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清歌愣神之時,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一頭撞了過來,清歌條件反射想躲開,可她身後便是那條河,她若躲開這孩子恐怕一頭就要扎進河裡了,於是那孩子硬生生的撞在了她身上。
“對~對不起“
那孩子站定後,怯怯的不敢擡頭,說了句對不起轉身要跑。
“站~住~“
清歌高聲喊住那孩子,孩子被這聲音驚了一下,腳步一頓被路上的石頭絆住,清歌一個飛身過去抓住了他,才避免了他摔到地上。
那孩子站好以後不敢再跑,臉上嚇的慘白,垂着頭也不說話,只是手掌緊緊攥着不知抓着什麼。清歌淡淡笑了笑,伸出手過去。
“拿過來“
那孩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猛磕頭。
“姐姐饒了我吧,我以後不敢了。“
清歌俯身下去抓住了他,碧落也跑了過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疑惑的看着清歌和跪在地上的孩子。
“你叫什麼名字?“
那孩子怯生生的擡頭,恐懼的眼睛裡擒着淚,卻不敢哭,透過昏暗的燈光,看到清歌的紫眸驚住了,目不轉睛的看着清歌,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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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姑娘問你話呢。你叫什麼名字?“
碧落看他呆住的樣子,便知道被姑娘的樣子驚豔到了。
“我~,我叫小溢。“
“小溢,爲什麼要學偷別人東西。“
清歌毫不留情的戳穿,小溢一直在眼裡打轉的淚水立馬流下來,本來黑漆漆的臉被淚水衝出兩道白印來,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幾乎裹不全身體。
“我娘病了,我們沒有錢看病,娘她快要病死了。”
小溢開始放聲大哭,同樣黑漆漆乾裂出血的手胡亂的在臉上亂擦,清歌目色一沉站起身來,淡淡的看着哭的滿腹委屈的小溢沒有說話。
“姑娘,要不算了,他挺可憐的。”
碧落看小溢哭的這樣傷心,想起自己家裡的弟弟妹妹,也是這樣的年紀,養尊處優的活着,而着孩子卻過的食不果腹,衣不遮體,實在太可憐了。
“你說的可是事實?”
小溢見清歌這樣問他,以爲這漂亮姐姐被身邊另一個姐姐說動了,擡起頭肯定的點點頭,將一隻攥在手裡的荷包遞了過去。
“姐姐,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信的話我帶你去我家看看我娘,她在牀上躺了三天了。”
清歌伸手接過剛纔小溢從自己身上順走的荷包,那荷包上是柔葭繡的鳳舞九天,鳳凰的眼睛上綴着緋色寶石,翅膀上有幾顆米粒大的粉色珍珠點綴,荷包的邊角被小溢黑漆漆的手抓出幾個黑指印,這荷包裡倒是什麼都沒有裝,小溢依然抽抽嗒嗒的看着她。
“碧落扶他起來。”
小溢還跪在地上,額頭剛纔磕在地上泛起小片紅,碧落連忙附身將它扶起來,小溢怯怯的看着清歌。
“姐姐,我帶你去見我
娘,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她我偷了你的東西。”
清歌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溢的頭,好聞的香氣從清歌身上傳過來,小溢覺得比山谷裡百花綻放還要好聞。
“碧落,拿些銀子過來。”
碧落愣了一下,她知道清歌從來不帶錢在身上,連忙從自己懷裡取出一些碎銀子遞給清歌,清歌抓在手裡笑着看了一眼小溢。
“這錢是我送你的,不是你偷的,你拿回去給你孃親看病,但是你剛纔偷了我的東西是事實,所以等你娘病好了,你要去官府投案,能做到嗎?”
小溢雙手捧着接過清歌給他的一把碎銀子,他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這麼多錢,有了這錢給娘看過病還能剩下一些。
“姐姐,我聽你的,我一定會去的。”
清歌溫和一笑,紫色的眸子比四周的花燈還要好看,小溢猛然想起民間流傳凶神惡煞的紫發妖姬,姐姐也是紫眸,卻如此心善,沒有打他,還贈他銀子給孃親看病,看來紫眸的也不都是壞人。
“乖,回去吧,記得等你孃親病好後,你答應我的事情要做到。”
小溢誠懇的點了點頭,趕緊收好銀子跑走了。
“姑娘,你既然幫了他,爲何還要他去官府投案?,他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這懲罰是不是太重了點。”
那孩子小可能不明白,他去投案定然免不了一場牢獄之災,這偷盜可是一生的污點,等他出來,怕是難免受人詬病。
“碧落,你是不是覺得我過於無情。”
“奴婢不敢。”
碧落心裡明白清歌雖然平時待她親近些,但畢竟她還是主子,如今她公然逾越指着自己的主子,已經是以下犯上了。
“這孩子眉眼裡都顯示聰慧,聰明的人都有一個通病,便是得寸進尺,若是今日我只幫他,不罰他,日後恐怕他連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都分不清,到那時可不止幾月的牢獄之災了。”
清歌很少向碧落解釋什麼,但在她身邊這麼久,清歌最明白碧落最大的性格缺陷便是心軟,在她身邊呆着不多個心眼,恐怕對自己或她都不是什麼好事。
“那姑娘不怕那孩子不聽姑娘的嗎?”
清歌淡然一笑,邁步向前開始走,那孩子若是真的言而無信誆騙了她,她也就不必費心救贖他了,以後走怎樣的路,也跟她無關了。
清歌和碧落來到街道鬧區,在文人雅士最喜歡聚集的在一起吟詩作畫的競才閣裡,今日比往日更加熱鬧,在外面團團圍住數圈人,看不到裡面的人在做些什麼。
“碧落,這裡怎麼聚集這麼多人?”
“回姑娘,每年的花燈節,芳香四溢的東家都拿出一個彩頭來,讓四國才子俊纔來這裡依照他們事先說好的才藝一決高下,那彩頭據說每年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而且日後可以用那寶物向王家討一件事情呢。”
碧落出自民間,又從小在這東臨長大,這些年清歌也總找油頭讓她出宮與家人相聚,
所以這臨都的事情幾乎沒有她不知道的。
“今年他們要比什麼?”
清歌對那寶物並不感興趣,在東臨皇宮裡,尤其是寶物堆積如山的驚華宮什麼沒有,只是那寶物能向王家應允一事,她正好有一事,日後需那富抵四國的王家相助,若是今日贏得這彩頭,日後便容易了些。
“聽說今年他們要比的是畫。”
聽到是畫,清歌莞爾一笑,若說比別的她倒沒有足夠的勝算,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她雖然都學過,除了畫以外,其他的都是賞大於技。
“我們也去比比可好?”
碧落知道清歌並不是爭強好勝之人,更加不喜歡人羣鼎沸熱鬧的地方,今日一反常態湊這熱鬧倒讓她吃驚不少。
“姑娘,這比試有點特別。”
“哦,怎麼個特別法。”
碧落向着人山人海的競才閣看了看,嘴角撇了撇。
“平常的比試都是先出題,可這競才閣的規矩確是讓競賽的人先自由創作,然後再亮出題目,若是作品不應題,無論再好也是無用的。”
清歌斂了斂眉心,本以爲是靠畫技取勝,可不知道題目的情況下,應題只能靠運氣了。這王家一隻避世生存,卻能將家族生意經營的風生水起,四國的戰火從來不曾熄過,可她王家幾百年來根基依然穩固,確實難得的很。
“那我們就進去碰碰運氣。”
碧落撥開人羣,和清歌擠了進去,向裡面的管事說明來意,那管事便熱絡的領清歌和碧落上了二樓,與樓下吵吵嚷嚷相比,二樓倒是十分清淨,各方剛來的風流才子各自在桌案上專心致志的作畫,清歌進來時,他們連頭都不曾擡起來。
“姑娘,您就在這裡留下您的墨寶吧。”
那管事將清歌引到一個靠窗空白的桌案旁邊,便下去招攬其他人去了,碧落將桌案上的宣紙鋪平,開始幫清歌研墨。
清歌低頭看了一眼,心想這王家果然出手闊綽,這筆墨紙硯都是取自上上品,差不多要跟宮中的相媲美了,清歌不急着畫,四處轉了一圈,這前來比試的人個個不容小覷,單單那行雲流水的筆鋒,和瀟灑寫意畫感,那畫中的景物似乎輕輕一動,便要呼之欲出了,這世間還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更何況那未知的題目,今日若是要拔得頭籌恐怕不易。
清歌握住那狼毫畫筆,凝神淺思,她該畫些什麼,才能出奇制勝呢,這些年畫她也畫過不少,但不過都是些常見的景物。
清歌轉頭朝窗外看去,川流不息的人羣中,一人在燈花闌珊下遺世獨立,一身玄紫衣衫迎風飄揚,俊秀精美的五官,慵懶淡然的氣質,即使隔着千山萬水也難以忽視他的存在。清歌一驚,赫連瓊樓這時怎會突然出現在臨都,她以爲他早就回南越了。
此刻赫連瓊樓也看到了清歌,眼眸裡含着柔情似水的笑意,他本來只是出門隨意逛逛,過會打算去驚華宮見她,卻不想她出了宮來,倒是在這裡遇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