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嶽峰在沈家吃過飯又聊了一會兒就要告辭,沈亮卻纏着鍾嶽峰非要學功夫不可,等鍾嶽峰答應他放暑假了就教他,才放開了鍾嶽峰。沈家倆老人特別喜歡他,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常來,彷彿已經把他當作了自家的孩子,鍾嶽峰感動得眼睛潮呼呼的,他忙不迭答應了。
沈茵在一旁笑道:“你們好偏心呀,我長這麼大可從來沒聽到爸對我說過這些溫情的話。”
“哎呀,今天我們沒吃醋,我怎麼聞到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沈放打趣道。
沈亮皺着鼻子猛吸了幾下道:“我怎麼沒聞到有酸味。”扭頭看見沈茵紅着臉挺窘的樣子,就疑惑地問道:“姑姑,你也聞道酸味了嗎?我怎麼就聞不到呢。”全家人都笑作了一團。
沈茵看他張嘴還要說話,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剛纔鄰家的阿婆買了一瓶醋掉地摔碎了,你爸爸做警察的鼻子靈敏當然聞得到,你小孩子當然聞不到了,姑姑也沒聞到。”
沈亮搖了搖頭道:“姑姑,那在家我媽老說我爸襪子臭乎乎的也不換下來洗洗,我爸就說他有鼻炎聞不到,唉,搞不懂你們大人怎麼老愛說慌話呢。”
大家笑得更厲害了,沈茵已經笑得捂住肚子說不出話來了。鍾嶽峰笑着輕輕拍了拍沈亮的腦袋道:“亮亮,回去告訴你媽,你爸的鼻炎已經好了。”
沈放瞪了兒子一眼,笑着罵道:“小子,敢出你爸的洋相,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沈亮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一溜煙跑了。
沈放把他送到了門外,拍着他的肩膀道:“小鐘,其實我該感謝你,因爲那件案子我立功受獎了,還被調進了分局的刑警隊。還有就是公安部門通令嘉獎你,還準備推薦你參加今年市裡的見義勇爲獎,非讓我找到你不可。回頭讓市局宣傳處的人找你好嗎?”
鍾嶽峰有些爲難地說:“沈大哥,見義勇爲的精神應該宣傳,但是,我師父有告誡練武之人不能過於張揚,最重要的是出了名對我今後的生活有影響的。”
沈放以爲他怕將來遭那些人報復,就一時不好意思勸鍾嶽峰了。這時跟過來的沈茵接口道:“小峰的想法對,一旦出了名在單位還怎麼混,哥,要不跟你們領導說一下,讓小峰接受獎勵,但低調一些,最好別讓媒體報道。”
沈放心道,或許自己誤會鍾嶽峰了,面對刀槍無畏無懼的人怎麼會怕報復呢,心裡就有些歉然,當下就同意了沈茵的提議。鍾嶽峰想了一下也同意了,又聊了幾句就告辭了。
第二天,鍾嶽峰正好輪休,想起來公安局的那檔子事,已經答應沈放了,就乾脆去一下,就打電話給沈放,沈放一接到電話顯得特別高興:“我已經給領導彙報過了,基本同意你的要求,現在派車過去接你。”鍾嶽峰謝絕了。
鍾嶽峰坐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公交車才趕到公安局,沈放已經在門口等了好一會了,一見他到了顧不寒暄,帶着他一邊往裡走一邊說道:“領導已經等你好一會了。”
兩個人走進公安局的會客室,屋裡早已經坐着幾個穿着警服的人,一看見他倆進來了,都站了起來。沈放忙搶前幾步,對那幾人道:“這位就是鍾嶽峰同志。”爲首一人伸出手跟鍾嶽峰握了握道:“歡迎你呀,小鐘同志。”鍾嶽峰有些拘謹,恍惚聽沈放介紹這是什麼副局長,就笑着點頭致意。而後又一一同那些人握手,聽沈放介紹都是些什麼主任什麼長的,鍾嶽峰一時也記不清那麼多人,只知道都是當官的,就一味地點頭微笑。
最後一位是個壯實高大的漢子,聽沈放介紹他是特警大隊的凌隊長,他一握住鍾嶽峰的手卻不馬放開,似笑非笑地說:“小鐘原來這麼年輕呀。”嘴裡說着手暗暗發力,鍾嶽峰突然感到手一緊,彷彿是鐵鉗夾住一樣。鍾嶽峰愣了一下,忽然明白這是人家要考究自己,終究是年輕孩子心性,當下也就不動聲色,只是運氣到手與之抗衡。
特警隊的凌隊長聽到鍾嶽峰徒手擒拿四名車匪的事蹟,總覺得沈放有些誇大事實,一見面更覺得鍾嶽峰這麼年輕怎麼看也不像高人,所以就借握手相試,可是無論自己怎樣用力,對方神色如常,手掌依然軟綿如初,要知道自己一握之下足可以讓酒瓶子碎裂的,這時才覺得對方果然深不可測,想把手抽回卻又一時掙脫不得。
這時,爲首的副局長似乎看出了苗頭,就瞪了凌隊長一眼:“凌飛,又搞什麼花樣。”鍾嶽峰趁機鬆開了對方的手。凌飛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只是尷尬地笑笑。那幾位也都看出凌飛似乎吃了暗虧,都七言八語地打趣凌飛,心裡不由得對鍾嶽峰刮目相看。
副局長等大家都坐好了,就宣讀了省廳和鐵道部公安局的嘉獎令,然後又表揚了鍾嶽峰一番:“小鐘同志面對窮兇極惡的歹徒,無畏地挺身而出,發揚了不怕犧牲的精神,他超出了一個普通公民應盡的義務,值得我們廣大幹警同志學習,希望小鐘今後能再接再厲繼續發揚見義勇爲的精神。另外幾位領導也相繼講了一通,無非都是些帶了官腔的頌詞。最後副局長吩咐沈放:“招待好小鐘同志,一會兒帶小鐘去把發給他的獎金領了。”副局長跟鍾嶽峰又握手客氣一番告辭了,其他領導們走的時候都照例一一握手。
鍾嶽峰這纔算鬆了一口氣,跟當官的打交道比打一場架還累人。凌飛沒走,非要拉住鍾嶽峰過去切磋一下功夫,剛纔弄得灰頭土臉的心裡不服氣。鍾嶽峰跟凌飛不熟悉,想拒絕又怕對方面子掛不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沈放,希望他能替自己擋一下。
沈放看出了鍾嶽峰的意思,但他卻另有想法,他知道凌飛不太相信自己的話,現在凌飛自己提出挑戰,正好讓他見識一下鍾嶽峰的實力,想到這裡就笑着道:“小峰,凌隊長是省公安系統散打第一人,平時嗜武如命,今天碰到了你這位高手,他的手早癢了,你今天不讓他開開眼界他只怕會食不甘睡不香的。”
練功之人都是如此,鍾嶽峰聽說凌飛擅長散打,也有些討教的意思,而且他從凌飛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的輕視,所以,就爽快地答應了。凌飛大喜,急忙領了二人到公安局的內部健身房。那裡已經有幾個警察在練散打,凌飛過去不客氣地將他們趕開,取了一副拳擊手套扔給鍾嶽峰,自己也戴了一副。衆人見有人要與“暴力”隊長較量,都興奮地圍了來。
兩個人拉開了架勢,凌飛示意鍾嶽峰開始。鍾嶽峰知道凌飛自持身份絕不會先出手,他只好自己虛晃一拳先開始了進攻。凌飛見一拳擊來也不躲不閃,揮拳迎,兩個人拳來腳往打得十分激烈。凌飛拳腳剽悍兇猛招招不離要害,頗有些程石頭的功夫風格,這可能跟他們的工作性質有關,學得就是一招制敵的功夫。幸虧鍾嶽峰沒少跟程石頭對練,熟悉了這種擒拿格鬥的特點,不然絕對討不了好。因爲不是生死搏鬥鍾嶽峰不能用殺招,一時也無法取勝。
旁邊觀戰的差不多都被凌飛的拳頭蹂躪過,此時見有人能與他鬥個旗鼓相當,都紛紛爲鍾嶽峰鼓掌加油。又打了幾個回合,依然不分勝負,凌飛跳到一旁喘着粗氣道:“算了算了,你小子如此輕鬆怕是未盡全力,我就程咬金那三斧頭,再打下去就露怯了,哈哈,少林功夫果然是名不虛傳。”
鍾嶽峰連忙道:“凌隊長怕是也未盡真力,如果我是罪犯只怕已經躺在地了。”
凌飛聽鍾嶽峰不露聲色地顧全自己的臉面,心裡也大爲受用。圍觀的警察都爲這位“暴力”特警隊長吃癟感到高興,都轟然喝起倒彩來。等到凌飛眼睛偷瞄了他們一眼,忽然想到凌隊長還兼着公安局的散打教練呢,明天指點功夫的時候不定又有怎樣的苦頭吃呢,要不怎麼會有個“暴力”的綽號,大夥一鬨而散。
兩個人切磋功夫當然都未盡全力,如此一來都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凌飛嘆道:“唉,可惜了小鐘一身的好功夫該是當特警的料卻去做了保安,我手下如果能有小鐘一半身手就好了。”
沈放在一旁笑道:“凌隊長,咱們公安局什麼時去候再招警了,就讓小鐘做你的部下好了。”凌飛鄭重道:“這事咱說定了,只要有機會,小鐘一定能成爲一名好警察。”
鍾嶽峰不以爲意地笑了笑,做警察受約束,自己的性格怕不適合。他跟凌飛打了招呼,就隨沈放去財務處領取獎金,整整五千元,這筆數額不少的錢讓他有些意外,不過挺高興,非要拉了沈放要請他吃飯。這時,沈放接了一個電話,收了電話歉然道:“改天我請你,今天不行了,剛纔在珠南路又發生了飛車搶劫,疑犯騎摩托逃逸時撞傷了好幾個人,現在我要過去了。”
鍾嶽峰一聽脫口道:“這幫飛車黨也太猖狂了。”
沈放驚訝道:“你怎麼知道的?”
鍾嶽峰話一出口就知道說露嘴了,他當然不能照實說除夕夜與飛車黨結下了樑子,就只好含糊道:“聽公司的人議論的,公司的女同事嚇得不敢逛街了,公安局真該把飛車黨剷除了。”
“你消息真靈通,據可靠消息,這幾天的飛車搶劫案十有都是飛車黨所爲,過完春節就頻頻作案,這幫傢伙難道吃錯藥了?搞這麼大的行動。飛車黨是崛起沒幾年的黑幫,人多勢衆,人人都有一手出神入化的車技,路邊偷輛摩托,騎着去搶劫,然後把摩托車再丟在路邊,來去迅捷,忽而聚嘯而來,忽而又化整爲零,又無處查詢,如果不是當場抓獲,就很難再抓到他們。”這時,外面警車已經拉響了警報,他跟鍾嶽峰道聲別就急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