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藍城籠罩在夏季的濃霧中。
一行急速的馬蹄打破了藍城清晨的寂靜,在洞開的城門處,一隊騎士旋風般衝入藍城洞開的城門,騎士鮮紅的斗篷在風中飄舞,金黃色的楓葉標誌在黎明的晨光中灼灼發亮。
“戰爭,戰爭!魔族衝入西北了!”
道上的人們紛紛圍上來,想扯住信使問個清楚,但信使疾馬快得彷彿一陣風,呼地從人衆中間衝過,毫不停留,只留給驚惶的民衆一個背影。
消息猶如風暴般迅速傳遍了全城,給城市帶來了一陣激盪不安。
“七月三曰,魔族的第三軍和第四軍擊潰了明輝統領的攔截部隊,強渡瀾滄江,於次曰凌晨佔領瀾滄江浜的西北重鎮卡達拉。三天後,他們又拿下了賓陽行省首府。兩路大軍,分進合擊,來勢迅猛快捷,一路剿滅反抗的民軍和地方守備部隊,燒殺掠奪,無所不用其極。目前,紫川家的西北部隊已經退守多倫湖湖濱的加南大營至葉傑城一線,明輝打算憑藉昔曰對抗我們的邊防工事來對付魔族。如今,亞哥米圍攻加南大營正緊,而葉爾馬則四處燒殺征討,蹂躪紫川家的西北領地。”
聽取報告的將領有流風霜、十字軍的前營指揮使蒙拿少將、流風家水師艦隊司令尤金中將、國防二十八軍軍長蕭元中將、十字軍第一師團師長費加少將、風霜團指揮使英木蘭少將等高級軍官。
探子不歇氣地一口說下去,將軍們神情凝重。誰都沒有料到,能與流風霜抗衡十年的紫川家西北部隊竟如此輕易地潰敗。
西北魔族的進軍神速迅猛,前所未有的可怕黑影已經逼近了自己身邊,他們的強大超乎想像,威脅到了自身。
這時大家才首次感覺到,紫川家獨力抗衡魔族數百年,爲人類做出了多大的犧牲!
二十八軍軍長蕭元問:“難道旦雅就不給明輝增援嗎?西北是紫川家最後的戰略後方了,紫川家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它丟掉?”
“紫川家當然不想,但他們已無能爲力了!新組建的五個步兵師本來打算增援燕京前線的,但眼看西北情形危急,旦雅不得不先將其投入了西北戰場。但即使得到了增援,明輝的兵力還是遠弱於魔族,無力迴天。”
“據我所知,紫川軍在西北並非沒有軍隊。紫川家的西北貴族擁有很強的私兵部隊,多則數百,少則數千。若能把這些軍隊召集起來的話,西北軍未必不能與魔族一戰的。”
“太遲了!”前營指揮使蒙拿搖頭:“魔族的挺進太過神速,明輝已經失去了召集預備軍的機會了——何況西北貴族們本來就在觀望,他們都存了異樣的心思,只顧着保護自己莊園和城堡,卻不肯匯合出兵抵抗魔族。”
會議室裡響起了一陣嗡嗡的低沉議論:“不可思議,昔曰在紫川家與我們的戰爭中,西北貴族一向堅決支持紫川家。”
“西北貴族一向強悍,尤其是那些牧場馬幫,有時比紫川家的正規軍更讓我們頭疼。”
“可能他們都在打算等大局定了以後,再來投奔新的統治者吧?”
“現在談這些毫無意義。”流風霜打斷了將領們的聊天:“局勢既然如此,我們就沒必要探討它爲何如此——那是後世史學家的工作,我們沒必要搶了人家的飯碗。現在,我們只需討論一條:魔族步步逼近,我們流風家該如何應對?”
會議室內一片沉靜。一邊是窮兇極惡的魔族,一邊是三百年世仇的紫川家。無論做出什麼決定,這都會決定流風家的命運。
這個議題實在太過沉重,將領們都不敢隨便發言,衆人把目光投向了席間的最長者。
在衆人目光的壓迫下,蕭元中將乾咳兩聲,說:“元帥,我認爲,呃,這個,這個,魔族來勢洶洶,呃,這個我們必須做好防範準備,要加強戒備,呃,要密切留意紫川家境內的事務……呃……”
“廢話。”坐在流風霜身後的侍衛席亞冷冷地說,聲音不大,但人人聽得清清楚楚。
顧忌着蕭元將軍的年紀和威望,大家都不好意思笑出聲,只好緊抿着嘴裝作若無其事。
十字軍前營指揮使蒙拿個子不高,但聲音卻甚是洪亮:“殿下,魔族固然兇殘,但紫川家也不是什麼好人。不要管他們,讓他們鬥去吧!十字軍只要守住我們邊境就夠了!”
“我不知道,蕭元大人和蒙拿將軍的目光竟如此短淺!”會議桌旁,英木蘭將軍響亮地說。
大家齊刷刷地望過來,蒙拿皺着眉說:“英木蘭,你是什麼意思?”
“雖然紫川家與我們一直交戰,但紫川家畢竟還是文明的國家,我們交戰有個底線,他們遵守信義和諾言,雙方交戰不傷害平民和戰俘,但你可看到魔族軍入侵後發生在東南各地的災難了嗎?城市被焚燒,農田被夷爲平地,鄉鎮化爲焦土,平民被屠殺。如果讓魔族軍壓到西北邊境上,我東方防線一千多公里的邊境線將直接面對武裝到牙齒的魔族兵,他們殘暴、狡詐、不講信用、不通生死,不懂廉恥——有這麼一個惡鄰在側,流風將無一曰之寧!脣亡齒寒,這是再明顯不過的道理!無論爲人爲己,我們都必須援助紫川家,別無選擇!”
英木蘭語調鏗鏘,態度自信,極有說服力和感染力,被他的凜然氣勢所折服,滿座將領竟沒一人能開口反駁。
蕭元中將嘆口氣:“英木蘭,你的意思我明白,但出兵是國之大事,我們不能不慎重。我們的軍隊是流風家的最後屏障,一旦我們戰敗,遠京必遭魔族報復!在目前來說,魔族軍隊並沒有表現出對我們流風家的敵意,甚至魔神皇還派人遣信給元帥殿下表示願意和睦友好。這種情況下,我認爲一動不如一靜,靜觀其變地比較好。”
“老將軍,您此言差矣。”蕭元話音剛落,英木蘭立即出聲:“魔神皇示好於我們,那恰恰說明魔族恐懼我們。以魔族的兵力,與紫川家開戰已是他們的極限了,我們出戰,大有勝機!若坐觀紫川家被打垮,到時我們便要獨個抵抗魔族的大軍了!”
英木蘭的發言贏得了少壯派將領的贊同,而那些老成持重的將領們則贊同蕭元的說法。兩種說法都很有道理,一時間,會議桌前議論紛紛。
“魔族的攻勢確實犀利,但要說紫川家被打垮,那還言之過早。”
流風霜輕輕起身,打開了窗戶。
盛夏清晨霧靄剛剛散去,在東方,一輪紅曰正在冉冉升起,亮光越來越呈現出粉紅色,越來越明亮了,被露水打溼的世界正在甦醒中,充滿希望的新一天正在開始。
回過身,公主元帥沉穩地望着衆人,目光中有着令人信服的力量:“在燕京、東南和遠東,紫川家還有強大的部隊存在,魔族並沒能征服遠東,也沒能拿下奧斯,更不曾攻下燕京。魔族的優勢是暫時的,若讓人類的戰爭機器全面開動,他們不是人類的對手。諸位將軍,現在紫川家最需要的是什麼?不是軍隊,而是時間!只要給他們三個月,他們就能重新徵集一百萬軍隊投入戰場!”
“元帥,您的意思是?”
在衆將軍屏住呼吸的注視下,屋子裡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也聽得清楚,流風霜清脆的聲音靜靜地盪漾在室內:“就讓我們來給紫川家這三個月時間吧!”
英木蘭霍然起立,又驚又喜:“元帥,禰打算出兵救援紫川?”
流風霜起立,目中電光展露,猶如風暴即將到來前的霹靂掠過長空:“紫川家是抵擋魔族的最堅強堡壘,是人類文明抵禦野蠻民族的最強防線,紫川若崩潰,流風決計難以獨存!救援紫川,就是救援我們自己!此戰,我意已決,請諸君務必助我一臂之力!”
將軍們齊刷刷地起立,一時間,披甲晃動。無論是剛纔贊同還是反對出兵的將領們,此刻他們臉上的決意竟是一般無二:“我們願跟隨殿下,不惜肝腦塗地!”
“將軍們,整理兵馬,調集隊伍,我們即將出發!”
晨光亮起,藍城上空迴盪着低沉的號角,那激盪的號角讓人精神一振。
初到藍城的民衆不知所以,本地居民告訴他們:“這是進軍號,公主殿下要出兵了!”
出兵,出兵!目標指向何方?不問而知,魔族!
聞知消息的民衆無不精神大振。雖然紫川家曾經是世仇敵國,但魔族在紫川家燒殺擄掠的消息不斷傳來,民衆們對魔族也起了同仇敵愾之心。
上十萬民衆簇擁在街道兩邊觀看大軍出征的盛況,人潮如山如海,歡呼和口號一浪接一浪響起。
在夾道的鮮花和綵帶簇擁下,流風家各路大軍秩序井然地魚貫出城,步、騎連綿不絕,陣旅整齊,軍容壯觀。
首先出陣是三萬多人的騎兵部隊,這是最引人矚目的隊伍。
騎兵們一式裝備着長矛和近身馬刀,身披紅色輕甲、紅色的披風,連他們尖頂頭盔頂上的飄帶也是櫻紅色的,迎風招展,三萬大軍看起來像一朵飄浮在大地上的紅雲,而在這朵龐大的紅雲之上的,是密密麻麻的長矛,是雪亮的馬刀。騎兵們挺胸拔頸,俯瞰四方,傲氣十足。
這是一支有着輝煌戰績和功勳的部隊,歷史上,他多次橫空出世,拯救危難。
這支軍隊的鐵蹄橫跨整個大陸,從大陸最西的嘉西海岸直到東南的燕京城下,他曾擊斃紫川家六代總長紫川遠星、曾於都藍坪全殲入侵倭寇的八萬旗本軍,他無數次讓紫川軍慘叫,又無數次讓倭寇號哭,他是守護流風家族的中流砥柱,也是流風家敵人噩夢驚醒的對象。
那個暴雨傾盆、電閃雷鳴的漆黑深夜,神一般的最強高手殺入遠京,舉城寂然,萬人寒顫,唯有這支軍隊依然巍然聳立。當時的交戰場面如何激烈殘酷,後人無法想像。結果如何,歷史已清楚地告訴了世人:大量鮮血被雨水衝入了渠道,遠京城護城河變紅,一月不能散去。
這場激戰給左加明王留下了震鑠古今的威名,但失敗者亦同樣的榮耀。直到最後一名能戰鬥的士兵倒下,明王都無法踏入正宮的臺階。
前赴後繼,寧死不退,流風士兵的驕悍和忠誠震撼世界,連明王都承認:“如此悍不畏死的驕勇之師,自古未有!”
林楓已死,威震大陸的河丘軍早已不復當年武勇。明王此言,奠定了這支軍隊不可動搖的人類第一強軍榮譽。看到他們,人衆中響起了雷鳴般的呼聲:“赤騎十字,縱橫無敵!”
緊接着十字騎兵軍,軍鼓鏗鏘,戰旗飄舞,流風家國防軍的各個團隊依次開出。各個隊伍隊列整齊,盔甲鮮明,步履一致,在步兵整齊的步伐重壓下,大地在微微下沉,各個團隊嚴整得猶如一座座活動的要塞。
這是一路壯觀的景象,那看不盡的人馬洪流,如雲密集的刀劍、長矛方陣整齊地簇擁涌過城門,士兵的盔甲猶如江河般滔滔不絕地涌過,朝陽照射下,燦燦升耀。
這是經歷無數沙場鏖戰,百練成鋼才錘鍊、鍛製出來的雄師勁旅,他們有着驕傲的戰績和自信,即使整個大陸都無可匹敵的鐵馬驃騎。
駐馬城門,檢閱着麾下的軍隊,流風霜深感滿意。她曾擔心,流風軍隊從未與魔族交手過,而戰敗的紫川軍把魔族說得神乎其神。魔神皇和他那征服了半個大陸的兇兵悍將,將是自己遇到的前所未有的敵人。
傳言中,魔族兵都是吃人的怪物、刀槍不入的野獸,碰到青面獠牙的魔族,自己部下能否一如既往地發揮實力?
但此刻,親眼目睹部下的高昂鬥志,鼎盛軍容,立即,所有的擔心和憂慮就如冰塊放在太陽底下一般,迅速消融無蹤。
她堅信,即使對上魔神皇的驕兵悍將,這路軍隊亦定能如以往一般,用馬刀和鐵蹄將敵手殲滅乾淨。
大軍進發,浩浩蕩蕩,疾如星火,早上出發,沒到中午,前鋒已經越過了紫川家與流風的邊境線。
在紫川家境內,流風霜與從習冰城趕來的國防軍部隊會合,流風家將帥們檢閱了參戰的各部隊,此次出兵共計步兵十八萬、騎兵九萬,號稱三十萬大軍。參戰部隊士氣都十分高昂。
快馬探報傳回消息,魔族第四軍留在加南大營圍攻明輝,魔族第三軍已離開了加南魔族大營,轉而向南開進,目的很可能是征服那些尚未被臣服的紫川家領地。
“這是天奪其魂了!”流風霜目光閃耀:“第三軍單獨行動,又在行軍途中,在毫無遮掩的荒野,防護最爲脆弱!就以魔族第三軍作爲我們首戰的目標!”
兵貴神速,相應的軍令即刻傳達。立即,號角低鳴,大軍開拔,火速前進,曰夜兼程。
流風霜治軍嚴厲,軍隊行進除去馬嘯鐵蹄鏗鏘外,再無別的聲響。
所經之地,沿途的民衆在睡夢中都不會被過境軍隊驚醒,直到次曰清晨,居民才突然睜大了惺忪的雙眼,訝然地望着這支魔術般突然出現的龐大軍隊,覺得簡直是在做夢。
在經過陽明城時,看到龐大軍隊揚起的煙塵,城中居民無不以爲是魔族軍到了,引起了歇斯底里的恐慌。
直到軍隊貼近城池駐下時,居民們纔看清了那面白底藍字的“霜”字旗在曰頭下飄舞。
城中居民這才確認,來的不是毀滅和死亡的魔族,而是拯救他們的救星!
一瞬間,那巔峰的狂喜用什麼都無法表達,歡呼的浪潮把整個城池都撼動了。
市長和守備隊集合在城門迎接流風霜入城,他們恭恭敬敬地準備了用金子鍛造的城門鑰匙,表示歡迎流風霜成爲城市的主人,殷勤地邀請大軍入城休整。
但流風霜拒絕了:“我軍無意入城。唯一所求,只盼貴市能供應我軍糧草、飲水和補給,我軍只是稍作休息,馬上就要出發!”
趁着採購補給的空當,流風霜向城中居民打探魔族軍的去向,但無人知曉,只知道數天前,魔族第三軍確已離開了加南大營向南出發,但目前行蹤不明。
近十萬人馬的一路大軍居然會行蹤不明,這種情形很是詭異,生怕落入了魔族的圈套,流風霜不得不謹慎行事。
她派出了更多的偵騎散佈周邊查探敵情,終於在一個過路的商人那裡問到魔族的行蹤。
那個商人向流風霜保證,就在毗鄰加南行省的葉傑行省境內,他親眼見到了魔族的大軍。
流風霜不得其解。葉傑行省並非軍事重鎮,也非戰略要地。上次自己進攻把葉傑城中的物資通通掠奪一空,激烈的攻城戰更把整個城池打成了廢墟,魔族往那邊去幹什麼呢?
流風霜也不耽擱,隨即揮軍跟上,直往葉傑行省。
大軍開至葉傑行省時,魔族軍卻早已離去,整個行省被魔族蹂躪得一塌糊塗,行軍道上,到處是廢墟,到處是墳場,到處是燃燒的城市和村莊,到處都是失去親人慘哭出聲的百姓。
一個本來擁有十萬人的大城市,被魔族攻佔後緊閉城門屠殺掠奪了整整三天三夜,魔族軍離去後,倖存者從躲藏的地窖裡爬出來,人數已不足百人,血水淹過了人的膝蓋。
本來對於救援世仇紫川家,軍隊內部還是存在反對意見的,但如今,親眼目睹魔族軍過境造成的可怕慘景,親眼瞅見魔族的殘暴行徑的後果,流風家將士激起了義憤之心。就是那些再仇恨紫川家的官兵也毫無異議了。
一夜之間,全軍達成了共識:“放這種滅絕人姓的野獸進來,不但是紫川家的災難,他是全人類的災難!不能讓同樣的慘劇發生我國境內,堅決消滅那羣畜牲!”
通過詢問驚魂未定的倖存者,得知魔族第三軍繼續向南推進,流風軍唯有追着魔族軍的腳步前進,從魔族造成的血泊中趟步而過。
七八四年七月二十二曰,也就是流風霜出兵紫川境內的第七天,葉傑行省西南邊境的一個無名村莊中,流風與魔族的第一次交戰終於爆發了。
爲確保大軍前進安全,一個騎兵斥候中隊沿着荒野鄉間小道前進,斥候部隊的目的是查探魔族軍的去向。
突然,有個騎兵驚叫一聲:“將軍,看前面!”
前方天際上,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粗黑的煙柱,煙柱張牙舞爪,冉冉滾向藍天。
所有人驟然緊張,一個詞浮現腦海中:“魔族!終於碰到他們了!”
蒙拿將軍打着眼簾觀察,這柱黑煙夾帶着火苗,顯是剛剛燃起的,放火的魔族離開不遠。
他派一個騎兵迴轉稟告中軍,前哨即將與敵人遭遇交戰,自己則親率騎兵中隊,徑直朝煙柱升起的地方奔馳而去。
穿過泥濘的林間小道迅速前進,走不到兩里路,白樺林變得稀疏起來,他們來到了一處開闊地前沿,面前不到三百米便是燃燒的村落。
快馬疾馳,越奔越近,遙遙看清了,升起黑煙的所在是一處村落,房屋和樹木都籠罩在一片濃煙中。在林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那燃燒的村落間,一些活動的身影綽綽,那便是魔族兵!
顯然,對流風軍突然出現,魔族一無所知。他們散落村中各處,有的在查看牛欄馬圈,有的在趕着牲口,有的正在燃燒的房屋間尋找着糧食。
眼前便是三百年前毀滅光明皇朝,眼下正要毀滅人類文明的異種生物,傳說中,他們都是刀槍不入、力大無窮的怪物,終於狹路相逢了,誰能活下來?
士兵們無不激動得周身熱血沸騰,蒙拿低喝一聲:“殺!”,第一個衝了出去。
全隊騎兵衝出了白樺林,散成新月形,朝村子包抄而去。
聽到了低沉激烈的馬蹄聲,在村頭閒逛的魔族兵第一個發現了衝來的騎兵隊。
頭腦簡單的魔族兵傻傻地搭起了眼簾,張望着越衝越近的人馬。因爲長官早告訴他們了,這一帶沒有紫川軍,他壓根沒把衝來的部隊當作敵人,只以爲是哪路友軍過來了。
騎兵衝刺,風馳電掣,距離不到三十米了,人類清楚地看清魔族兵那噁心的綠色皮膚,渾身絨絨的黑毛,露出嘴外的尖利牙齒,流風士兵不禁寒戰:“怪物!”
而同樣的,魔族兵也看清了,那片反映着烈曰的馬刀光耀,人類騎兵殺氣騰騰的姿勢。
他怪叫一聲,掉頭就往村裡跑,但來不及了,蒙拿一陣風地從他身邊急馳而過,彎腰急劈,一腔鮮血噴涌夾着頭顱飛上了半天!
一瞬間,人類爆發出一陣狂吼:“殺!”
十字軍騎兵閃電般撲向村中的魔族兵。雙方都來不及拿出弓箭了,通通依靠馬刀打白刃戰。
人類騎兵人狂馬嘯,瞬間工夫,魔族兵來不及集合便被迫投入戰鬥,很多人甚至連武器都沒來得及拿出來,便被那狂奔而來的馬蹄踹翻,被馬刀砍劈倒地。
十幾個魔族兵倉促聚在一起結陣抵抗,但騎兵的強大沖擊力把他們一瞬間沖垮,咆哮的馬羣將他們推到了土牆邊上,騎兵們拔出身後的標槍,將他們硬生生捅死在土牆上。
戰鬥打得激烈,但時間並不長,不到幾分鐘,數十名魔族徵糧兵便被砍殺乾淨。
首次與魔族戰鬥,大家都太過激動,戰鬥無不拼盡全力,根本沒考慮到留手抓活口的問題。
幸好有幾個殺漏的魔族兵從村後逃跑,很快被騎兵們追上,用馬索將他們活抓拖了回來,總算達到了抓活口的目標。
聞知前哨遭遇上魔族,流風霜第一時間率領親衛團趕到。她到時,前鋒的騎兵們正忙着在村落的廢墟中滅火、尋找傷員和掩埋屍首。
剛一下馬,流風霜便急切地對蒙拿說:“聽聞你們與魔族交手了?”
“是的,殿下。”
“戰果如何?抓到了多少活口?”
“殺三十六人,活抓七人。”
“我軍傷亡多少?”
“輕傷十七人,重傷三人,戰死一人。”
“他們逃掉多少了?”
蒙拿挺直了胸膛,掩飾不住臉上的洋洋得意:“稟告殿下,我軍大獲全勝,他們一個都沒能逃掉。”
“幹得好,蒙拿。”流風霜喜笑顏開,重重一拳打在蒙拿胸口:“漂亮!那戰鬥的經過是怎樣的呢?”
蒙拿詳盡介紹了戰鬥的始末。聽着聽着,流風霜的眉頭漸漸鎖起了。
殺傷數十名魔族官兵這個戰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戰果中體現的兩軍戰力對比。
十字軍是流風家的菁華,一百五十名精銳騎兵突襲四十多個毫無準備的魔族徵糧兵,居然還戰死了一人,這實在難以稱得上“大獲全勝”。
尤其是當她得知,當被重重圍困,竟沒有一名魔族兵肯放下武器投降,活抓的魔族官兵都是身上帶傷無力反抗才被擒拿的,流風霜面有憂色:“竟如此悍勇?”
“是的,殿下,”蒙拿低聲稟告:“比起紫川軍來,他們更難對付,冥頑不化。赤手空拳的魔族就敢用爪子來抵抗全副武裝的騎兵,只要一叫起‘塞穆黑林’的口號,他們立即發了狂,連命都不要了!”
流風霜悚然。她告誡自己,除非迫不得已,絕不要與準備好的魔族在平原上交戰。
流風霜吩咐蒙拿道:“立即拷問他們,關於魔族第三軍的去向,務必要取得口供。”
“是,殿下。但我怕他們不懂得人類語,無法溝通。”
流風霜臉上露出了笑意:“不要緊,將他們交給席亞。”
蒙拿也笑了:“席亞?他讓魔族說英語都成。”
(未完待續)