前虛扶了一把,客氣的說。

李德全微微向胤誐欠了欠身道:“回十阿哥的話,皇上特意讓奴才在此等候福晉,說福晉來了直接去乾清宮就是”。

聽着李德全提到自己,歆然忙從胤誐身後走上前,一臉客氣的道“如此,有勞公公帶路了”。心裡卻敲起了小鼓:有事不找兒子,卻找媳婦,這是個什麼邏輯?難道已經發現自己是假的了?想到此,她心裡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李德全忙一臉恭謙的道:“福晉客氣了,福晉請”

胤誐理了理衣袖,淡淡的道“左右現在也沒什麼事,爺隨你們一起吧?”說完,還未等衆人有什麼反應,就一個跨步,走到他們前面去了。

凌兒見狀,很識趣的獨自一人前往宜妃娘娘那裡去了。

乾清宮

“兒臣(兒媳)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當眼前出現那一抹明黃時,歆然趕緊跟着胤誐跪下請安,心裡一片忐忑。

康熙放下手中的棋子,一臉慈祥的道:“都起來吧,坐”

“謝皇阿瑪”兩人齊聲道。

然後歆然便挨着胤誐旁邊坐下了,趁着康熙不注意的時候,她細細的瞧了瞧他的臉色。還好,還能看。她在心裡這樣評價着,同時也放心了不少。

兩人剛坐下,康熙就注意到老十那有些泛紫的鼻頭了,不禁有些疑惑,忙問道“老十,你鼻子這是?”

歆然聽康熙這樣問,剛放下去的心,這下又提了起來。毆打皇子本來就是個不小的罪名,更何況被他老子發現了呢?就算不摘了腦袋,也是要挨板子的吧?想到此,她一雙眼睛滿是期盼的朝胤誐望去,希望他念在自己平日裡沒怎麼給他惹是生非的份上能放自己一馬。(作者:某然,什麼叫沒怎麼惹事啊?難道你惹的事還少嗎?)

“回皇阿瑪的話,兒臣。。。。。。”胤誐說到這裡,下意識的朝歆然看去,見她用那種眼神盯着自己,他扯了扯嘴角,接着道:“兒臣。。。。。。兒臣早上出門不小心撞門上了”這話說的明顯的底氣不足。沒辦法,自己堂堂一個阿哥,竟然被福晉給收拾了,這若傳出去,自己還怎麼見人啊?

聽了胤誐的話,歆然提起來的心隨即又回到原處了,嘴角也不自覺的揚了起來:這小子,撒謊草稿都不帶打的,而且對象還是這大清的終級BOSS,有前途啊!

康熙皺了皺眉不悅的看着胤誐說:“你啊!大婚這麼久了,怎麼還這般莽撞呢?”

胤誐的頭更沒臉擡起來了:“兒臣知道錯了,請皇阿瑪放心,定不會有下次了”

瞧見胤誐那副樣子,歆然臉上的笑容則更燦爛了,哼!平日裡不是囂張的很嗎?

康熙又恢復了先前的慈愛道:“嗯,這纔像話”,頓了頓,他還想再說什麼,卻看到此時正一臉笑意的歆然,他指了指炕桌對面的位置,朝她招手道:“然丫頭,你一人在那傻樂什麼呢?來,到阿瑪跟前來”當着自己的面樂成這樣,看來心結是打開了,如此,今天怎麼着,自己也要和她殺一盤才行,這丫頭可有些日子沒陪自己下棋了呢!

聽康熙這樣說,胤誐猛的擡頭朝歆然看去,見她果然一臉笑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女人,她居然還笑的出來?

剛還笑的正歡的歆然,聽着康熙這麼說,臉色一下子僵在那裡:完了,該審自己了,此去,命定不久矣啊!

胤誐見歆然這副表情,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心裡頓時好受不少。

“然丫頭,你磨蹭什麼?剛一個人還樂的跟什麼似的,這會又像要哭了,難不成輸給阿瑪輸怕了?”見歆然半天沒反應,康熙笑了笑,接着說。

歆然聽康熙這樣說,心裡的大石頭這才着地了,在心裡把自己狠狠的臭罵了一頓,怪自己太敏感。可新的問題又來了:他剛纔那話什麼意思?什麼輸怕了?

“然兒,皇阿瑪賞棋,你還愣着做什麼?趕快謝恩啊!”見歆然還是沒動靜,胤誐一臉着急的提醒道。

“哦,謝皇阿瑪”歆然這才搞清楚是什麼狀況,忙朝地上跪去。可臉上卻滿是黑線:圍棋這玩意除了電視上,自己這還是第一次見,更別說怎麼下啦,可若說自己不會,豈不是不打自招?更何況皇上的話就是聖旨,容得了自己說不嗎?。。。。。。就在她幾乎要絕望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她會下的一種棋,於是緊握了下拳,說道:“皇阿瑪,天天玩那個,然兒都玩膩了,要不咱玩個新鮮的?若然兒再輸了,您看着罰怎麼樣”反正橫也是死,豎也是死,倒不如賭一把。

康熙一臉的不信的問道:“哦?這圍棋再怎麼換個花樣它也還是盤棋,你還能反敗爲勝了不成?”

胤誐卻是十分相信,這丫頭對玩的東西鬼點子就是多,她房裡那被貼了滿臉紙條的丫頭,不就是最好的見證嗎?

歆然見康熙上勾了,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臉自信的道:“皇阿瑪,您就瞧好吧!”說完,就走上前去,坐到炕桌的別一端,給康熙講起規矩來。

這五子棋自己可是玩了好幾年了,高手雖算不上,但至少輸的時候也沒有太難看過,如果跟一個不會玩的人都能把自己玩輸了的話,那自己的臉豈不是要丟到太平洋去了。

第一局毫不意外的歆然勝,第二局依然,第三局眼看着康熙又快輸了,胤誐有些坐不住了,拼命的朝歆然使起眼色來。

看着在一旁拼命朝自己眨眼睛的胤誐,歆然自是明白他想說什麼,可是這個真的令她很犯難,贏了吧?他堂堂一國之君,玩這種小兒科的東西都連輸三局,確實是件很丟面子的事,放水吧?如果被他看出來,他豈不是更沒面子。。。。。。。思量了半天,歆然也沒想出兩全的辦法,於是她只好朝胤誐無奈的搖了搖頭,見胤誐還不死心,於是她又搖了搖頭。

康熙遲遲不見歆然手中的白子落下,有些不明所以的擡起頭,卻把正在搖頭的歆然抓個正着,他頓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於他皺了皺眉看着胤誐,朝外面擺了擺手道:“老十,你給朕先去外間等着,你在這裡擠眉弄眼的弄的然丫頭拿着個子,又是東瞅西瞅的,又是搖頭的,都影響速度了”

胤誐見自己被識破了,忙找了個由頭道:“皇阿瑪,您瞧時候不早了,要不咱們過去吧?”

康熙佯裝生氣的道“好你個老十,還怕皇阿瑪輸不起嗎?得了,你還是在跟前瞧着吧”這個老十,怎麼就只看眼前的呢?一會就讓他好好看看自己是怎麼贏回來的。

又經過約半個小時的比拼,意外的,歆然居然輸了,雖然輸的並不慘,但她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回事,我怎麼可能輸了?難道是剛纔我太得意了?還是。。。。。。她緊皺着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搞清楚她到底是怎麼輸的。

“哈哈,這個然丫頭,贏了就樂的像什麼一樣,輸了就拉着個臉,不會是怕皇阿瑪罰你吧?三局兩勝,不算輸,說吧,想從阿瑪這個要個什麼賞?”康熙看着歆然這個樣子,他大笑着道。

歆然聽康熙這麼說她,她覺得很鬱悶,沒想到在他眼裡自己竟然是那樣的人。再說了,自己不是還贏了兩局嗎?他自己輸了還笑得這麼開心,而且還要打賞她,她怎麼會心裡不高興呢?

眼前的場合可容不了她抗議,於是她一臉謙虛的道:“皇阿瑪能開懷大笑就是對然兒最好的賞賜”說完,順手接過李德全遞過來的茶,雙手奉給他,心裡暗暗鄙視自己一下:什麼時候我也變得如此虛僞呢?

康熙接過歆然遞來的茶,一邊用杯蓋拂着葉子,一邊一臉的感慨的說“呵呵,這孩子,皇阿瑪沒白疼你啊!”然後朝李德全揚聲道:“李德全,把前些日子外邦進貢的玲瓏珠拿來給然丫頭”

歆然一聽到“玲瓏珠”三個字,立馬來了精神,聽這不俗的名字應該是個寶貝吧?她兩眼放光的,看着李德全離開的背影,恨不得跟他一起去。

聽着皇阿瑪賞的是玲瓏珠,胤誐心裡那個高興啊!可是當他看着歆然這副不爭氣的樣子時,他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可當着皇阿瑪的面自己又不好發作,如此,他只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以解心中之氣。

就在歆然快要等不下去的時候,李德全終於端着托盤出來了,當她看清托盤上的東西時,頓時泄氣,什麼玲瓏珠啊?不過是小時候玩的彈珠,一塊錢能買一堆!

“然丫頭,不喜歡?”康熙見歆然一臉不爽的盯着托盤裡的珠子,他忙問道。

胤誐見康熙這麼說,一把把歆然拉着隨他一起跪下道:“兒臣謝皇阿瑪賞”。這丫頭到底是怎麼了?剛纔不是還喜歡的不行嗎?

“噝--然兒喜歡,謝皇阿瑪賞”歆然疼的齜牙咧嘴的謝恩道。說完,趕緊的從李德全那接過“玲瓏珠”。

“皇上,家宴時辰快到了,您瞧?”李德全看了看已經升到正空的日頭,走到康熙身側出聲詢問道。

“嗯,老十,然丫頭你們隨阿瑪同去。”康熙擡頭瞧了瞧天色又看着他們說。

歆然忙走過來扶着康熙,一行人浩浩蕩蕩朝御花園走去。

“主子,爺不帶您去,還不是爲您好?”沁芳閣內,董嬤嬤正輕聲哄勸着趴在炕桌上抽泣的芸芳。

芸芳反而哭的更兇了:“董嬤嬤,你就別安慰我了,他分明就是不愛我了”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董嬤嬤輕拍着芸芳的背,繼續軟聲安慰道:“主子,您這話可就真真冤枉了爺,您想啊?今個可是中秋,宮裡的人肯定多,您若是有個什麼閃失,爺還不得心疼死啊!”

聽她這樣說,芸芳停止了哭泣,一臉不信問道:“真的嗎?”

董嬤嬤很肯定的點點頭。

想着董嬤嬤是自己的奶孃,定不會騙自己,芸芳心裡這才平衡了許多,三下兩下的擦乾臉上的淚後,便直朝嬤嬤嚷嚷着餓了。

董嬤嬤細細的看了看芸芳,確定她的心結是真的打開了,忙帶着雨兒下去準備吃食了。

等康熙一行到達“會場”時,其他人已經都在那裡等候了,只見那李德全一個跨步上前,高呼一聲“皇上駕到”,隨即,面前一片跪倒,山呼萬歲。

這場面用宋丹丹的話來形容就是:那場面,那傢伙,那是相當的壯觀啊!

康熙掃了眼地上跪着的衆人,才滿意的擡了擡手做了個起的姿式,道:“起吧”

隨着一片謝恩聲,衆人紛紛站起,卻沒有落座。

康熙帶着歆然與胤誐又給皇太后請過安後,才坐上龍椅笑呤呤的說:“今個是中秋家宴,大家不用如此拘謹,都隨興些,坐吧”

大家這才隨即落座。

看着正欲往女眷處走的歆然,皇太后一臉慈愛的看着她說道“然丫頭,你還是跟往年一樣,坐在哀家身邊就可”

“是,然兒謝皇瑪嬤”歆然嘴裡恭敬的應着,心裡卻暗自叫苦:就我那吃相,實在不敢恭維,坐到她身邊我還怎麼吃啊?唉!看着桌上那一道道看似十分可口的菜餚,她狠狠的嚥了口口水。

既然不能放開吃,看着又流口水,歆然索性由遠及近的打量起在坐的各阿哥來,免得下回見到,又不知道誰是誰。

當輪到太子的時候,她本想跳過的,可是見他那樣溫柔的看着自己,她又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朝他淡淡的笑了笑。

太子隨即拿起面前的杯子,朝歆然微微舉了舉,一仰脖,便幹了,心又隱隱開始疼了起來。

見一抹痛苦從太子的眼裡一閃而過,歆然心裡苦澀極了:如若不是自己的突然闖入,他和歆然又會是怎樣的呢?。。。。。。微調了下心情,將視線調到到女眷方向,還沒來得及看清一個,就聽着康熙的聲音傳來“然丫頭,打你一坐下,就見你東張西望的,難不成知道阿瑪今個有寶貝要給你看?”

寶貝?歆然一下子來了精神,連忙收回了目光,神采奕奕的看着康熙,連聲問道:“皇阿瑪,在哪?在哪?”

“瞧這丫頭眼饞的,皇上您就快點拿出來,哀家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瞧瞧”見康熙看着歆然只笑不語,太后笑着催促道。

“皇額娘說的是,臣妾也想瞧瞧了,皇上您就別藏着了”宜妃附合道。

“瞧宜妃這話說的,朕哪有藏着了,你們瞧那不是嗎?”康熙說着,就朝遠處一指。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待歆然看清是什麼寶貝時“鋼琴”二字不徑脫口而出,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全都沸騰起來,忘了所在的場合,也忘了身邊的人,就那樣直直的朝那邊走了過去。

康熙佯裝責備道:“這個然丫頭,沒搞清楚,就在那嚷開了,這可是那洋人進貢的鐵絲琴”說完,又衝着大家道:“走,都瞧瞧去”。

一羣人很快的將那所謂的“鐵絲琴”左三圈又三圈的包圍起來,歆然自顧自的打開琴蓋,試了試音,單手彈了一串熟悉旋律。思緒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諾諾,在我心裡,你永遠是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沒有你,前面的路我走不下去。。。。。。”那天孤兒院的樂器室裡,他彈完那首曲子,走到趴在窗臺前看星星的她後面,攬着她的肩溫柔的說。於是那晚那個星空下的他們成了她幾乎每一夜都會有的夢,然而,殘酷的現實卻將她們生生分開了。。。。。。

見歆然的臉色不對,康熙一臉疑惑的問道:“然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其他人臉上俱是疑惑,可他們疑惑的是:這鐵絲琴今個可是首次亮相,這丫頭從哪學來的?

此時的歆然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不可自拔,她根本就沒聽見康熙在問她話。

胤誐見歆然沒回話,忙把自已的疑惑放到一邊,一臉着急的走上前道:“然兒,皇阿瑪問你話呢?”不經意的看到她已有淚從眼角劃出,一股憐惜從他的心裡油然而生,他顧不了那麼多了,忙從袖子裡陶出帕子爲她輕輕的擦了擦淚,然後轉身朝地上跪去道:“皇阿瑪,請原諒然兒的君前失儀,若要罰,罰兒臣可好?”

歆然這才從思緒中醒了過來,轉身看着這樣的胤誐,她心裡激起一股暖流。忙跪下道:“皇阿瑪,剛是然兒忘了規矩,您要罰就罰然兒吧”說完,深深的磕了一個頭。撇下衆人獨自上前不算,而且這大節下的當着康熙與衆人的面流淚,這應該是個不小的罪吧?

“老十,你先起來,這會沒你的事,這然丫頭,是得好好罰罰”康熙看着地上並排跪着的兩個人,一臉嚴肅的道。心裡卻偷笑不已:這個老十,總算知道心疼媳婦了。

皇太后哪裡知道康熙在打什麼算盤,見狀,她急忙上前道:“皇上說的是,然丫頭剛彈的那曲子,哀家聽着甚合心意,就罰她再談一次給哀家聽聽可好?”

歆然在心裡暗自叫苦:這是在幫我嗎?她一臉期待的看着康熙,心裡默唸道:不要說好,不要說好。。。。。。。

誰知太后這麼說,倒正好合了康熙的想法,又見歆然那樣看着自己,他忙道:“如此甚好”

歆然想暈過去的心都有了,可是眼前她能拒絕嗎?她可以拒絕嗎?她十分無奈的笑了笑,然後起身走到鋼琴前,摸着琴鍵,深吸了口氣,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又將流露出的情緒,緊緊的閉上眼:

“一閃一閃亮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

那晚的夢裡,樂器室的窗臺前,陪歆然看星星的卻不再是那個一臉深情喊她諾諾的人。

胤誐回府後更是破天荒的沒去任何一個妻妾的院子,而是躲在書房畫了一夜的畫,只見所有的畫中都是同一個女子。

有彈鋼琴的。

有下棋的。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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